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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气混在一起，呛得人喉咙发紧。
风一吹，那股味道就钻进鼻子里，怎么也散不掉。
王荣光走到一具鬼子尸体旁，一脚踢开旁边还在冒着青烟的歪把子机枪，然后弯腰捡起了一支三八大盖。
他拉了一下枪栓，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遍，骂了句：“他娘的，全是好东西。”
“排长，这些……咋整？”
张虎看着满地的尸首和武器，手还搭在机枪上，一时间有些发懵。
“还能咋整？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
林无悔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咱们现在是土匪，这些就是咱们的家当！快，动起来，别等会儿招来别的鬼子。”
“好嘞！”
张虎像是被注入了力气，把机枪往背上一挎，开始利索地在尸体堆里翻找起来。
三人忙活了小半天，才把这片小小的修罗场清理干净。
能用的武器弹药被堆成了一座小山，旁边还停着两辆被缴获的卡车和几十辆骡马车，车上盖着帆布，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他娘的，发财了！”张虎看着眼前的战果，一屁股坐在弹药箱上，咧着嘴直乐。
王荣光拿着个小本子，一边清点一边记录，嘴里念念有词。
“清点出来了。三八式步枪一百零八支，歪把子轻机枪九挺，九二式重机枪两挺。”
“步枪子弹……得有一万五千发！机枪子弹也有一万发！”
“掷弹筒九具，榴弹一百多发。”
张虎听得眼睛都直了，“乖乖……这帮鬼子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吧？就这一个中队的人，带这么多家伙？”
王荣光拍了拍本子，沉声道：“这应该是一个加强中队的辎重。咱们之前干掉的，只是押送部队。”
“可惜了，不少家伙都在山里被咱们的诡雷给炸坏了，不然还能更多。”
林无悔没说话，他走到一辆骡马车旁，一把掀开了上面的帆布。
瞬间，金黄的小米和滚圆的土豆露了出来，堆得冒尖。
整整四十一辆大车，除了武器弹药，剩下的几乎全是粮食和军用罐头。
张虎吞了口唾沫，“排长，这么多粮食……咱们三个人，吃一辈子都吃不完啊。”
“是啊，”林无悔看着这些粮食，眼神闪烁，“我们是带不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荣光和张虎，一个念头在脑中迅速成型。
“王哥！”他忽然开口，“你去附近最大的那个村子，把村长和乡亲们都叫来。就说，这里有粮食，是咱们从鬼子手里缴的，让他们来领。”
王荣光一愣：“都发了？”
“对，都发了。”
林无悔点头，“但有条件。告诉他们，领粮食可以，但如果有人愿意跟着我林无悔干，一起打鬼子，每人可以多领三十斤小米或者土豆！”
王荣光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林无悔的打算。
“好主意！咱们现在缺的就是人手！”他一拍大腿，转身就朝山外跑去。
没过多久，山谷外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附近的村民们，扶老携幼，黑压压来了一大片。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显然是饿了很久。
当他们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粮食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绿了，喉头不住地滚动。
可再一转眼，看见旁边满地的鬼子尸体，和那三个浑身煞气的男人，又吓得一个个脸色发白，不敢上前。
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林无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冷冽气场，就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林无悔也不说话，直接跳上了一块大石头，目光如电，扫过所有人。
“乡亲们！我叫林无悔！”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这些粮食，都是从鬼子手里抢来的！现在，分给大家！”
人群一阵骚动。
“但是！”林无悔话锋一转，“我有一个条件！可有人愿意随我参军报国，杀鬼子报仇？”
“愿意的，站出来！除了应得的粮食，每人再多发三十斤小米！”
三十斤小米！
这四个字像一颗炸雷，在饥饿的人群中炸开。
现在这年景，苛捐杂税，兵荒马乱，很多人家一天能喝上一顿稀粥就算不错了。
三十斤小米，足够一个壮劳力吃上一个多月！
可是，一想到要上战场，跟那些凶神恶煞的鬼子拼命，大部分人又都犹豫了。
他们畏惧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脚下像生了根。
就在众人迟疑之际，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是个半大的孩子，顶多十二三岁，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破布衫，脸上全是泥灰，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长官！”
他冲着林无悔大喊，声音还有些稚嫩，“我爹娘都被鬼子杀了！我跟你去，打鬼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林无悔看着他，眉头微皱：“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狗剩！今年十二了！”
“就你这小身板，扛得动枪吗？”
“扛不动枪，我可以搬炮弹！擦枪！喂马！只要能给爹娘报仇，让我干啥都行！”
狗剩挺直了小小的胸膛，接着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了点，“长官，我……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说。”
“我想……每天都能喝上两碗小米粥，稀一点也没关系！”
狗剩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我不想再挨饿了，我要是死了，也不想当个饿死鬼！”
这话一出，在场许多七尺高的汉子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个十二岁的娃子，为了两碗粥，为了报仇，都敢豁出命去。
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还有什么脸面缩在后面？
“好！”
林无悔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到狗剩面前，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我答应你！只要跟着我，不仅小米粥管够，顿顿还能有干的！”
他转过身，再次面向众人。
“一个娃子尚且有如此血性，你们呢？”
人群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村长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拱了拱手：“这位壮士，敢问……您是八路军哪支队伍的？”
林无悔还没开口，人群里突然有人惊叫起来。
“林无悔……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抗日英雄林无悔！”
一个穿着短褂的汉子激动地喊道，“我表哥就在三八六旅当兵！他说他们旅出了个英雄排长，人送外号‘小李云龙’，一手神枪，打得鬼子闻风丧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就是那个在战场上敢抗上级命令，旅长都舍不得枪毙的大英雄！”
“我的天！竟然是林英雄当面！”
“小李云龙”四个字一出，林无悔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他娘的，到底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但村民们可不管这些，一听眼前站着的是传说中的大英雄，之前的恐惧和犹豫瞬间被狂热所取代。
“林英雄！我跟你干！算我一个！”
“还有我！我爹就是被鬼子害死的！这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俺也要报名！杀鬼子去！”
一时间，群情激奋，报名参军的吼声此起彼伏。
王荣光和张虎见状，赶紧一个负责登记名字，一个负责发放粮食，忙得不亦乐乎。
很快，四十一车粮食发下去了大半，只留了半车作为队伍的日常消耗。
那些骡马，林无悔也豪爽地送给了附近的百姓，只留下最肥的一头，准备晚上给新来的弟兄们打牙祭，开开荤。
夕阳下，林无悔看着面前站着的这支歪歪扭扭，却个个眼神冒火的队伍，心里一阵豪气上涌。
加上狗剩，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六号人。
开局三个人，两天一夜，硬是让他拉起了一支队伍！
他娘的，谁说老子离了八路就不行了？
只要能杀鬼子，老子在哪都能扯起一面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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