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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遗体有问题?
谢家人也变了脸色,快步跑过去。
“胡闹!遗体是你公爹亲自打理入殓的,能有什么问题?你胡说八道也就算了,还不赶紧下来?!”
林疏月委屈的道:“婆母,我没有撒谎,这遗体真的有问题!定亲的时候媒人曾经和我说过,夫君的脚底有七颗黑痣,是七星凌云之象,还说这样的公子以后大有出息呢!可您看,这具尸身的脚底根本没有黑痣,他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我夫君!”
谢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谢知凛被替换出府的事情只有嫡支的几个人知道,旁支都是不知情的。
此时见林疏月说得有模有样,一位叔奶奶不由捂着心脏,颤声道:“这、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这不是凛哥儿的遗体?”
秦氏都快被气死了。
她不由分说,派了两个婆子将林疏月拽下来。
“什么黑痣不黑痣的?一派胡言!”
林疏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婆子的手,一把将尸体的脚举起来。
“不是我胡说,不信你们看!这脚上真的没有黑痣!”
全场安静。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看着她手上抓着的那只脚。
人死大约一个时辰后,尸体会出现僵硬,形成尸僵,却在十二个时辰后开始软化。
尸僵的脚是举不起来的,而林疏月却轻而易举的将尸体举起来,从这一点其实就已经证明,棺木里躺着的不是谢知凛。
谢老夫人和秦氏的脸色都白了白,旁支一众人更是惊得瞪圆了眼。
“真的没有黑痣哎,大伯脚上的黑痣我见过的,很明显,可这只脚是干净的。”
“他真的不是凛儿,天!那凛儿的遗体去哪里了?”
老夫人头晕目眩。
秦氏连忙一把将她扶住了,怒喝道:“来人!还不快去把她给我拉下来!人死为大,难道你们就要这样看着她侮辱遗体吗?”
立马就有婆子上前,要拉林疏月。
这次林疏月不挣扎了,乖乖下来走到秦氏面前。
秦氏心中又惊又怒。
尸体脚底上的黑痣是她吩咐人点上去的,为了不被人发现,还特意找了一具和凛儿身材差不多的尸体,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还有,那黑痣怎么就没了?!
可不管她怎么想,目前所有人都知道了,遗体出了问题。
那躺在棺木里的人,竟然不是谢家大公子!
那他是谁?谢家大公子又去哪里了?
林疏月听着外面宾客们的议论纷纷,以及谢家旁支众人的惊疑,淡定的拿帕子擦了擦脸,问道:“婆母,躺在棺材里的真的是我的夫君吗?”
秦氏:“……”
这时,谢道远也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秦氏苍白着脸色看着他,老夫人在丫鬟的伺候下幽幽转醒,气若游丝的道:“遗、遗体有问题……”
谢道远变了脸色。
*
因为这场变故,谢家主支的几个人全部离席。
林疏月被请到了内堂,宾客们则是被留在外面,吹鼓手还在敲敲打打,院中的哭声让人觉得悲情而哀恸,林疏月的内心却动摇不了分毫。
她冷静的问:“公爹,我进门第一天就为谢知凛守寡,我毫无怨言,可你们为什么要用一具假尸体来糊弄我?”
谢道远额角的青筋突了突。
这件事他已经计划得万分周全,却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意外。
他沉声道:“你误会了,数月前凛儿伤了脚,大夫在为他治伤时不小心用了祛腐生肌膏,所以他脚底的黑痣在那时就被祛掉了。”
说完,吩咐身边的随从。
“还不去把墨童叫过来!”
“是。”
随从很快出去了,没过多久,就叫来了谢知凛生前的近侍墨童。
墨童低垂着脑袋低声说:“两个月前大少爷的确伤了脚,也的确是大夫用去腐生肌膏祛掉了他脚底的黑痣。”
谢道远眉眼舒展,“这下你相信了吧?”
林疏月却冷笑。
“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前脚才祛了痣,后脚人就死了,先不说那么重的伤会不会留下疤痕,就说这么大的事情,祖母和婆母竟然毫不知情?”
秦氏尴尬的扯了下嘴角。
“前些时日你祖母身体不好,家中大小事情都没有告诉她,我又在张罗你们的婚事,一时间无暇顾及也是有的。”
林疏月沉了沉眸,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孙管家的声音。
“老爷,不好了!陈知府忽然带着仵作及一帮庶民村妇闯进灵堂,说、说咱们府上有人窃尸!”
“什么?”
*
前院。
一群官兵拦住看热闹的宾客,陈知府站在院中,身姿挺拔,几个面容或粗犷或沧桑的农户站在他的面前,苦着脸哀求:“陈知府,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们都是城外的自耕农,祖祖辈辈都从地里刨食,生活本就不易,举全族之力才培养出一个秀才,却不料天公不作美,前些日子染上一场大病死掉了。
家人伤心之余给他办了场法事,原本想等着吉日下葬,却没想到第二天尸体就不见了。
他们找了好几日都没有找到,正心灰意冷,忽然有人来报信说尸体在谢家。
一群人哪儿还坐得住,连忙跑去官府,报了官就直接往谢家寻来。
陈知府被他们吵得脑仁疼,问仵作:“验得怎么样?是他们家铁柱子吗?”
仵作正在验尸,没有回答,过了半响才从灵床上下来,沉声道:“确定了,就是城外农户家的秀才,肖铁柱。”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围观的宾客们震惊出声。
“怎么会这样?先前林家小姐说尸体不是谢家大公子,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这农户家的秀才,怎么会跑进谢大公子的棺材里?”
谢道远出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如被坠了千斤巨石,不断的往下沉。
“陈大人。”
陈知府也看到了他,拱了拱手说:“有人报案说你家窃了他家儿子的尸体,我已经派仵作查明,这棺材里装着的的确是肖家秀才肖铁柱,谢大人,这件事你怎么说?”
谢道远心如擂鼓,面上却冷静下来。
“不可能!这明明是我儿子的遗体,怎么会是他?”
仵作道:“肖秀才是病死,令公子却是被马摔死,这两种死法呈现在尸体上会有天壤之别,如若谢大人不信,也可传唤别的仵作来勘验一番,自会证明小人说得不假。”
谢道远:“……”
他一时语塞,气氛便如滴入油锅的沸水瞬间炸了起来。
肖家人开始哭闹。
“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那么惨?!生前缠绵病塌,连死后也不得安生!”
“这天杀的恶鬼竟敢盗你的尸,简直目无王法啊!”
“陈知府,您一定要为我儿作主,您要是不作主,我就算敲登闻鼓,就算告上京,也一定要为我儿讨回公道啊……”
一群人哭天抢地,一时间整个前院都充满了肖家人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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