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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些受人尊敬，受人追捧的场面话，对魏英杰来说，很是受用，全然忘记了被他冷落，孤零零坐在席上喝酒的女朋友。
温知恩端起一杯酒，走到了她的跟前，敬了敬，“你好”
“您好……您好”女人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夏小姐，很高兴在这里遇到您。”
“怎么称呼？”
“柳春燕”
两个人笑着坐了下来，“看柳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里，特意来跟你做个伴儿。”
“谢谢温小姐”柳春燕似乎有些拘谨，清了清嗓子，继续端起红酒，放到唇边。
温知恩道，“真是服了闹事儿的了，好好的一场宴会，搅什么局啊。”
“那个小个子，叫王怜生，也是个苦命人。”柳春燕叹了口气，就住了嘴。显然在今天这种场合，面对的是和魏家有瓜葛的温知恩，她不愿同她多说些什么，怕给自己惹了麻烦。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你认识他？”
“我们家开了一家祖传的卤味店，在纱县那个小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卖得最好的就是卤鹅。王怜生的儿子很爱吃我们家的卤鹅，他每个月都会给儿子买点，久而久之就认识了。”
“看来他对他儿子很好啊。”
“他本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夏春晖活着的时候，很赏识他，破格提拔他做总经理。后来，他娘给他说亲，娶的媳妇也是十里八村的漂亮。”说到这儿，柳春燕皱起了眉头，咬着唇，眼里似乎有了泪光，抄起酒杯，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十有八九，后来发生了不好的事儿。可见，柳春燕是个善良心慈的好姑娘，虽然事儿没发生在她的身上，可她一样为他人的遭遇而难过。
“他媳妇给他生了四个孩子，头三个都死了，只有最后一个活了下来。他媳妇因此精神不太正常，可他那时跟在夏春晖身边，风头正盛，事业如日中天。”柳春燕已经醉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她的呼吸越来越重，后背都在颤抖。温知恩用手撑着脑袋，替她挡住了大半个身子。她拉住夏知恩的手，目光澄澈地看着她，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可王怜生没有抛弃他的老婆。他靠着给人修鞋，靠着捡破烂，他养活了一家子，最难的时候也没跟夏家要过一分钱，他没要过钱。”
“春燕，你醉了。”温知恩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你喝这么多，是因为怜悯王怜生，还是你心里有事儿。”
柳春燕没有回答，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挣扎了几下，还是闭了起来。她彻底醉倒了。
温知恩冲着魏英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春燕醉了，我看她男朋友还在那忙着喝酒，要不然你去打个招呼，问问他男朋友她住哪儿，咱俩把她送回家吧。”
“好”魏英杰对她无有不依。
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春燕坐到了车子后座。魏英杰开车，温知恩坐在副座。
一路上，魏英杰时不时瞧她一眼，然后傻乐。
温知恩勾起嘴角，明知故问，“你笑什么？”
“我见到你，和你在一起，哪怕静静地坐着，我也高兴。”
“傻小子”
“这怎么能叫傻呢？我妈很喜欢你。我也是真心喜欢你，一见钟情。我想尽快和你在一起，真诚是最直接的催化剂。”
魏英杰含情脉脉地看着温知恩，可惜温知恩却看向了窗外。其实她只要回头看一眼，便会知道，他所言皆真。
“我不信，你是不是跟很多女孩子说过这句话。”
“没有，我发誓。你是我的初恋。”
“我不信，你之前就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孩子？”
“我......我之前也喜欢过。”魏英杰顿了顿，立马解释，“不过她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
“走丢了？”温知恩冷笑一声，她像一只环走在猎物周围的蜘蛛，看着他装腔作势、虚与委蛇。
当年魏英杰的爸爸和自己的爸爸夏春辉是大学同学，也是生意伙伴。她和魏英杰也是最好的朋友。夏今晓喜欢跟在他两个屁股后面跑。可是临了，临了，魏家还是站在了夏春山的那边，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魏父授意，魏英杰又怎么会和叔叔那一家孩子们在一起。
“是我对不起她。我那时候太小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哦，是这样。”
魏英杰糊弄了过去。可这件事情，他记得，她也记得，两个人比谁都清楚，却又比谁都能会装糊涂。
魏英杰把车开到了一个纱县富强路，这是一条商业街，柳春燕的店铺就在这里，比起旁边的门市来，她家店的招牌显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店铺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东西放置得也井井有条，一看店主就是个利索人。
在这条路的尽头，一拐弯，就到了居民区，柳春燕的家就在这里。
她居住的是栋老楼，电梯里、楼道里贴满了各种颜色的小广告。可是家里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整整。
趁着魏英杰上厕所的时间，温知恩仔细观察着这个屋子。朝向门口的香案上，供着关二爷，红脸青衣，剑眉星目，威风凛凛。一把青龙偃月刀，荡尽天下不平事。
案下有几卷足球彩票压在打火机下，积了不少香灰。
厨房里，烤箱、电饭煲、砂锅各类烹煮工具应有尽有。冰箱门上，贴着各类颜色的便签。有解酒的食谱、有养胃的食谱，还有补元气的......还有一些爱心形状的便贴，基本都是柳春燕给贾福来写的：
“二狗：
店里很忙，我晚上可能会回来晚一些。
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猪蹄，在锅里。”
“二狗：
你的胃不好，少喝些酒吧。
醒酒汤在锅里，回来了喝一些吧。”
“二狗：
我再攒一年的钱，就能给你买宝马了。
开不开心？”
柳春燕真的是个好姑娘。温知恩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好姑娘，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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