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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仁县的大户人家,哪个不是仆人遍地,丫鬟成群的!
晚上喜欢就搂着丫鬟睡,不喜欢睡丫鬟,晚上“咳”一声,外间小床上的值日丫鬟也会来伺候着。
想他堂堂县令,只有一个长随,一个门卫,吃饭都是蹭的县衙食堂,后宅的小厨房没人开火都落了灰。
到了晚上,竟然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想喝水都得自己倒。
“唉~”
安昕忍不住叹息一声,到底是封建主义腐蚀人心,才当了几天官啊,就已经滋生了剥削劳动人民的想法。
躺在床上,垫高枕头,安昕捧读着今天武大矛送来的《五雷法》。
所谓五雷,便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雷,而修炼五雷,则分别对应着体内的肺、肝、肾、心、脾等五脏。薄薄的一本,加上批注也不过十来页,但内容艰涩,还是大篆,安昕逐句翻译、分析、理解,看到深夜也不过看完了一页半。
“要是电脑还有电就好了,导入进去,根据资料里面古文字典,肯定能很快翻译出来。”
安昕不无遗憾地想着。
一弹指,指风吹灭了半米外床头上的蜡烛。
睡前些许寂寞,让他又想起武丽君。
他觉得武丽君很有经商天赋和兴趣,聊一些商业话题的时候,她总有说不完的设想。在他说起会员、积分等现代商业模式的时候,也是一点就通。
以后让她在背后管账、经营,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时间往前一拨,另一边的武宅。
回到家里的武丽君,一进门就看到武大矛正坐在草堂看书。
她正打算蹑手蹑脚,从隔壁小巷偷偷回后宅自己的房间,就听到一声干咳。
“咳!”
“回来了?”
武大矛已经放下了书,眼睛也已经看向了武丽君。
见爹爹没有想象中的暴怒,武丽君心下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但又怕这是暴雨前的宁静,她的心里又格外的忐忑。
“怎么样?”
武大矛招呼武丽君到草堂,又和颜悦色的问道。
“什么怎么样?”
武丽君忐忑极了。
武大矛说道:“安、张公子怎么样?你见到他了?”
“爹爹,我、我知道你反对我们,但女儿已经长大了,我们是商贾之家,即便攀附苏家也得不到什么好,况且我也曾与爹爹说过,在驼山的时候曾见过苏家的管家,爹爹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但是,爹爹,我今天要和您说——
我非张大哥不嫁!”
武丽君心中忐忑则以,但也极为坚决的说出这话。
她并不是养在深闺娇滴滴的大小姐,而是从小就打算盘珠子的商贾女儿,对于自己的未来,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对于自己的命运,也敢于反抗。
本以为迎来的将是爹爹的暴怒,但看到的却是他的狂喜。
武大矛:“你再说一遍?”
“啊?”
武丽君见爹爹奇怪的反应,很是懵逼,但依然坚定复述道:“我非张大哥不嫁!”
“他也同意了?”
武大矛急忙追问。
武丽君更感困惑,傻傻的点了点头。
“好!”
武大矛锤了一下拳头:“女儿,这两年不是父亲不尊重你的意见,而是为父没有多少选择的能力。
女儿,你和张公子在一起,为父同意了。
但父亲想和你说,要想和男人长相厮守,在相处中,就要多依着他一点儿,不要有无谓的嫉妒心······”
一见她的样子,他就知道县尊并没有和女儿说明自己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觉得自己也不该告诉女儿。
都是男人,他以为县令可能喜欢这样的调调,女儿和他相处起来可能更好。
女儿知道县尊身份后如果唯唯诺诺,可能反而不受喜爱了。
但他还是谆谆教诲,嘱咐女儿不要惹安昕生气,交往的时候要让着安昕。
武丽君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见到父亲这一面横亘在面前的墙壁开了门,心里很是高兴,一直回到自己房间里还有些晕乎乎的。
直到睡着前,她也还没想明白,为何父亲的态度能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雄鸡唱晓,天光大明。
皂隶开路,“肃静”、“回避”牌子高举。
鸣锣开道,百姓让出主路。
后面官衔牌子举的是“伍仁县正堂”。
仪仗二十余人的排场,造起声势,朝着城外军营而去。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边县令的仪仗刚出城,消息灵通的就已经知道今日县令去了城外那准备打击土匪而征召起来的弓兵营。
一些深受土匪之害的百姓,顿时对这位新上任的父母官,有了些许好感,觉得他是一个愿意做事的官儿。
轿子上,安昕摸着“嘭嘭”跳动的心脏。
方才撩起轿子帘布的一角,看到外面肃静低头的百姓,那黑压压的一片人都在给自己让出道路行礼的样子,“特权”的模样以一种非常直观的形式闯入了他的大脑之中,让他的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还是封建社会的官儿当着更有滋味儿啊。”
安昕心情复杂的想着。
但也与此同时,一种责任感也在他的心底滋生出来。这次不是因为盘龙宝印的修行,而是一种属于他自己的,想对于实际权力来源负责的责任心。
说到底,来到这个时代他和光同尘,使用的手段与别的官员没什么不同,但心里还是有一杆秤,有一颗心,有一腔热血难凉。
当安昕来到城南校场的时候,已经是七点钟,正到了放饭的时间。
因为饭堂还没有建好,饭菜都是在距离校场不远的空地上蒸炒的。
饭菜的香味,引得已经饥肠辘辘的大头兵们一个个肚子嗷嗷叫。
但一个个站在场上像是罚站似的他们,却没有一个敢动、敢说话,七八个被脱了裤子抡了军棍后被抬走的前车之鉴们还历历在目呢。
那屁股被打的肿的和馒头似的,还不给吃早饭,他们甚至连累整个“班”也不能吃县尊大人特意给他们准备的肉菜。
但那油渣的香气,简直像是长了钩子似的,直往人鼻子里钻。
焦脆的猪油渣混着酱色的咸菜末在铁锅里翻炒,每一声“刺啦”的爆响都让人喉头跟着滚动。
伙夫抡着铁勺敲打锅沿的动静,比催战的鼓声还叫人腿肚子发颤。
也有人忍不住斜了眼——灶台边摆着的粗瓷碗里,金黄的油渣正泛着亮晶晶的油光,几粒芝麻沾在边上,被朝阳照得像是撒了碎金。
他刚咽了口唾沫,魏叔夜的鞭梢就擦着耳朵抽在泥地上,“啪”地溅起一蓬土。
晨风卷着肉香刮过方阵,队伍里响起一片肠鸣,活像饿极了的野狗群在低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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