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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密令由影司掌令者亲手送出,黑衣快马不入宫门、不走驿道,只循密线潜行。
到了西苑一带,夜色沉沉,星光不照。
影司副使伏在檐角轻声道:“苏冶三日前已搬出旧宅,如今藏于兵部一处密宅,外有兵符守卫。”
掌令者目光冷冽:“若非今日有令,连你都不知他藏哪吧。”
“带路。”
而另一边,谢知安收到秦府来信,立刻遣人封锁南渡口水路。
“叶嘉言若在,他绝不会安心看霍思言进宫而不动手。”
“既然他未出面,就一定有替死鬼要走水。”
“查,所有可能替他开口、洗白的人,今晚一个不能走。”
霍思言坐于书案前,正在翻阅楚延策当年的旧案底稿。
这本卷宗是她从西北带来的残卷,与京中密卷相互呼应。
她的指尖在一页页泛黄纸张上滑过,忽然顿住。
“叶嘉言并非在西南出事,而是转道于南州。”
“而南州旧监,正是楚延策殉职之前最后一处查勘地。”
她的指尖轻颤,翻到最后一页。
那是楚延策的笔迹,潦草却清晰:“我不信他已死,他在试图自证清白,可惜,他选错了人信。”
霍思言神色彻底冷下来。
“叶嘉言不是被诬,而是自污。”
“他舍掉自己,反洗他人,他不是要逃,他是在等……等我们查到这一处,才好顺理成章地回来。”
她倏地起身,外袍披起。
“小白。”
乌鸦落下,霍思言低声将信缚在它爪上。
“送谢知安,告诉他,叶嘉言要回来了。”
与此同时,影司突袭苏冶旧宅。
箭雨破窗而入,火油灌燃,短兵相接。
苏冶藏于宅后密室,急令两名心腹开暗门脱身,却不料影司早已埋伏。
掌令者亲自持刃逼入后室,一掌拍飞门锁。
苏冶惊惶大喊:“我是兵部命官,谁敢动我?”
掌令者不言,只将太后密令横于他眼前。
苏冶面色骤白,身子一个趔趄跌坐地上。
“我……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我不过是……”
掌令者冷冷一笑:“你以为能求饶?”
“太后说了,凡阻者,杀无赦!”
刃光一闪,苏冶喉中鲜血喷涌,当场毙命。
翌日,朝堂震动。
兵部急令召回所有借调官员,宗人府闭门谢客,枢台通宵加班,东厂锦衣卫封户三百余处。
一夜之间,朝局风向陡转。
霍思言立于庭前,看着小白自高空盘旋而下,衔来一纸信笺。
她展开纸条,上头只有一句话:“人已伏诛,后事交你。”
落款,谢知安。
她将纸条轻轻捏碎,转身看向远方。
朝阳初升,金銮殿前却无半点暖意。
兵部尚书亲赴御前陈情,痛陈影司擅权,太后暗中插手军政,已致朝纲震荡。
话音未落,太后却未出面,只命枢台大人代为回应。
“乱政者,苏冶、肃清者,宫令。”
“今事已定,尚书若不服,可请旨问罪。”
兵部大人愤然离去,众官私下皆惊。
谁都知道,这一局,太后是亲自下场了。
谢知安坐于府中,望着手中那封折子,心情前所未有地沉。
“这是陛下让人转交给我的。”
他将信交予霍思言。
霍思言展开,眉目一点点沉下去。
陛下措辞隐晦,却明显在暗示:太后出手太狠,若再追查,恐有大乱。
“他想让我停。”
她低声道。
谢知安不语,只是将另一封信摊开:“可你若停了,这封信该往哪送?”
那是一封密报。
密报指向,叶嘉言藏身西郊一座山庄,近日已有人夜中接应。
而接应之人,竟是前兵部左侍郎之子,宗人府旧派门人。
霍思言沉声问:“你的人能拿下他吗?”
谢知安点头:“可以。”
“但抓住他,不等于抓住叶嘉言,他若真回来,不会那么容易落网。”
霍思言眼神微凝:“他不该回来。”
“可他偏偏选了这个节骨眼,说明他不是回来翻案,是回来夺局。”
她起身踱步几步忽而低声:“他要回来坐那个位子。”
谢知安神色一变:“什么?”
“兵部乱局之后,朝中缺一主事,叶嘉言若以洗清冤屈之名归朝,再借太后震局之势反手控兵……他便能从弃子变兵符之主。”
谢知安倒吸一口气:“那他要的,不只是活命,是整个朝堂的兵权。”
“没错,我们都小看他了,他是一头潜伏的狼。”
霍思言冷笑:“还是披着旧皮的狼。”
与此同时,西郊山庄内。
叶嘉言倚窗望着远处林影,指尖轻敲桌案。
“苏冶死了?”
“是。”
“宫中动了影司?”
“动了。”
“太后出手了?”
“未现身,只透令。”
叶嘉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到底忍不住了。”
身后之人小心翼翼道:“霍思言已将旧案卷宗交出,宗人府旧人多有自危。”
“你若此时归朝,或可扭转……”
“不。”
叶嘉言轻轻摇头。
“我不是回来求情的,是回来……取命的。”
他抬起手,一封信被他投入火盆。
信纸燃烧,灰飞烟灭。
他目光淡然,低声一句:“告诉宫中,三日后,我入朝,要么给位,要么见血。”
夜色沉沉,霍思言立于谢府内院,指尖摩挲着那枚旧玉佩。
小白落在她肩头,微微发出一声轻叫,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劝慰。
“他真的回来了。”
她低声自语。
“可不是为了回头,是为了夺权。”
谢知安走入庭中,将一封急报递来。
“秦筠那边确认了,叶嘉言三日后将在礼部旧馆会见几位旧臣,名义是商议恢复名籍。”
“但其实……是让他们站队。”
霍思言不看那封信,目光望向远方。
“他既敢公然归来,就意味着他笃定太后不会现在杀他,也意味着,他已暗中布好人手。”
谢知安点头:“宫中兵调之权如今还在太后手中,他不会明抢。”
“但只要太后一日无动作,朝中迟早会有犹疑者倒向他,他靠的,不是清白,是时间。”
霍思言沉默一瞬,忽而开口:“我得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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