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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尚早,高铁站人不多,大雪中周叔撑着伞,伞下沈聿舟弯腰拢好她的围巾,注视着她的眼睛,情绪不高。
“答应我,回去之后去那院子看看好吗?”
沈聿舟拉紧她的衣领,仔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做好保暖,语气平淡像是要让自己安心。
“有空的话我会去看。”
“……嗯。”
沈聿舟还想说什么,雪随风卷进雨伞,雪花沾在她翻飞的长发上,千万句话化作他无声的凝视,许久之后他紧紧抱她一下松开手:“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吧。”
温意背着包,活泼蹦跳着往进站口去,小跑到门口她突然站住脚转身,脸上洋溢着笑挥手:“沈聿舟,新年快乐。”
沈聿舟脸上表情松动露出一丝柔和,雪中周叔撑伞,他静立在伞下,俨然一幅引人注目的画作,轻启薄唇,还未来得及说话,小姑娘已经进去了。
他垂眼喃喃:“宝贝,祝你展翅高飞,前程似锦。”
“先生,上车吧,外头冷。”
周叔察觉先生状态不对关切道。
上车沈聿舟给陶知璇打过去电话:“最近几天你去趟江城,那个院子你带意意去看,她满意你就顺便把事情办了。”
-
高铁的座位沈聿舟给温意换成商务座,几个小时的车程还算舒服,昨晚太累她躺下就睡过去了,再睁开眼是乘务员来叫醒的。
出高铁站,沈聿舟安排的司机就在出站口等着,接到她司机安稳熟练地把她送到福利院有段距离的树下。
章昭已经从隔壁市回来,温意回来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收衣服。
“妈,我回来了。”
“厨房里给你留饭了。”
“我吃过了。”
温意往卧室走。
章昭在她身后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她。
她之前没细问过温意在京市的朋友,但是从上次听邻居的话她开始担心,京市纸醉金迷比他们这个小县城复杂太多,她不得不留心。
温意洗漱过后趴在床上给沈聿舟发信息,章昭敲门吓她跳,连忙熄屏转身坐起来。
章昭推门进去察觉到不对,她把手里的牛奶放在床头,坐在温馨的床边,经历岁月依旧好看的眼睛带着审视。
“妈,怎么了?”
温意心虚抬眼问。
“意意,你老实和妈说,你在京市谈朋友没?”
“我……”
“老实说。”
章昭蹙起眉头,语气逐渐变得严厉。
“……有。”
温意抿着嘴,明明已经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依旧和早恋被抓包的小孩一样。
“多大?”
“33。”
“33?!”章昭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大你十岁!”
“意意,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被骗的?”
“妈。”温意往前挪过去坐在章昭身边抱住她的胳膊,“他没有骗我,他对我很好。”
章昭压住心中升起的脾气,转过身认真看向温意语重心长:“意意,男人年纪越长,心眼越多,你还小,你看不出来,他要是最后真的在骗你,你后悔还来得及吗?”
“妈,他根本没有图过我什么。”温意严肃认真,“是我喜欢他。”
章昭见她这架势就知道自己再怎么劝都没用了,彻底没了脾气:“你谈恋爱,妈妈不干涉你,但是你要仔细小心。”
“我知道妈妈,他如果骗我,我会立刻离开他。”
“保护好自己。”
-
后面几天,章昭心情一直不好,温意尽力哄着。
晚饭后她陪章昭出门散步,在小河边遇见邻居,章昭停下来坐在小板凳上聊家常,温意安静坐在她身边,三两句话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温意身上。
当中有阿姨问有没有男朋友,温意窘迫看向章昭,章昭直笑着:“意意还小,小孩子的事我不操心。”
“不小了,大学毕业了都。”
温意干笑几声敷衍着,正好手机震动,得救似的她举起手机到一边去,是陶知璇打来的。
“璇姐。”
“到江城了吗?”
“到了,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沈先生让我带你去那处院子看看喜不喜欢。”
“不麻烦吧,我可以自己去看。”
电话那头陶知璇沉默一瞬,很快笑道:“不只是看院子的事,还有更重要的。”
“明天有空吗?”
“有的。”
“那我下午去接你。”
“那麻烦璇姐。”
“早说过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温意一怔笑说:“是好朋友……那我等你。”
“明天见。”
挂了电话,温意回到章昭身边低声道:“妈,明天有朋友来。”
“女生朋友。”
她强调。
“叫朋友来家里吃饭吧。”
“我晚点问问她吧,她特别忙,下午来,而且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晚上指不定就要回去了。”
“朋友来哪有不喊回家吃饭的,你问问。”
“知道了。”
散步回家的路上温意发信息问陶知璇什么时候返程,得知是第二天一早,她请她留下来吃饭。
陶知璇默了一瞬,想起沈先生要她照顾好温意的事,她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见见她家里人,于是答应下来。
-
温意给陶知璇发了福利院的定位,下午三点多左右她给温意发信息告诉她自己快到了。
温意算着时间到巷子口迎接她。
陶知璇开着辆奔驰,看见温意,她在她面前停稳降下车窗冲温意笑:“好久不见啦意意。”
他们时常联系却没怎么见面,年前温意拜托她去见领养人是他们最后一次见。
“璇姐,车停前面空地。”
温意弯腰透过降下的车窗指给她看。
陶知璇把车停稳打开后备厢从车上下来往后走,边走边笑说:“这车是江城公司的人安排的,还有点不习惯。”
“带了些东西给阿姨。”
陶知璇说着把后备厢的东西拎出来。
温意走近伸手过来想帮她,陶知璇抬臂躲过:“有点沉,我来。”
沿着小巷往深处走,温意一边带路一边介绍这周边的环境。
江城是出名的江南水乡,他们住的这片是依水而居,处处透着江南的水汽。
“妈,朋友来了。”
温意进院子叫人。
章昭从厨房出来,院子里还在玩的小朋友们抬头看过来,随后厨房里帮忙的阿姨也探出头来看。
“阿姨。”陶知璇微笑大方打招呼,“这是给您带的东西,还有些给小朋友们的。”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章昭擦干净手接过东西交给身边的人,“快进来坐,我给你倒茶。”
“谢谢阿姨。”
陶知璇回头看眼温意,之后跟着章昭往她的办公室走,短短的距离她扫了眼这家小福利院。
一个小院子,之后几间青砖瓦房包含了小孩子的宿舍,厨房,办公室和阿姨们的宿舍。
条件不算好但所有东西都被阿姨们打理得井井有条。
跟着进办公室,陶知璇在沙发上坐下,章昭给她倒杯水,她起身接过重新坐下才打量起这里。
说是办公室也只不过是一间小房间放着书架和一张简单的长桌和沙发,她坐的沙发包着布,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
“呃……那个……”
“我叫陶知璇,阿姨叫我小陶就好。”
“哦……小陶。”章昭在沙发旁小桌边的矮凳上坐下端着茶水杯,“意意第一次带朋友回来……”
“妈,您怎么跟审人一样。”温意撇嘴撒娇。
“聊天不都这样聊的。”
“别坐着,小刘阿姨在煲汤,你去看看要不要帮忙。”
“我……”
“我能吃了你朋友啊,快去。”
温意为难看向陶知璇,陶知璇冲她点头安慰她没事。
章昭打量眼陶知璇笑道:“小姑娘家……意意在京市给你添不少麻烦吧。”
“没有,朋友嘛。”
“没听她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在意意兼职的时候认识的。”
陶知璇将她在医院第一次见到温意的事避开沈先生笼统讲了一遍。
“哎哟,那真是麻烦你了。”
章昭吃了一惊。
“没事。”
“你是意意的朋友,那……你见过意意的男朋友没有?”
陶知璇心脏一紧,面上依旧和煦无风,久经商场,她也早练出面不改色的本领,笑道:“阿姨,意意没跟您提过她有没有男朋友吗?”
“提是提过。”
得到回答,陶知璇笑开用担保的口吻颇认真:“意意年纪小但也出社会了,她有分寸,有我在不会叫人骗她的。”
章昭抬眼有些忧虑的重新打量陶知璇,她今日来穿的一身温柔的套装,平时梳起的干练的长发披散下来用抓夹半爪在脑后,微笑看向人的时候很能让人安心。
“那麻烦你多照顾她,她的情况你知道……小孩子太渴望爱。”
“您放心。”
陶知璇让章昭安心,之后引导到别的话题,问了些关于福利院的事,她看眼腕表起身说和温意约好要去逛逛,时间差不多了。
临走,章昭让她晚上来吃饭,她点头说一定来。
温意跟着她走出巷子,上了车她才忍不住问:“璇姐,我妈没说什么吧。”
“阿姨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京市,别的没什么。”
“我妈问你沈先生了吗?”
陶知璇侧头看她,小姑娘正一脸忧心。
她柔声道:“问是问了,不过没说什么,你也别愁眉苦脸的,沈先生做事你还要担心吗?”
“我妈没想得那么好哄。”
温意叹口气。
她的章妈妈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只是现在年纪大了人看上去温和些好说话,但是在一些原则性和关键性问题上她是一点都不肯让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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