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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能拿钱不办事。
身为客座武夫,并不用做那些杂事,只一桩——镇住场面。
便如前世那些灰色营生,背后总得寻个官面人物坐镇,大约便是这个道理。
清帮固然势大,但比起宝林武馆自然逊色不少,在南苑这块地面上,有个宝林武馆的弟子镇着,青帮做事也能松快些。
至少不必忧心别家武馆朝这里伸手。
这百多年来,三大武馆的地界划分得泾渭分明,便是大帅府也不敢轻易染指。
不过今儿这事倒有些蹊跷,
清帮和冯家庄起冲突了?
往日里这两家也算井水不犯河水,一个是占着地形要冲,收些过路费的地头蛇;
一个是专管转运妖兽肉之类的四九城第一大帮。
这两家,怎么就闹起来了?——
两家冲突的地点在丁字桥,离冯家庄外庄不远,
小厮骑着马在前头狂奔,祥子单凭一双大脚板,仗着【车夫】的被动技能,倒也跑得轻松。
这般模样,自然又让马上那青帮小厮暗暗咋舌,便是路人也看得目瞪口呆。
不多时,两人便赶到了丁字桥。
这是一座敞肩石拱桥,青砖砌成,架在香河两岸。
到了地方,祥子却有些意兴阑珊——根本没打起来嘛。
只见桥那头,几个穿着淡黄色短衫的汉子,个个气势汹汹地握着长刀。
桥这头,守护着一支车队的十多个清帮弟子,亦是手持武器,脸上带着愤愤之色。
两帮人隔桥对峙,只见骂声,不见动手。
颇有些“你瞅啥,瞅你咋地”的既视感。
——
祥子负手,施施然走了过去。
那几个清帮弟子瞧见了,顿时连声喊道:“祥爷.”
领头的青帮弟子是个副香主,名叫班志勇,前几日青帮众人在车站接祥子时,也陪在刘福堂身边。
“志勇啊出了啥事?大清早的这般折腾。”
班志勇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圆脸、大肚子,是个九品小成境的武夫。
只是多年安逸,班志勇一身功夫也渐渐荒疏了,此刻穿着绸衫,一副皮肉松垮的样子,倒更像个商人。
这位清帮副香主脸上,满是忿忿之色:“祥爷.这几个冯家护卫好不讲理.非要从这丁字桥上过!”
那边几个冯家护卫听了,却嗤笑一声:“过个桥罢了,清帮忒小气了些”
“这桥也没写你清帮的名儿,凭啥把着不让人过?”
祥子笑眯眯听着,心里头猜出了个大概。
这几日在冯家庄外庄混着,他也没闲着,打听到不少事。
其实前些年,青帮和冯家并非针锋相对。
但随着冯家日渐势大,不知怎的,冯家偏要把触手伸到外头——这一来二去,就难免与青帮起了冲突。
眼下这座不大的石拱桥,便是冯家和青帮最后的地界分界。
这座石拱桥位置险要,往上便是小青衫岭,往东就是南苑——这是清帮运输妖兽肉的生命线。
这些年,四九城城头变幻大王旗,曹大帅走了,又来了张大帅,
可青帮还是青帮,缘由便在于那座偌大的浮空码头——
而每天从这码头装货的妖兽肉,倒有两成都来自这小青衫岭。
于是这座连着南苑车站和小青衫岭的丁字桥,便成了南苑青帮的要害之地。
故而,青帮才会派班志勇这个九品小成境的副香主驻守在此。
——
许是瞧见祥子过来了,对面那几个冯家护卫也未再出言挑衅。
一个中年武夫跨桥过来,笑脸盈盈拱手:“祥爷,我等也非是故意挑衅.”
“但地盘这事,却不是嘴巴说说就行的.祥爷您刚来,大约是不晓得。”
这武夫指着不远处一个明显荒废许久的宅子。
“早些年这位班副香主还住在那里.如今却住进了南苑的大宅子里.”
“既然青帮都不要这地方了,咱冯家庄帮着周围乡亲清剿此处散乱的妖兽,倒犯了错不成?”
“去年大帅府可是颁了令了,咱们城外这些良善人家可结寨以自保,这不咱冯家也是为民除害啊。”
“祥爷,您贵为宝林武馆弟子,也得说句公道话.”
听了这话,许多清帮弟子脸上皆是汗颜,便连那班志勇也抬不起头。
“祥祥爷,非是我班志勇不愿待在这里.”这中年青帮副香主额头渗出汗珠,苦笑道,“这几年小青衫岭也邪门,那些妖兽总在夜里窜出来.”
“咱咱这些弟兄都死了好几个,实在是不敢在这里待啊!”
那冯家武夫听了,嘴角挂起一抹得意的笑:“祥爷.您也听见了,这可是清帮自己不愿待在这里.”
“他清帮不愿,咱冯家愿意啊。”
“祥爷您身份高,咱们这些粗人比不得,但您毕竟也只是挂职,那些入了品的妖兽可不含糊,又何必掺和这些”
“冯某不才,也是振兴武馆弟子出身”
话未说完,这冯家武夫神色便是一滞——只见对面那大个子神色陡然一厉。
沛然气血威压之下,饶是他九品小成,也是不由得心中一悸,剩下那半句话便堵在了肚子里。
听说这青帮的客座不过九品入门,怎地有如此凌厉的气血威势?
——
祥子笑了笑:“你在教我做事?”
这冯家武夫神色一滞,低下了头,抱拳说道:“不敢.”
祥子只轻笑一声——嘴上说的不敢,但这模样却是心不甘情不愿呐。
“敢问尊姓大名?”
“冯家庄外庄护院,冯鸿。”
中年武夫面容沉静,缓缓说道。
祥子又笑了笑。
振兴武馆同为四九城三大武馆之一,这几年着实出了几个天才武者,声势偌大,隐隐有压倒其他两家武馆的势头。
难怪这冯家会与振兴武馆慢慢走近。
“若我没记错,若是脱下武馆短衫,便不再是武馆弟子该是这规矩吧?”祥子笑眯眯问道。
冯鸿怔了怔,却不知这个年轻大个子为何会说这个,只轻轻点头:
“这是自然.四九城武夫尽出三大武馆,但出了武馆,便再无师门!”
四九城里,只有三大武馆有“整骨汤”配额,这九品武夫自然尽出其门。
可武馆之内不养闲人,便如之前学徒淘汰那般,普通武馆弟子到了年纪还没踏过“武道三天堑”,便只能黯然退出武馆。
自此便再不能提及师门,生死两不相干。
想到这里,祥子却是笑着点头:“噢那便妥了”
话音未落
拳风已起!
——
一个人影,若落叶一般飘了出去.
猝不及防下.九品小成境的冯鸿,被这一记崩拳直接轰飞。
饶是九品小成境武夫,冯鸿也是连打了几个滚,总算把那狂暴力道卸了下来。
一抹鲜血,从他嘴角溢了出来。
冯鸿死死盯着那数丈开外的大个子——好霸道的拳风.尤其是迭加了明劲的拳力,更是让他丹田处气血紊乱,几是立不住脚。
冯鸿强自站起身,拦住了身边想要冲上去的下属。
祥子望着缓缓起身的冯家护卫,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受宝林武馆之命,坐镇此地你既是振兴武馆出身,该是晓得这意味着什么。”
“既知道规矩就莫要怪我拳下无情。”
“如今我来了,这丁字桥便是清帮地盘.”
祥子笑着,又指了指那荒废的宅子:“我看那处风景不错.挺合我意,从今夜起,我便搬到这里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冯家众人惊的是这大个子竟如此跋扈,竟毫不顾忌冯家颜面,当场翻脸。
而清帮众人惊得,却是新来的这位客座九品爷竟如此大胆——那些夜里袭扰的妖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有祥子负手而立,笑容温醇。
——
一抹怨毒之色,从冯鸿眼底浮了出来。
他早听说了这位九品天才武夫的跋扈,又得了冯家二爷的叮嘱,姿态才一直放得很低。
便是方才说的那些话,他也只暗暗提及冯家与振兴武馆的关系,想让这位爷知难而退——毕竟只是来挂职,何必以身犯险。
事后冯家再多给些补偿,这事便算圆过去了。
只是冯鸿完全没料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爷的跋扈。
别人是一言不合就开干,但这位爷明明聊得好好的,却突然出拳?
冯鸿却没再多说,只冷哼一声,带着护卫转身就走。
祥子倒是微微一怔——原以为今日又要大打一场,没料到竟草草收场?
看来今日这事,果然是冯家的试探啊。
瞧见冯家众人走了,清帮弟子们一片欢腾。
可随后.一张苦瓜脸凑了过来:“祥爷,您今夜当真要搬到此处?”
祥子转头,觑了眼这明显怂了的清帮副香主,嗤笑一声:“不然呢?”
“不过,我也只是个客座,倘若班副香主能拿主意,把这片地盘舍了,那我也没什么话说,”
“到时候回了四九城,我那兄弟齐瑞良,自也不会怪罪我。”
听到这话,班志勇额头冒出冷汗——自己真是多嘴了,怎么忘了这茬?
这位爷可是齐三公子的好友,是一句话能通天的主!
可.他真以为小青衫岭外围那些妖兽是好惹的?
想到这里,班志勇顿时叫苦不迭!
——
冯家庄外,冯鸿铁青着脸,后头跟着几个下属,
“鸿爷,您白白挨了一拳,这事就这么算咯?”一个汉子凑上来,满脸忿忿不平,
“这宝林武馆的弟子好生霸道,青帮都不要那破地方了,怎地他一句话,咱冯家就占不得?”
冯鸿顿住了脚步,眸光只一扫,说话那汉子便讪笑着低了头。
“今日这事本就是试探文二爷发话了,不让我等轻易与那位爷冲突,怎么你小子想要试试文二爷的手段?”
听到“文二爷”这名字,那汉子也是一哆嗦,赶紧摇头道:“咱这不是看不惯鸿爷受气想想法子找回场子嘛.”
冯鸿嗤笑一声:“那傻大个桀骜,自以为武馆出身便肆无忌惮,咱冯家得顾及几分宝林武馆的面子,可小青衫岭那些妖兽却不认得武馆的金线大旗!”
“我倒要看看这位祥爷的面子,在妖兽面前有几分斤两!”
“呵待夜里那些妖兽出来,这位爷自然会知难而退。”
“到时候.咱冯家再派人过去,他宝林武馆又能说啥?那清帮还敢呲牙?”
冯家众护卫听了,顿时连声逢迎道:“鸿爷威武.鸿爷深谋远虑。”
一片称颂声中,冯鸿却是暗暗揉了揉自己胸口——方才这一拳,让他现在都没缓过气来。
自己一个九品小成境武夫,竟在这刚入九品的生瓜蛋子面前,连个出手的时机都没?
就凭这份强横气血熬养出的凌厉气势,便是之前在振兴武馆里头,也是少见得很。
不愧是“文二爷”都忌惮几分的主儿。
想到这儿,冯鸿却是皱了皱眉头——
莫非这位爷当真有把握能扛得住那些妖兽?
——
夜色降了下来,
丁字桥外,熊熊篝火,
一众清帮弟子喝着黄酒,啃着祥爷赏下的妖兽肉,皆是一副扬眉吐气模样。
“多谢祥爷.”
“祥爷大气.”
祥子手上妖兽肉烤个不停,笑眯眯应了——本就是之前冯家送来的妖兽肉,转手做一份人情,算不得啥。
这几年冯家日渐势大,与清帮多有摩擦,这些常驻南苑的清帮弟子心里头早就窝着火。
就说那冯鸿,不过是冯家外庄一个护卫小头目,仗着九品小成境,平时总是颐指气使,连班志勇这个青帮副香主都不放在眼里。
今日这番,可算是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毕竟谁能想到这位祥爷,竟一言不合就挥拳相向?
往日里趾高气昂的冯鸿,竟连句狠话都不敢放,白白受了一拳,就灰溜溜的跑了?
这下,总算让青帮众人见识到了宝林武馆弟子的手段和威风!
更要紧的是.这位爷不仅手段高,还大方啊!
这不入品的妖兽肉敞开了吃!
便是在南苑跟着刘香主,也定然没这般好日子!
一片欢声笑语中,只有班志勇耷拉着个苦瓜脸。
祥子笑着把最后一块妖兽烤肉给了他,
班志勇接过来,脸上勉强挤出个笑.下意识啃了一口。
味同嚼蜡!
——
夜色朦胧,丁字桥外一片热闹。
“嗯这里这再搬两块石头过来,再就是泥巴.泥巴给糊上。”
祥子叉着腰,指挥着一众清帮弟子把宅子外头的石头堆牢靠。
能入清帮的,至少也得气血关武夫,
不过是数丈的临时土墙,个把时辰便弄完了。
之前在车厂走矿线那么久,对于那些妖兽的习性,祥子自然晓得更多。
妖兽虽凶悍,却离不开那些五彩矿——这也是为何只有矿区周围,才会有妖兽出没。
而且越是高品的妖兽,越是无法踏足凡人地界——就像寻常武夫,难以深入矿区里头一样。
那些对于凡人来说要命的矿灰,却是妖兽的命根子。
但同样的那些不沾染矿灰的普通石子、泥土之类,对妖兽就是要命的东西,若呆久了,妖兽便会实力大损。
这些泥巴和石子都是用大车从南苑外头运来的,不带丁点矿灰,最被妖兽忌惮。
按常理,能离开小青衫岭到这里的妖兽,大多该是没入品的——以祥子此时皮膜、筋骨皆小成的境界,便是徒手都能锤翻几只。
不过出于谨慎,祥子还是布置了这些。
望着宅外这一圈碎石混着泥巴的围墙,祥子满意地点点头:“那便有劳诸位.我先去歇会儿,若妖兽真来了,记得喊我。”
宅子荒废了几年,但那些家什还剩了些,倒也能将就一夜。
只是清帮众弟子听了这话,却是面面相觑——这位爷当真是心大啊。
费了好些功夫,流了好多汗,之前那些酒气自然散了个干净。
于是那些对妖兽的恐惧,自然又在心里头蔓延开来。
人心惶惶中,祥子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回了房间。
——
月色正浓,悠悠的嘶吼声,从林子里隐隐传了出来。
篝火熊熊,甚至远远能瞧见几个暗沉的四脚兽身影。
数双幽金色的眸子,在浓稠夜色里若隐若现。
几个负责值夜的清帮弟子,顿时神色大骇
“是狼妖是妖狼!”
“坏了,快去喊祥爷,这些狼妖惯是成群出现咱们这些人定然抵挡不住,赶紧撤啊!”
班志勇自然是一夜不敢合眼,听到这声音急匆匆跑了出来。
待瞧见树林里那些幽金色的眸子,他额头便渗下豆大的汗珠,一把抓住个小厮:“祥爷呢?”
忽然一人哭丧着脸跑了出来:“祥祥爷不见了,不在房间,没瞧见人啊!”
闻声,众清帮弟子皆是心里一震!
“妈的.就不该信武馆里头这帮人,兄弟们.咱们被坑了,”事到临头,班志勇反倒没了一身怯懦,只死死咬着牙,发狠吼道:
“这围墙根本就挡不住成群的狼妖.咱们弟兄们都拿起兵刃聚在一起.”
“别想着逃,这些四脚畜生没冲上来,就是想逼咱们逃跑若是分散逃了,咱们这些弟兄一个都活不了!”
毕竟是多年的副香主,此刻危急关头倒也爆发出一身血气。
众人赶紧围在了班志勇身边,皆是战战兢兢.
忽地班志勇眼眸一缩。
只听得对面那密林里传来咻咻的破空声,接着是妖兽凄厉的哀嚎声!
一时之间,众人皆是一愣——难道.这些妖兽自己厮杀了起来?
“莫要慌这些日子,那小青衫岭邪性得很.那些妖兽都懂得围猎了,咱们好些弟兄都折在里头,这回可别上了当!”班志勇沉声道。
不多时.那些哀嚎声渐渐停了。
青帮众人都面面相觑,露出些不可置信的神色——这些妖兽莫不是又变聪明了?还懂得示弱了?
蓦地所有的目光都怔住了。
摇曳的篝火映照中,对面那黑黢黢的密林中,缓缓现出一个身影。
众人都打了个哆嗦
待瞧清那人模样,众人更是骇然——
祥.祥爷?
“都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搬妖兽肉”
祥子的声音中,带着些疲惫。
夹杂着暗沉金丝的殷红血液,从那柄森然的大枪枪锋上滑下来。
他原本黑色的短衫,沾满了零碎血肉和狼毛在阴冷的月光下更显骇人。
恍若魔神。
——
篝火旁,众多青帮弟子身上都沾了妖血,脸上却是喜气洋洋。
几头大如牛犊的尸身,齐齐摆在跟前。
每一头狼妖的脖颈,都有个被大枪洞穿的创口——这位置几乎分毫不差,一模一样。
“一头.两头一共三头狼妖,还有一头入了品的!”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齐齐将目光瞅向那大个子。
乖乖这是九品入门境?
哪有九品入门境对上这快得像风的狼妖,能一个打三个?
更别说……居然还有一头入品的狼妖?
倘若宝林武馆里的弟子都是这般能耐.那还有振兴和德成两家武馆啥事啊?
想到这儿……这些青帮弟子眼里都多了几分敬畏。
先前这位爷没个正形,整天在冯家庄外庄闲逛,那会儿只当这位爷是个纨绔。
就算中午亲手把冯鸿捶翻了……好些人心里头还存着些疑虑。
直到这会儿……亲眼瞧见这几头狼妖的尸身,众人才真的心服口服。
便是班志勇,也惊得不行——他总算明白,为啥刘福堂香主反复叮嘱,千万别得罪这位爷!
待祥爷目光瞧向自己,班志勇赶紧挤出个讨好的笑:“祥爷威武……威武。”
可随后,他的笑容就凝在了脸上。
“噢?方才我好像听到是谁说被人坑了?”
班志勇讪笑着,不晓得该如何作答。
“滚一边去,赶紧给小爷把这些妖兽肉收好爷明日去冯家庄卖个好价钱!”
“对了.留一头没入品的妖兽,给兄弟们分了!守了大半夜,确实辛苦了。”
众人皆是轰然应了,眼里满是热乎劲儿。
便是班志勇也是暗暗咂舌:一头未入品的妖兽,若是拆骨,脱皮再卖肉,不得百多枚大洋?
说送便送了,好阔绰的爷!
——
妖兽一身都是宝。
皮膜可用来做弓弦之类,血肉、骨头都是上等的汤药料子。
要是运气好些,说不定能从入品妖兽身上找出能用的妖兽骨——就像祥子先前得到的那两枚。
只可惜……祥子这回运气差了点,别说那三头没入品的,便是那头入了品的狼妖身上,也没找到凝聚气血精华的妖兽骨。
不过这一夜也算收获颇丰了。
班志勇不知从哪儿弄来个算盘,在祥子旁边乐呵呵地拨弄着,算出这几头妖兽大概能卖 400多块大洋。
若换成气血汤——足可买二十副了。
只可惜这儿离南苑远了点,不然新鲜的妖兽肉装上火车运进四九城,价钱肯定更高。
众人自是兴高采烈去睡了,只留了几人值夜。
祥子在后院寻到了一个天然的温泉小泉眼,虽说温度稍微高了点,但对他已练到磨皮小成的身子骨来说,不算啥。
这大半夜的.他没心思睡觉,反倒把自己泡在了泉眼里。
一副气血汤倒了下去,不过半个时辰,那殷红的药粉便没了颜色——算下来,自己九品后,吸收药力的速度却比往常快了不少。
而且祥子明显感觉到,自己不过是连续几日用了气血汤,这气血汤的药效就小了许多。
那些金贵的磨皮丹、补髓丸也是这样。
头疼!
看来要么能买到更高阶的汤药,要么就得靠数量取胜。
幸好自己找到了丁字桥这么个好地方,只要有妖兽可猎,就不愁汤药钱。
再加上这幅天生能嗑药的牛马圣体,这武道进益,又有谁人能比?
果然呐.这富贵从来都是从险里头求来的。
不过此刻的祥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比起之前在李家矿厂遇到的那些妖兽,今夜这几头狼妖给他的感觉,有点不对劲。
前些日子跟赵沐过招练手,祥子对自己当下实力有清楚的认知——普通的九品大成境武夫,都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在夜色的加成下,靠着那双诡异的眸子,猎杀几只妖兽更不在话下。
真让他有些心惊的——是今夜这群狼妖的古怪举动。
原先他听班志勇说丁字桥有妖兽出现,还不太在意——毕竟妖兽都得靠着那些五彩矿,哪有啥大妖兽会轻易走出小青衫岭。
可今夜这群狼妖真让他开了眼。
比起之前在李家矿厂遇到的那头九品巅峰虎妖,这些狼妖的行为太反常了——按说,八品以下的妖兽都该没开神智,可今夜这群狼妖却像是有灵性似的。
方才他才拿出大枪,才戳翻了几头狼妖,就听见一声像金属摩擦般的凄厉声响——霎时间,这些狼妖就四散跑了。
就好像.背后有人用这声音,在暗暗指挥这些狼妖。
这猜想太过惊人,便连祥子都拿不准——这世上,啥时候听说过妖兽还能被人使唤的?
而就在祥子安逸泡在泉眼之时。
一双金色的眸子,蓦地出现在对面的密林中,一闪而逝。
那不是妖兽那样的竖瞳,而是一双像人眼似的圆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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