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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雨丝斜斜织着,归心门敞开的山门里飘出饭菜香。个穿青布衫的书生背着行囊站在门内,望着院中忙活的人影发怔——清玄门的遗孤正帮玄影宗的后人劈柴,斧刃上的灵韵光与混沌气缠成麻花;镜心派的少女蹲在灶前添柴,火钳夹着的是西境的回音草,燃出的火苗带着四色光晕,映得锅台上的蒸笼冒起七彩的蒸汽。
“新来的?”药童端着碗刚熬好的“四境羹”走过来,羹里有南境的莲子、北境的雪莲、东境的菱角、西境的蜜果,“这羹啊,灵韵的清、混沌的润、镜心的脆、回音的甜,混在一起才最好喝。就像这归心门,本就不是给谁立的规矩,是给路过的人添碗热汤的地方。”
书生接过碗,指尖触到碗沿的瞬间,突然想起师父临终的话:“清玄门的道统绝不能断,见混沌必除之。”可此刻羹里的混沌雪莲,入口竟带着暖意,像小时候母亲煨的汤。他望着院中玄影宗后人给清玄门遗孤递水的手,那手上既有混沌茧,又有灵韵疤,却握得实实在在,喉结动了动,把到了嘴边的“正邪不两立”咽了回去。
林霜的道痕草在归心门的“烟火圃”里疯长,草叶缠绕着寻常的蔬菜:灵韵藤缠着黄瓜架,结出的瓜带着清香气;混沌须绕着豆角藤,长的豆荚格外饱满。个北境来的农妇正教南境的姑娘辨认“共生椒”,说“这椒一半辣一半甜,种的时候得混着灵韵土和混沌灰,收了给孩子做酱,既开胃又不烧心”,姑娘笑着点头,手里的锄头是融道鼎新打的,木柄缠着回音谷的声纹绳,锄地时会发出轻快的调子。
“道痕草的根须长进了菜根里。”林霜摘了串共生椒,椒蒂处印着淡淡的万道归一符,“你看这符,现在成了菜的一部分,吃进肚里,比念经更能让人明白‘共生’——辣的不排斥甜的,灵韵的不嫌弃混沌的,凑在一起才够味。”她把椒递给那书生,“尝尝?当年你师父要是肯吃口这椒,或许就不会觉得混沌是邪物了。”
瑶姬的故事角添了个新陶罐,专门收“改过的故事”。个曾放火烧过镜心派藏经阁的玄影宗修士,写下“现在每月都去补阁顶的瓦,看着新刻的‘共’字匾额,比当年赢了打斗还踏实”;个曾用灵韵术伤过混沌兽的清玄门弟子,写“去年在灭灵渊救了只断腿的混沌兽,现在它天天送我药草,比同门还贴心”。最底下压着张小孩的字:“爷爷说他以前是坏人,现在是好人,原来人是会变的呀。”
“这些故事在传‘活的道’。”瑶姬给陶罐系上红绳,绳上挂着四境的平安符,有灵韵玉的、混沌木的、镜面石的、声纹骨的,“不是‘你必须怎样’,是‘你可以怎样’——可以放下仇恨,可以弥补过错,可以和不一样的人做朋友。这比刻在石碑上的戒律更有力量,因为它告诉人,路永远有很多条,选那条暖的走就对了。”
老周的融道鼎前围着群孩子,他正教孩子们用不同的矿石捏小动物:灵脉石雕的兔子、混沌铁铸的小熊、镜铁矿磨的小鱼、回音石刻的小鸟。个穿清玄门旧袍的老者看着看着,突然回家取来祖传的灵韵石,说“给孩子们添点料”,旁边玄影宗的老修士立刻掏出混沌铁:“我这也有,让小熊抱着兔子才好看。”
“昨天给镇口的桥打了新栏杆。”老周擦着汗,金灵珠的光芒在栏杆上流转,栏杆雕着四境的纹样:南境的稻穗、北境的冰棱、东境的水波、西境的山纹,“以前觉得栏杆就得用纯灵韵石,才配叫‘正道’,现在混着混沌铁,既结实又好看,过路人扶着也稳当。你说这道,不就该像这栏杆吗?能让人踏踏实实走路,比啥都强。”
阿烈的守心箭树开花了,花瓣上印着四境的风景:北境的雪原上,灵韵修士和混沌兽共用一顶帐篷;东境的镜湖边,渔夫和玄影宗弟子同船撒网;西境的共鸣壁前,清玄门遗孤教孩子们唱《共生谣》;南境的药田里,老妇人和混沌兽幼崽一起浇花。个信使站在树下,把花瓣夹进信里,说“不用写字,看这花就知道四境有多好”。
“箭树的根扎到了地脉里。”阿烈给花瓣系上细线,让风带着它们飞向远方,“去年有个北境的孩子收到花瓣,照着上面的样子画了幅画,寄回来贴在共鸣壁上,现在那画周围,贴满了四境的画,像幅大拼图。”他望着远处归心门的炊烟,烟里混着道痕的光,却没人在意,只当是寻常的烟火气,“这才是道该有的样子——藏在烟里、饭里、风里,不用特意说,大家都在过。”
苏尘坐在观星台的旧石凳上,看着归心门的方向。曾经的黑白水晶早已融入四境的风,可他依然能“看见”道的流转:在共生圃的泥土里,在融道鼎的火焰里,在孩子们的笑声里,在陌生人递来的一碗热汤里。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摇摇晃晃跑来,手里举着朵四色花,花瓣上沾着泥土,却笑得比任何道符都灿烂。
“道在这儿呢。”苏尘接过花,娃娃咯咯地笑,伸手去够他怀里的《归心录》,少年的书上,新的字迹正随着这一幕浮现:“所谓大道,不在云端,在尘间;不在经卷,在烟火;不在门派,在人心。当劈柴的懂得让着挑水的,当种地的记得分些给赶路的,当孩子手里的花能映出四境的暖,便胜过所有‘正统’的虚名。”
谷雨那天,归心门的山门前搭起了戏台,四境的人们轮流上台:玄影宗的后人演“混沌兽救灵韵修士”,清玄门的遗孤唱“灵韵术帮混沌谷丰收”,镜心派的少女弹“共鸣壁上的和解曲”,回音谷的孩童跳“四境共舞”。台下的书生看得眼眶发红,突然起身走上台,说“我想改改师父的话——清玄门的道统,该是‘见善便护,不分灵韵混沌’”,台下掌声雷动,像春雷滚过大地。
散场时,书生把自己的道袍叠好,放在归心门的角落,换上了身寻常的青布衫,说“以后我不是清玄门弟子,就是个帮人写字的书生,谁需要就给谁写‘共生’二字”。他走到共生圃,学着林霜的样子种下粒种子,种子发芽的瞬间,长出的苗带着清玄门的灵韵纹和玄影宗的混沌纹,像在说“你看,放下了,反而长得更好”。
苏尘望着西沉的太阳,归心门的烟火在暮色中升起,与四境的光流交织成温暖的网。他知道,鸿钧道祖想问的“道统如何消失”,其实早有答案:
不是消失,是化作了劈柴担水的默契,化作了分食一碗羹的坦然,化作了孩子手里那朵沾着泥土的四色花。当这些成了自然,道便活了,传了,生生不息,比任何刻在石碑上的“正统”都更长久,更让人安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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