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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之后,气候变得诡异难测。那次温度发生剧烈变化,导致高空气流异常紊乱,很快,降雨带开始扩大偏移。
天空中仿佛永远蓄着沉重的湿气,雨水说来就来,淅淅沥沥或倾盆而下,仿佛连天空本身,都不堪重负,汗流浃背。
而在那短暂的几小时里,土星和它绚美宏伟的星环赫然悬挂于寂静天幕,像一场无声的黄金唱片展览会,冰冷地昭示着人类的渺小。
这让不少人事后患上了严重的巨物恐惧症,甚至创伤障碍。
但这超乎想象的宇宙奇观,却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好处:那源自灵魂深处对宇宙巨物的敬畏,像一盆冰水一样,浇熄了许多人心头的无名之火。
血统融合带来的躁动、生存压力积累的暴戾、乃至人与人之间琐碎的摩擦怨怼,在宏伟的宇宙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即使人们多数清楚,宇宙是宇宙,情绪是情绪,身边发生的一切再渺小,对当事人而言也是人生的一节……
但异族血统带来的躁动问题,竟就这样被暂时平抑了下去。
毕竟,任谁抬头看到一颗气态巨行星几乎贴着脸挂在天上,感受到自身如同尘埃般的渺小,都很难再为些许小事真正动怒了。
人类来到这里,已经是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的人,要看淡生死爱恨。
在这段天地剧变后的相对平静期。或者说,是震惊后的麻木期……知情者们之间争论着各式各样的议题。
其中一个问题便是:这片宇宙,为何充满了如此深沉的恶意?
“按理来说,”一位学者在某次非正式研讨会上提出,“技术的发展,生产力的飞跃,应当会带来道德水平的相应提升。因为当满足欲望不再需要依靠掠夺和低级的物质竞争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位穿着旧军装、神色冷硬的中年人打断了:“哦?那按照你这个理论,现代人的道德水平,比起两千年前的先贤,有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吗?是更仁慈了,还是更公正了?”
发问的学者顿时语塞,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在讨论的尾声,一向以天马行空著称的物理学家伊格,难得地说了一句听起来颇为靠谱,却又充满玄学色彩的话:“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学会思考,就是和万物为敌。”
这是一个哲学概念,此刻被他抛出来,含义模糊极了。
它指的是思考本身带来的疏离感?还是指认知世界过程中必然伴随的冲突与对抗?抑或是智慧生命在理解宇宙的同时,也要意识到自身只要存在,就要在无限纷争中获得资源?
没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这其中的意味,大抵是见仁见智。
而它究竟是否适用于如今人类面对的困境,更是无人知晓。
不过,人们倒是能确定一件事:那些星烬,那些文明的死魂,它们做了那么多事,其实就是想活着。
即使寄生于人类并非完全的复活,它们也拼尽一切想要活下去,延续自身的存在。
“活下去,是生命最原始也最强大的本能。”一位生物学家轻声道,“这本能超越善恶,超越时空,超越生命形态……在这一点上,我们和它们是一样的。”
……
某一天,聂维扬在故市新设立的[高等技能研习院]外围,意外地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年轻身影——正是从朗城来的杨无忌和黎朵。
黎朵似乎成了研习院的重点观察对象,一直在配合相关研究者,进行各种测试和数据采集,现在,她的神话生物血统带来的天赋与身体机能变化,让很多生物学家为之着迷。她未来的飞行天赋,对于人类飞行器的研发,也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而杨无忌显然是因为黎朵的缘故,也对飞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聂维扬顺手教了他们几天战斗,顺口问了杨无忌一句:“为什么对飞行这么执着?”
杨无忌推了推眼镜,脸上微红,声音不大:“我……我想飞上天空。”
但他心里真正想的,或许是能够和身边那道炽烈的红发身影,一起翱翔于同一片天空下。
值得一提的是,杨无忌在研习院结识了一个新朋友,是贺康的儿子,名叫贺羽。
贺羽性格与他父亲的老成持重截然不同,是个阳光开朗、充满活力的少年。
两人因为都对飞行器设计有着浓厚兴趣,很快便成了志同道合的好友,经常一起泡在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对着图纸和简陋的材料模型争论不休。
随后不久,风尘仆仆的刺客白羽从远方而来,他是专程来找聂维扬的。
在前往聂维扬居处的路上,他偶然遇见了正在一起讨论问题的杨无忌和贺羽。
“贺羽?”白羽因为这个名字而多留意了那个阳光少年一眼。
后来,他从聂维扬那里正式认识了这两个年轻人,了解了他们的项目和天赋。结果,白羽刚刚自我介绍完,没等说明来意,他就被热情洋溢的贺羽和眼神期待的杨无忌拉了壮丁了——
聂维扬早和负责指导他们的一位老师说过白羽的存在,因为那位提出了一个关于‘超自然雷达’的设想,正急需各种拥有特殊追踪、感知能力的人提供支持。
而白羽那总能精准锁定目标的极远程追踪能力,在他们看来,简直是绝佳的研究目标!
于是,原本是来找聂维扬入伙的白羽,莫名其妙地被拉进了这个充满奇思妙想的研发小组,开始贡献他那源自阴影与直觉的追踪技艺,为人类如今的前沿科技添砖加瓦。而下班放学之后,两人就抓着白羽一起去玩儿……
虽然是同龄人,但白羽一个社恐被拉去干这个,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但他向聂维扬投出求救的目光时,聂维扬从容地移开了目光。
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重新习惯了这样生活的白羽再不求救了,他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摆脱了那段充满阴霾的时光,回到了曾经,回到了正常的日子里。
而为人类做出贡献这种事带来的成就感,更是让他的精神状态变得良好了许多,即使依旧沉默寡言,但他甚至都学会开玩笑了。
此外,伏念醒了,她的灵魂严重受损,忘记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只是抱着平星斗的石板在接着雕刻。
聂维扬去看过她一次,他完全确定现在的她毫无威胁性,她甚至把聂维扬都忘了。在她的思绪中,只剩下了完成石刻这一件事……仿佛这就是她生命的尾声,如果要走入永眠,她必须做好这件事。
星球屏障早已重新启动,故市的天空依旧时常下雨,人们都知道,夜幕之外,土星在永恒的夜晚中沉默地俯瞰着每一个人。
但在这一片潮湿与压抑之下,新生的力量正在悄然汇聚,不同的能力、不同的思想在碰撞中试图找到融合与前进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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