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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二嫁公卿 > 第56章 您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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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玄晖是笑了,可立在其身后的霍风却并未瞧见自己主子面上的那抹笑。

    还沉浸于方才钟仪的那几句话里头,心头既发颤又嗔怒。

    这么一个中丞庶女,曾经的荣国公府少夫人,竟然敢在阁府大门外公然斥骂南直隶的抚台大人!

    她究竟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主子,这钟兖的女儿说话忒没轻重!”霍风愤然道:“不如让属下前去斥那钟兖一番!将他头上那顶中丞的冠儿给摘了!寻个由头将他那家给抄了去!”

    “淹县泄洪克扣豪绅乃是圣上默许了的,圣上将那么大个难题丢给您,到头来,仁慈是圣上得了,骂名却是您来担!”

    “属下当真为您抱不平!”

    “她...她一深宅妇人她懂个什么!她哪里懂得您的身不由己!她...”

    霍风可谓是将韩玄晖心头的那点子屈意给尽数抖落出来了。

    南直隶那头遭了灾,报灾的文书递上去,皇帝却迟迟不给朱批。

    明眼人都知道,皇帝这就是不想拿银子,朝廷不拿银子,那就是在逼着受灾周边的豪绅富户捐赈。

    可这般做法明摆着是要被百姓大骂的...

    皇帝自然是不想做这个坏人,便以无视文书之举逼着南直隶一把手自个儿拿那个主意。

    而彼时的韩玄晖自然也猜透了皇帝的心思,可他这个抚台又能如何?总不能就那么耗着,逼着皇帝拿银子...

    纵然皇帝耗的起,可受灾的百姓们又是能耗的起的么!

    在那样的境遇之下,下令军队协赈令豪绅富户捐赈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策略了。

    事后赐给富户们的那一张张旌表,亦是他能为他们请到的唯一的一道荣耀。

    那道骂名,他背也就背了。

    至于旁人的评说,他并不在意。

    可在误听闻钟仪方才对他的那一番锐评之后,韩玄晖只觉心头莫名一颤。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于是只能扬唇无奈一笑。

    他抬手打断了霍风的话,“女儿说话没轻重,你就要去摘她老子的冠儿?这是何道理?”

    闻言,霍风猛地一怔,道理?他这位主子何时将这‘道理’二字如此拿捏过?

    今儿这是怎么了?被人斥了毫无怒意不说,还要帮着那人说话且摆出这‘道理’二字...

    自个儿主子这般情形,他着实还从未见过!

    “属下并非...”霍风正欲回话,韩玄晖却抬手正了正冠儿,拿过手杖撑着就要起身,霍风忙上前去扶。

    “骂就骂了,骂本官的人多了去了,若要杀起来,岂不是要屠尽这州县?”

    既然主子都这般言说了,霍风自然也不敢再多话。

    只是双目圆睁的扶着韩玄晖往外走,在心里头使劲儿咂摸着自家主子的这句话。

    他主子的脾性何时变得这么好了!以往可都是听不得旁人在他跟前如此明言半句不中听的话的...

    繁袖正折回身要往自个儿马车跟前走,就见韩玄晖被霍风扶着出了府门。

    他已与方才的穿着大不相同,紫公服加身,腰系革带,头戴玄色展脚幞头。

    官袍一披身,行走间已没了方才身着中衣的懒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冷戾肃杀之气。

    即便是拄着手杖,可他的身姿依旧挺拔轩昂,气势骇人。

    虽也常见自己父亲身着官袍的样子,可在同韩玄晖对视的那一刹那,繁袖还是不自觉被镇了一下。

    这个男人,不论是相貌,质气,还是内在,都已经把她从肉体到精神上彻底的折服了。

    “大人这是要进宫去?”繁袖抬步上前,虚行一礼,仰头望向立在石阶上身着紫袍的男人。

    韩玄晖的眸光几乎没有在繁袖的脸上停留,垂眸冷冷‘嗯’了一声,这就算是应声了。

    而后再无多话,撩起袍就往阶下走。

    繁袖早已料到了韩玄晖的冷待,没有丝毫的不悦,上前往韩玄晖另一侧立去。

    白的似羊脂玉的两只手,一手很是自然的自那天染棠色的阔袖后穿到前来,露出了细嫩似藕段的手臂。

    另一手则是轻轻的托在了男人骨节的腕下。

    一男一女皮(和谐)肉间的首次贴合,韩玄晖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躲了一下,却很快被女人白皙的手指给紧紧攥住了。

    这般肌肤之间的亲昵,于繁袖亦是头一次。

    她的心头同样有些说不上的感觉。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并未表现出分毫,没事儿人似的,像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一只胳膊紧紧攀着韩玄晖官服的阔袖,另一手牢牢攥着他的手腕,垂眸看着脚下的石阶。

    就这么一个动作她亦是在搁了自个儿的小心思在其中的。

    从今日起,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渗透在这个男人生活的点点滴滴里。

    她在极力给这个男人一种错觉...瞧吧,我与你天生就该是夫妻。

    我家世相貌身段皆是世家贵女里头一份儿的,又如此属心于你,你有什么理由不愿迎我为妻呢?

    “您现下还不该如此频繁下地走动,便是上马车也该由奴才们用软轿抬着上才是。”

    话罢,又抬眼去看另一旁的霍风,“你怎么能让大人这么着出府?若出些什么事儿,你如何向阁老和妇人交代?”

    随着繁袖出入阁府的次数越来越多,以及韦氏对繁袖极其满意的风言风语一出来,阁府上下便已将繁袖认作了这阁府的二少夫人。

    这一点,就连霍风也不例外。

    霍风忙垂首,“是!是属下不周!属下甘愿受罚!”

    繁袖满意一笑,正欲说话,身侧的男人却将手往她这头不轻不重一拂,彻底推开了她的手,自顾自往马车旁走去。

    霍风见状,忙小跑着前去撩开轿帘。

    繁袖立在原地,并未再继续上前,她心里很清楚,若再继续上前,只会为自己招致难堪。

    主权可以宣示,可恰到好处这个度却也是要拿捏得当的。

    “小姐!您图什么!”马车缓缓驶出巷子,一旁的荑兰再也忍不住了,一面将繁袖往车上搀,一面压声低嗔,“您嫁谁不好?就偏要嫁这位抚台?张首辅家的公子,还有军机处那位叫什么来着?哪个也不比这位差啊!

    您怎么就偏瞧上这么一位了呢!成日间在您跟前冷着个脸,您...”

    繁袖抬手打断了荑兰的话,往轿壁上靠去阖上了眼皮,“我就要他,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我管他这会儿对我是何态度,总有一日,他心里头会有我的位置的。”

    ...

    “主儿,您千万别因那样的人气着自个儿,多不值当啊!”车内,看着一上车就未发一言的钟仪,园香小心翼翼的劝,“左不过往后有她在的地儿您少去就是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可园香不知道的是钟仪的不言语并不是因着繁袖那个人。

    钟仪睁了眼,扬唇一笑,“我何时因她自个儿生闷气了?我是在想很该挑个日子回乡下去了,已经耽搁了太多时日,想必外祖已经捏着那封信整日里念叨怎么还不见我人了。”

    “原是这般!”闻言,园香眸光一亮,笑了起来。

    二人正说着,马车却猛地停了下来,钟仪身子往前一栽,整个人差点儿扑在轿板上。

    园香起身撩开帘子就扬声大斥,“怎么驾车...”

    可园香还未斥完,车夫便转过身抬手往前头指了指,“园香姑娘,咱们被人给截了。”

    园香抬眸去瞧,果见前头已斜斜停了一架马车。

    南海紫檀的车辕,金箔压密云纹的轿厢。

    几抹金阳洒在孔雀翎羽织就的紫缎轿帘上,折出耀眼的光泽,刺的人很是有些睁不开眼睛。

    “主儿,不知是何人,竟截在了咱们的马车前头。”

    钟仪早听到了二人外头的说话声,立即道:“绕着走。”

    园香点头,起身传话车夫,车夫立即打马绕开那架马车要走,可那架马车似故意为之,见她们的车一动,马上又往前头将她们的车截住了。

    “吆,这是怎么着啊?”园香往外头望了一眼,诧异看向钟仪。

    一时,钟仪心里头也没了底儿,“这几日咱们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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