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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十三太保重生之白虎转世 > 第十二章 七日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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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别·寒玉诺

    (一)七日温脉

    七度晨昏流转,咸宜观丹室内,寒玉床的冷气似乎也被某种无声的暖意悄然融解。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艰难穿透高处的气孔,在青石壁上投下狭长而温暖的光痕,恰好笼住正在收功的李存孝。

    他盘坐于寒玉床沿,双掌依旧隔着一层细软的素白中衣,稳稳印在鱼玄机后背“灵台”与“至阳”两穴。蛰龙归元诀第二重的真气,温润醇厚已非昔日可比,如春日地脉深处汩汩涌出的暖泉,在她曾被金蛇引肆虐、金蛇引侵蚀的筋脉间从容流淌,温养着最后的暗伤与疲惫。真气所过之处,再无剧痛与冰寒的抵抗,只有一种被暖流包裹的、近乎慵懒的松弛。

    鱼玄机伏在玉床上,侧着脸,枕着自己的手臂。七日温养,她面上骇人的苍白已然褪尽,透出温玉般莹润的光泽。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唇角微微弯着,是全然放松的姿态。湿透的薄衫早已换下,此刻身上是一件宽松的月白细麻中衣,随着她悠长平稳的呼吸,衣料下肩胛与腰背的线条柔和起伏,再无紧绷的痛苦痕迹。

    李存孝的指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肌肤下筋络的柔韧与生机勃勃的脉动。每一次真气的流转,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当他的指腹沿着她脊椎两侧的足太阳膀胱经缓缓推揉,行至腰眼附近的“肾俞穴”时,力道轻柔而沉稳。鱼玄机无意识地轻轻哼了一声,身体微微扭动了一下,像一只被抚慰得极舒适的猫儿,脸颊在他微凉的手背上蹭了蹭,又沉沉睡去。这细微的、全然依赖的动作,让李存孝的心口猛地一烫,指下真气竟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他立刻凝神,压下那瞬间的悸动,继续沉稳地行功。只是那被蹭过的手背肌肤,仿佛烙下了一点无形的印记,久久不散。

    (二)玉心初诉

    第七日的晨光,格外清亮。咸宜观后园荒芜的草木上凝结着晶莹的秋露。李存孝推开沉重的石门,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膳米粥进来。晨光斜斜照入,恰好落在寒玉床上。

    鱼玄机已起身,背对着门口,坐在床沿。她只穿着那件月白中衣,乌黑如瀑的长发未绾,随意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勾勒着纤细优美的颈项。她正微微仰着头,望着气孔中漏下的那束光柱,细小的尘埃在光中飞舞,如同碎金。晨光勾勒着她清丽绝伦的侧影,长睫染着金边,鼻梁秀挺,唇色是初愈后的淡淡樱粉。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头来。

    刹那间,李存孝的脚步顿住了。她眼中没有往日的清冷、仇恨或是痛苦,只有一片澄澈如秋水般的温柔,映着晨光,波光潋滟,直直地望进他心底。那目光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毫无保留的依赖与眷恋,仿佛他是这冰冷世间唯一的暖源与归处。

    “李将军……”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初醒的微哑,却柔软得像春日初融的溪水,流过心田。

    李存孝喉头微动,他的身世不是刻意隐瞒而是怕她无法想象一个人能死而复生,他以后准备以李易自称。端着粥碗走到床边坐下。他将温热的粥碗递给她,指尖不经意触到她接碗的手。那手指纤细冰凉。鱼玄机没有立刻去接粥碗,反而用双手轻轻覆住了他握着碗沿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她的手很小,只能覆住他半个手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温柔。

    “这七日……”她低垂着眼帘,长睫如蝶翼轻颤,目光落在他手背上那道被自己指甲无意划破、已经结痂的浅痕上,指尖轻轻抚过,“……是玄机自李家血案后,活得最像‘人’的七日。”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与羞怯交织的火焰,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这身残躯,这条性命,是你从鬼门关前,从精精儿的毒牙下,一次又一次夺回来的。若无你,玄机早已是朱温府前的一缕亡魂,或是这寒玉床上的一具枯骨。”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此身此心,早已非己所有。……”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滚烫的话语吐出:“玄机……愿以此身,托付于君。不求名分,不惧刀兵,唯愿生死相随,长伴君侧。君之仇雠,即吾之仇雠;君之所向,即吾之剑锋!”

    石室内一片寂静,唯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和两人如鼓擂般的心跳清晰可闻。晨光中,她仰着脸,眼中水光潋滟,带着期盼,带着决绝,也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脆弱,等待着他的裁决。那月白衣衫下的身躯微微颤抖,仿佛风中摇曳的玉兰,将全部的生命与未来,都系于他此刻的回应。

    (三)寒玉三年约

    李存孝的心,在她目光的注视下,在她滚烫的话语中,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寒铁,瞬间灼热、软化,几乎要化作绕指柔。他看着她苍白而坚定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孤注一掷的信任与深情,胸腔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激烈情绪,酸楚、怜惜、感动,还有一种巨大的、几乎将他淹没的渴望——渴望将眼前这历经磨难却依旧坚韧如兰的女子紧紧拥入怀中,护在羽翼之下,再不让她受半点风霜。

    然而,目光触及石壁上那早已被清除、却仿佛依旧残留着阴冷气息的金蛇引钉痕,昨夜收到消息,字句瞬间浮上心头——朱温已挟天子迁都汴梁,紧锣密鼓筹备篡位,晋阳与汴梁,大战将启!精精儿如影随形的威胁,朱温滔天的权势,李亿一门八十三口的血海深仇,那尚在襁褓中、不知藏匿何处的李家幼子……还有自己的身世家仇与尚未完成的蛰龙归元诀……

    千钧重担,如山压下。

    他反手,用那双惯于握刀执矛的大手,将鱼玄机冰凉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那温暖而坚实的触感,让鱼玄机身体微微一颤。

    “玄机……”李存孝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压抑的痛楚与无边的郑重,每一个字都似有千钧之重,“你之心意,我李易岂能不知?岂能不珍?这七日,你之坚韧,你之灵慧,你之心……早已刻入我骨血之中。能得你倾心,是我李易此生之大幸!”

    他看着她眼中骤然亮起的光彩,心口如同被狠狠攥紧,却不得不继续道:“然,正因珍之重之,此刻,我更不能应你。”

    鱼玄机眼中的光彩瞬间凝固,覆上一层薄冰,手指在他掌中猛地一缩,想要抽离。

    李存孝却握得更紧,不容她退缩。他深深望进她瞬间黯淡的眼底,目光如磐石般坚定:“朱温未死,国仇家恨未雪!精精儿如毒蛇潜伏,伺机而动!晋阳风云将起,汴梁龙潭虎穴!此身此命,早已非我一人所有,系于家国,系于无数袍泽性命!刀山火海,九死一生,前路未卜!”这些日他已经被鱼玄机被李亿的家国情怀感化,以不再单纯执着于家仇私怨。

    他抬起另一只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去她眼角瞬间涌出的、滚烫的泪珠。那动作珍重得如同擦拭绝世珍宝。

    “我若此刻带你走,是将你置于何地?是让你随我颠沛流离,时刻面临追杀暗算?还是让你在这咸宜观中,日夜悬心,饱受相思煎熬与分离之苦?”他声音里的痛楚更深,“玄机,我李易宁负苍天,不负此心!更不敢负你!”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承诺与决心都凝聚在接下来的话语中:“给我三年!三年为期!”

    他的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寒刃,又深沉如浩瀚的夜空,紧紧锁住她的双眸:“三年之内,我必以手中之剑,斩朱温首级于汴梁城头!必以蛰龙之力,荡平前路魑魅魍魉!必以这七尺之躯,在晋阳打下一片足以护你周全的天地!待尘埃落定,血仇得报,无论我是功成名就,还是……”

    他顿了一下,将那个“死”字咽下,化作更坚定的力量:“无论结局如何,三年后的今日,秋叶纷飞之时,我李易必踏月而来,重返这咸宜观寒玉密室!届时,若你心意未改,我必以八抬大轿,明媒正礼,迎你为妻!此心此诺,天地共鉴,寒玉为凭!若违此誓,神鬼共戮,万劫不复!”

    字字如金石坠地,铿锵有力,回荡在寂静的石室中。那不仅仅是承诺,更是一个男人以生命和尊严立下的血誓。

    鱼玄机眼中的冰霜在他斩钉截铁的话语中寸寸融化,化作汹涌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没有抽泣,只是紧紧反握住他的手,指甲几乎嵌入他的掌心,仿佛要将这誓言刻入彼此的血肉。她用力地点头,喉头哽咽,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带着泪意的回应:“好!三年!玄机在此……等你!等你提朱贼狗头来见!等你……回来娶我!”

    “等我!”李存孝沉声应诺,如同最庄重的契约。

    (四)琴断离肠

    离别之日,终究来临。深秋的咸宜观,草木摇落,满目萧瑟。后园那株虬结的古梅树下,石案上,静静摆放着一床形制古朴的七弦琴——焦尾。

    鱼玄机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月白道袍,外罩一件青灰色薄氅。乌发松松挽起,只簪一支素银梅花簪。脸上未施脂粉,却因心绪激荡而透出淡淡的绯红,更显清丽绝伦。她端坐琴前,目光沉静如水,望向不远处已换上玄色劲装、腰悬长剑的李存孝。他身姿挺拔如松,立在凋零的梅树下,玄衣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唯有那双望向她的深邃眼眸,泄露着浓得化不开的不舍与眷恋。

    “此去晋阳,山高水长。玄机无以为赠,唯有一曲,为君饯行。”她声音平静,指尖却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李存孝微微颔首,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的身影,沉声道:“洗耳恭听。”

    鱼玄机闭目凝神片刻,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澄澈空明。她伸出纤纤十指,轻轻落在冰凉的琴弦之上。

    “嗡——”

    一声低沉浑厚的散音,如同从远古时光中流淌而出,瞬间攫住了人的心神。那是《幽兰》的起调,古拙而苍茫。

    指尖轻拢慢捻,琴音初时低沉舒缓,如寒潭深水,幽幽咽咽,诉说着孤寂道观中的青灯古佛,诉说着血案之夜倾盆的冷雨,诉说着寒玉床上蚀骨的冰寒与绝望……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浸透了往事的尘埃与血泪,沉重得令人窒息。秋风卷起落叶,在她身畔盘旋飞舞,更添萧索。

    李存孝静静听着,仿佛看到那个在血雨腥风中挣扎求存的孤女,看到她在寒玉床上痛苦痉挛的身影,看到她在讲述李亿一家惨剧时眼中那焚尽一切的恨火……心口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闷痛难当。

    琴音渐转。鱼玄机的指法变得灵动起来,揉、吟、绰、注,指下流淌出清越的泛音,如同寒冰初融,清泉滴落幽谷。那琴音里,有了寒玉密室中真气温养时的暖意,有了推宫换血时指尖相触的战栗,有了他沉稳有力的承诺带来的安心……低徊处,如情人间的呢喃细语;清越时,似晨曦穿透阴霾,照亮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这旋律,缠绵悱恻,婉转低回,道尽了七日相守的脉脉温情,诉说着少女初开的情窦与那三年之约的殷殷期盼。

    李存孝的目光愈发深邃,他仿佛感受到那七日里指尖下她肌肤的温热与颤抖,看到她苏醒时眼中如水的温柔,听到她鼓起勇气吐露心迹时的颤抖声音,感受到她握住自己手时那份孤注一掷的信任……一股巨大的暖流与不舍汹涌地冲击着他的胸腔,几乎要冲破那冷硬的外壳。

    琴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急。鱼玄机的指尖在弦上飞速地勾、剔、抹、挑,如同疾风骤雨,金戈铁马!那琴音变得激昂慷慨,带着冲天的恨意与不屈的斗志!这是对朱温的切齿痛恨,是对精精儿的森然杀机,更是对即将远行的爱郎最深沉的支持与祈愿——愿他宝剑饮仇雠之血,愿他蛰龙腾渊,所向披靡!琴声铮铮,如剑鸣九霄,充满了决绝的力量感!

    李存孝不由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胸中战意与离别之情激烈碰撞,眼中锐芒暴涨,仿佛已看到汴梁城头的烽烟。

    突然!

    “铮——!”

    一声裂帛般的尖锐悲鸣骤然响起,如同杜鹃啼血,孤雁失群!是商弦!那根最是缠绵哀婉的商弦,竟在鱼玄机灌注了全部心神与情感的轮指下,应声而断!

    琴音戛然而止!

    余韵如同被利刃斩断的流水,带着无尽的凄惶与不甘,在萧瑟的秋风中呜咽回荡。

    鱼玄机的手指僵在半空,一滴殷红的血珠从被断弦割破的指尖渗出,缓缓滴落在焦黑的琴尾上,洇开一小朵刺目的红梅。她怔怔地看着那断弦,看着指尖的血珠,再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李存孝,眼中强忍的泪水,终于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那泪水里,有琴弦骤断的惊惶,有离别在即的锥心之痛,更有那三年漫长等待的无尽忧惧。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克制,在这断弦的悲音与指尖的刺痛中,轰然崩塌。

    (五)寒玉长诺

    断弦的余音还在秋风中呜咽,那滴落在焦尾琴上的血珠刺目惊心。

    李存孝的心,在那声裂帛般的断弦之音响起时,便如同被那根弦狠狠勒住,骤然剧痛。此刻,看着鱼玄机怔然落泪、指尖染血的模样,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所有家国重任的千钧重担,在这一刻都被那汹涌的心疼与不舍彻底冲垮!

    他一步踏前,玄色的身影快如闪电,带起一阵劲风,卷起满地枯叶。下一刻,他已单膝跪在琴案前,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受伤的、微微颤抖的手。温热的掌心紧紧包裹住那冰凉染血的指尖。

    “玄机……”他低唤,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与心疼。他毫不犹豫地低下头,温热的唇瓣极其轻柔地印上她指尖的伤口,将那一点咸涩的血腥与痛楚,连同她滚烫的泪水,一同吮入唇齿之间。那是一个带着铁锈味与无尽怜惜的吻,虔诚得如同信徒亲吻神祇的伤痕。

    鱼玄机浑身剧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粗暴的温柔彻底击溃。所有的委屈、恐惧、不舍,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再也无法支撑,身体一软,向前扑入他宽阔坚实的怀抱。

    “易哥哥……我怕……”她已不愿再以李将军相称,她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风尘与冷铁气息的颈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濡湿了他的衣领,破碎的呜咽声如同受伤的小兽,“易哥哥,我怕……等不到三年……我怕那汴梁城高池深……我怕那精精儿毒如蛇蝎……我怕……怕你忘了这寒玉之诺……怕这弦断……是不祥之兆……”她语无伦次,紧紧抓着他背后的衣衫,仿佛抓住唯一的浮木。

    “不会!”李存孝的双臂猛地收紧,如同最坚固的枷锁,将她纤细的身躯紧紧箍在自己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重重敲打在她的心上:

    “玄机,你听好!这弦断,断的是过往的悲苦与无望!断的是那魑魅魍魉的痴心妄想!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你的悲喜,是我的!你的三年等待,更是我李易以血以命担下的债!纵使那汴梁是龙潭虎穴,我也必为你、为李亿一门八十三口、为这破碎山河,闯出一条血路!纵使精精儿有千张面孔万般毒计,我也必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祭奠亡魂!”

    他稍稍松开怀抱,双手捧起她泪水涟涟的脸颊,迫使她看着自己。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却又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炽热火焰,深深地烙进她的眼底:

    “看着我!记住我的样子!记住我的话!三年!只三年!待我斩下朱温之头之日,便是你我重逢之时!这寒玉密室,便是你我盟约之地!此诺,天地为证,日月共鉴!若违此誓,叫我李易万箭穿心,永堕修罗,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他猛地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炽热与不容抗拒的霸道,狠狠地吻上了她沾满泪水的唇!

    那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如同战场上的冲锋,带着席卷一切、焚毁一切的力量!是离别在即的恐慌催生的极致占有,是三年漫长等待的孤注一掷,更是以吻封缄的生死血契!他的唇舌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淡淡的铁锈味(来自她指尖的血),攻城略地,肆意攫取着她的气息,吞噬着她所有的呜咽与泪水,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连同她的灵魂都烙印上自己的印记,一同带走!

    鱼玄机在他狂风暴雨般的吻中,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最初的惊愕过后,是无尽的酸楚与甜蜜交织。她闭上眼,泪水更加汹涌地滑落,双臂却用力地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生涩而热烈地回应着这个带着血泪与誓言烙印的吻。唇齿交缠间,是离别的苦涩,是承诺的滚烫,是灵魂深处最深的共鸣与交付。

    秋风卷着枯叶,在他们相拥的身周盘旋飞舞,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古梅虬枝萧索,焦尾琴断弦无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天地间,只剩下寒玉床散发的幽幽冷气,和这对在血火离乱中紧紧相拥、以吻立誓的恋人。那一个吻,仿佛耗尽了彼此所有的力气与情感,漫长而窒息,将所有的爱恋、不舍、担忧、誓言都熔铸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李存孝才万分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松开她的唇。两人的气息都紊乱不堪,唇瓣殷红微肿,目光纠缠在一起,浓得化不开。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容颜刻入灵魂深处。然后,猛地转身,玄色的披风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再不回头。大步流星,朝着马嘶的方向走去,背影决绝而挺拔,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北方的晋阳。

    鱼玄机站在原地,指尖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唯有唇上残留的滚烫与那铁血誓言带来的震动,灼烧着她的心。她望着他消失在月洞门外的玄色身影,望着那空寂的、落叶纷飞的后园,缓缓抬手,抚上自己微肿的唇瓣,指尖沾染了未干的泪痕。

    秋风呜咽,卷起焦尾琴上那根孤零零的断弦。

    寒玉犹在,长诺已立。

    待斩得仇雠头,

    再续未了弦。

    寒玉温存七日恩,

    琴弦骤断泣离魂。

    一吻封尽三年诺,

    血刃未归不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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