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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桑眉头紧皱,一边阅读着文字的内容,一边忍不住品评:
“他怎么能用这么粗鄙的词汇?如果呈给贵族老爷,非要被送上绞刑架不可!”
【……‘去他妈的地主,去他妈的生活’!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他们能当着那帮大老爷的面,献唱一曲。更希望这一切都不会被看作一场梦。】
【因为对未来还有憧憬,所以才想要做梦。】
【不过我更要命。】
【那最好还是把它看作一场梦,天一亮就忘记吧。】
看清歌曲的内容,和满篇粗俗的用词,以贵族老爷们传声筒为己任的吟游诗人们,忍不住大张嘴巴:
“这歌词……是能说的吗?”
乌拉桑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紫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不久前还在纠结,该怎么奉承出更多的吉祥话!
“他怎么能这么说!?他怎么敢这么唱!?”
这内容分明是在咒骂他们的金主、抨击教授的教学方式,是抽他们学院的脸面!
听到院长气急败坏的喊声,学生们缄默地像是中了沉默术。
但眼睛倒是片刻不离——
【……我是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经历过什么。无法感同身受,也就没资格说教。】
【但不论如何,她都算是我的第一位歌迷。反正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多留意她一下。】
【也许还能让她帮我传唱歌谣,让更多人认识我,证明我来过这片土地。】
【而且——】
【她和我说‘明天见’,似乎也在期待着明天。】
【直到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恍然意识到……】
【自己或许是交到一位新朋友。】
在漫长静默之后,终于有学生忍不住嘟囔起来:
“这张前一秒还在凿钩子的烂嘴,下一秒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些话吗?”
“通篇看下来倒是没有跌宕起伏的戏码,文笔也只能说能看。但就是莫名其妙地读完了……”
“到底是谁撰写了这篇日志?他为什么能撰写遗忘石碑?他是学院的诗人吗??”
种种疑窦和议论,盘旋在上千诗人学子的耳畔。
对于原作者的身份也众说纷纭,却都觉得与诗人学院脱不了干系。
诗人有多捧贵族的臭脚,当然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说实在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当个宫廷弄臣,逗上位者欢笑。
这篇日志,当着整个学院的面,驳斥那些老掉牙的题材时,分明是说到他们心坎上——
许多人都写过离经叛道的稿子。
但最终都以‘不符合核心价值’的论断毙掉了。
他们是贵族的喉舌,不利于老爷们的话不要说。
有些话就只能憋在心里。
但如果……
“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样畅所欲言,大骂那本无趣的《吉祥话》教材;
如果我也能让毙掉稿子的院长大发雷霆……那该有多好?”
这句抱怨轻飘飘传入歌雅的耳蜗。
她忽然想起,不久前才被导师打回去的文稿——
‘贵族的钱全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帐’。
此时此刻,那石碑上的文字,俨然一柄无形的利刃,想要帮她斩断心头的枷锁。
将那股,源自于灵魂深处的表达欲牵扯出来……
但可笑的是,明明嘴就长在她的身上,话已经抵达舌尖。
就像是被人锁紧喉咙般,由不得她说出来。
“别幻想了!”
一声提醒,按捺了所有人的遐思,
“这篇日志堂而皇之的展露在石碑上,如果被泰伦王室看到,说不定还要追究我们学院的责任……
我们都要毕业了,丢了名声,到时候还能有前途吗?”
既然没有独立性,就不能打贵族的脸。
想通关键,乌拉桑立即下达命令:
“今天的事情,一句话都不能传出去!
也不许任何人提起石碑上的内容——
那是诋毁、是污蔑!是对整个学院、对衣食父母的不敬!
如果让我听到谁在认可、传唱这些混账话,不论你是什么身份,多少水平,都将被逐出学院,永不录用!
帝国境内的一切工作,也都将与你无缘!”
体面的院长气得直跺脚,假发都不小心抖歪了。
好在歌雅连忙帮着扶正,思索问:
“导师,他开篇就提到是旅行的一年后,有没有可能是一年前离开学院的前辈?”
“很有可能!查、给我调查一年间离开学院的诗人。
赶在下次领取赞助费之前,一定要把这个害群之马揪出来!”
诗人的学制并不固定,但一般来说是七年,这足够一个初学者成长到掌握一门基础乐器。
当然,也总会出现些个例。
譬如提及到‘一年’的关键时间点,歌雅忽然想起了个名字,凑在乌拉桑的耳边,迟疑道:
“导师,唐奇似乎也在一年前……”
“唐奇·温伯格?”
乌拉桑带过不少学生,但他只会记住两种人。
一种是天赋出众的,像歌雅这种很难挑出毛病的优等生。
一种是气到他吹胡子瞪眼的,好比唐奇——
“唐奇,你去拉森老爷的府上唱一首激励人心的诗篇。
记住,避讳有关骑士的内容,他的夫人不久前才与一位骑士私奔!”
“导师我记住了。”
“你记住了什么?”
“激励、骑士、私奔。”
他的眼前,恍然浮现一个呆愣、木讷的面孔。
乌拉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连连摆了摆手:
“怎么可能。他如果真有这个能力,我还需要把他打发走么?”
哪怕气得跺脚,抛开内容,乌拉桑挑不出这篇日志的太多问题。
文笔粗俗,却稍带莫名的诙谐。
听不到曲调,但歌词浅显的同时也算朗朗上口。
称不上佳作,也绝不是那个只知道照本宣科的唐奇,能够创作出的:
“那孩子说不定已经回家了,毕竟是贵族老爷的私生子,有一门手艺总归不至于饿死。”
想到这里,乌拉桑紧跟着叹息一声。
希望那根木头,能听出自己为了顾及彼此面子所说的弦外之音——
赶他走,是让他知难而退。
回家找那位大人索取生活费用,混吃等死。
而不是真的背一把鲁特琴游历大陆,最终不知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歌雅,有时间了,你去帮我打听打听那孩子近况。”
歌雅应声,蔚蓝的眼眸瞧着石碑上那抹星光,好奇问:
“那石碑的内容……”
乌拉桑沉思一番,紧接着叹息道:
“这毕竟是千百年来,石碑再一次篆刻上了文字——虽然不知道用得什么方法。
但对于学院来说,或许具有着一些意义……
我去请来施法者,为石碑作出掩盖。”
学院的兴衰与石碑息息相关。
今日重新篆刻下文字,或许也在冥冥中意味着什么。
乌拉桑不经意抬眼,望向天际线上,显露出一抹微明的天光。
穹空像深海一样,铺展着晦暗的蓝,如今却隐隐挥洒起橘红的朝阳。
他恍然意识到,夜色已经渐渐从喧嚣中褪去:
“明天要来了。”
那是学院的明天吗?
他伸出手去,试图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黎明。
……
阳光透过窗扉的缝隙,铺洒在了唐奇的指尖。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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