翻页   夜间
黄易小说 > 三魂狩灵人 > 第19章 水脉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黄易小说] http://www.huangyixiaoshuo.info/最快更新!无广告!

    镇口的对峙没持续多久,河面上的 “铁鱼怪” 突然沉入水中,漩涡渐渐缩小,只剩下水面上漂浮的铁锈色泡沫。但没人敢松气 —— 码头方向传来的 “咯吱” 声越来越近,像有无数东西在啃噬石头,顺着河岸往镇子东边蔓延。

    陈三斤站在镇口的石桥上,望着东边低洼处的几户人家,噬生爪在袖管里剧烈震动,铁链磨得皮肤生疼。钟九歌被两个纸人架着,靠在桥栏上,脸色白得像纸,左眼的白翳更厚了,他指着东边,嘴唇动了半天,才用尽力气吐出两个字:“水…… 水脉……” 他的听觉彻底没了,只能靠看水流的方向判断鱼群的踪迹。

    镇东的低洼地带突然冒出浑浊的黑水,水从地下的排水沟反涌上来,带着浓烈的铁锈味。黑水漫过的地方,青石板路的缝隙里渗出银白色的细丝(铁尸鱼的幼卵),路边的木栅栏接触到黑水,很快变得僵硬,木纹里爬满锈迹,像被铁丝捆住的枯木。

    最先遭殃的是李寡妇家 —— 她家的地基挨着河,黑水从墙根的裂缝里渗进去,屋里的水缸 “哐当” 一声裂开,缸里的水变成铁锈色,水面上漂浮着细小的铁鳞,像撒了一把碎银。李寡妇的儿子跑出来呼救时,裤脚已经被黑水浸透,皮肤变得青黑,走路时发出 “咯吱” 的声响,像关节处长了铁锈。

    从排水沟里钻出无数条小铁尸鱼(只有手指长),它们不像 “铁鱼怪” 那样冲撞,而是顺着墙缝、窗缝往屋里钻。钻进屋的鱼很快消失,但被它们爬过的地方,家具开始生锈:木桌的桌面浮现出鱼鳞状的锈斑,陶罐的表面裂开,露出里面银白色的 “内胆”(被铁屑填充),最吓人的是墙上的年画,画中人物的脸被锈迹覆盖,变成了铁尸鱼的模样。

    一个躲在衣柜里的小孩被鱼钻进衣服,他挣扎着跑出来,衣服上的补丁已经变成了铁鳞,皮肤下隐隐有东西在动,像有小鱼在肉里游。

    陈三斤用枣木护身符拍打黑水,护身符接触到水的地方冒出白烟,黑水暂时退去,但很快又从其他缝隙涌出来。他发现,这些黑水的流向很有规律 —— 顺着镇内的排水沟,往地势更低的镇中心汇聚,而排水沟的砖石缝里,嵌着不少生锈的铁屑,像有人故意埋下的 “引子”。

    钟九歌的纸人跳进黑水,纸人瞬间变得僵硬,身上的符纸溶解在水里,黑水的颜色却更深了,像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他在地上写字:“鱼群在用水脉传锈,想把整个镇子变成‘养鱼池’。”

    陈三斤没忍住,让噬生爪的指尖沾了点黑水。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爪尖蔓延,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变得异常清晰:母亲蹲在镇东的排水沟旁,用枣木笔在砖石上画符,符的形状像一条弯曲的鱼,她说 “水脉通河底,得给它设个‘闸’”;母亲把一块刻着 “止” 字的枣木牌嵌进排水沟的裂缝,黑水(和现在一样)碰到木牌就退了回去;母亲对着水脉念咒,声音和白阿绣字条上的笔迹一样,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

    碎片里,母亲画符的砖石位置,就在李寡妇家墙根下,现在那里的砖石已经裂开,枣木牌不知所踪。

    小童从镇西跑来,怀里抱着个陶罐,里面装着粘稠的褐色液体(枣木浆),罐口贴着黄纸符。“阿绣姑娘说,这是用三十年的枣木心熬的浆,能堵水脉的缝,” 小童跑得气喘吁吁,“她说你母亲当年就是用这个止水的,木浆里掺了‘锁魂血’,能认你的气息。”

    陈三斤打开陶罐,一股熟悉的清香(和记忆里母亲熬的东西一样)飘出来,木浆接触到空气,表面凝结出一层淡淡的红光。他用手指蘸了点木浆,抹在排水沟的裂缝上,黑水果然像被挡住了一样,在裂缝前聚成小水洼,不再渗透。

    更多的小铁尸鱼从河的方向涌来,钟九歌突然撕碎自己的青布衫,用布蘸着地上的血(自己的伤口血),在镇东的路口画出一道血线。“这是‘血缚符’,” 他嘴唇发白,靠纸人支撑才没倒下,“能暂时困住低阶魂体,给你们争取时间。” 小铁尸鱼冲到血线前,果然像被无形的墙挡住,在原地打转,鳞片撞在血线上,发出 “滋滋” 的响声。

    但血线很快开始变淡,钟九歌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纸人在他周围快速旋转,像在给他输送最后的力量。

    陈三斤正用枣木浆封堵最粗的排水沟,地下突然传来 “轰隆” 声,像是有东西在下面炸开。镇东的地面裂开数道细缝,黑水从缝里喷涌而出,将血线冲断,小铁尸鱼顺着裂缝往镇中心钻,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李寡妇家的房屋突然倒塌,废墟里涌出更多的黑水,水里裹着无数铁尸鱼,它们不再是小鱼,而是半尺长的成鱼,鳞片上沾着木屑和布料 —— 是从房屋里 “吃” 来的东西。

    镇口的铁牛雕像突然发出震耳的嗡鸣,河面上的漩涡再次扩大,这次漩涡里映出的不再是鱼群,而是铁牛雕像的倒影 —— 倒影在水里动了起来,牛头转向镇东,像在 “指挥” 鱼群进攻。

    陈三斤的噬生爪突然不受控制地指向漩涡,爪心的银锁裂开的缝隙里,渗出的血滴在地上,竟顺着裂缝流回排水沟,与黑水融为一体。他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耳边说:“水脉连着铁牛的‘根’,断不开的,只能……” 话没说完就消失了。

    黑水已经淹没了镇东的半条街,铁尸鱼开始攻击镇中心的房屋。钟九歌的血线彻底失效,他被纸人护着退到镇中心的高地上,对陈三斤摇了摇头,示意无法再前进。

    陈三斤最后看了眼镇东的废墟,黑水在那里聚成一个小水潭,潭里的倒影中,铁牛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水里爬出来。

    陈三斤和钟九歌退守到镇中心的祠堂时,镇东已经完全被黑水覆盖,只能看见屋顶的烟囱在黑水上面摇晃,像随时会倒塌。小童用最后一罐枣木浆堵住了祠堂周围的排水沟,暂时挡住了黑水的蔓延。

    钟九歌靠在祠堂的柱子上,彻底失去了意识,纸人在他周围围成圈,像一层脆弱的屏障。陈三斤摸了摸袖管里的噬生爪,爪心的银锁凉得像冰,母亲没说完的话在脑子里盘旋 ——“只能……” 只能什么?是只能牺牲什么,还是只能找到某个东西?

    远处的河面上传来沉闷的 “咚” 声,像有巨大的东西在水里跳动。陈三斤望着东边的黑水,突然意识到:这些铁尸鱼只是 “先锋”,它们在用水脉改造镇子的环境,真正要从河里出来的,是能在陆地上行走的 “大家伙”。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