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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我的饭馆通北宋 > 222 老爷子的传家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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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罢郑天师一席话,乔母恨不得即刻遣媒人往秦家下聘。

    她和乔父已打定主意,这回由不得大宝胡搅蛮缠,他甘愿也好,不愿也罢,这房子是非卖不可,这儿媳也是非娶不可。

    乔大宝回家前先已得到吴大哥的嘱咐,心下狂喜,在吴记川饭缓了许久才勉强忍住笑意,故作淡定地跨进家门。

    担子尚未及搁下,便听娘亲喊道:

    “儿啊,你来,娘有件要紧事……”

    乔母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温言细语地将郑天师所言告知,正欲苦口婆心,晓之以理——

    “好!”

    这一声“好”来得猝不及防,乔母涌到嘴边的长篇大论被尽数堵了回去。

    她满脸错愕,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甚?”

    乔大宝想起吴掌柜的嘱咐,不能表现得过于兴奋,以免娘亲起疑。

    可他心中的欢喜和上扬的嘴角委实难以压抑,连忙背转身去,佯装整理担中杂物,应和道:“郑天师神机妙算,他既算得秦小娘子同我相配,断不会错,儿子从命便是。”

    “对喽!”乔母露出慈母的笑容,“这才是娘的好大儿!”

    又道:“这事宜早不宜迟,你快去请吴掌柜罢,早些立契,也好早些乔迁提亲!”

    至于迁往何处,这几日,乔父乔母托请牙人看房,已相中城南的一处民居,距此地不算远。虽不如京郊的小院宽敞精致,胜在地段好,有利于乔家的营生,且是灾后新建的房子,新房迎新人,再好不过了。

    乔大宝依言行事,“仰天大笑出门去”,脸上乐开了花,直到步入吴记川饭才敢笑出声。

    “吴大哥料事如神,倒比那郑天师灵验多了!”

    吴铭见状便知事成,立刻让李二郎去请刘牙郎。

    不多时,刘牙郎便携带着提前拟好的契约赶到,买卖双方和保人齐聚乔家。

    宋代的不动产交易极其频繁,为减少纠纷且便于处理纠纷,官方对契约的内容和格式有统一的要求,行文极其程式化。

    通常而言,契约须表明买卖田宅的具体位置、土地买卖的价格、契约履行的时间(一般要求立契当日交清钱款),买卖双方和见证人还要签字画押。

    此外,朝廷为了收税,还定下“官版契约”制度,即买卖田地房产的契书由官府统一印制,民间先立草契,后到官府买官契纸誊抄,经官府确认并加盖公章后才算合法。

    符合上述标准流程的契约称作“赤契”,反之叫作“白契”,私立白契属于无效契约,官府不仅不认,抓住了还要打一顿板子。

    刘牙郎眼下拟的这份便是草契,经吴铭和乔家确认无误后,才取出官契纸誊抄。

    最后再确认一遍,三方于官契纸上签字画押。

    至于契税,太祖时“始收民印契钱,契税率为百分之二”,仁宗朝庆历四年翻了一番,变成百分之四,即应缴纳二十贯税钱。

    刘牙郎还算厚道,仅收百分之一的中介费,即五贯。

    这两部分钱均由买方承担。

    吴铭先交付二十贯税钱给刘牙郎,让他去官府缴税盖章。

    朝廷部门尤其基层单位的办事效率素来低下,唯有涉及税收,效率出奇得高。

    只要契约符合规范,且把税缴齐,官府巴不得民间大量交易田地房产,多多益善。

    刘牙郎即刻雇车前往,一个时辰便归。

    一手交契,一手交钱。

    吴铭和李二郎将五百贯的房钱搬至乔家,光是搬运和清点便花费不少时辰。

    另支五贯牙契钱给刘牙郎。

    再加上税钱和郑道长的“出场费”,花了足足528贯才把这房子拿下。

    转念一想,这可是首都二环边上的房子,换作北上广,这点钱怕是只能买个厕所。

    这都不算事,等以后有了雅间,便可承办高档宴席,要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交易已成,因乔家还要买房和迁居,双方事先已约好,宽限十日,中秋之前搬走即可。

    刘牙郎当即毛遂自荐:“城里城外在售的房宅刘某知晓不少,诸位有何吩咐,但凭差遣。”

    乔母委拒道:“不劳刘牙郎费心,我等已经相中一处新房。”

    刘牙郎笑着点点头,心里捶胸顿足:噫吁嚱!错失一笔大单!

    乔父乔母顺利卖掉房子,乔大宝即将迎娶心上人,吴铭扩建店铺有望,皆大欢喜。

    唯有刘保衡笑不出来。

    当他从牙人嘴里得知此事,登时怒不可遏:“你怎么办的事?!我不是说了,无论花多少钱,也要把乔家拿下!那姓吴的开多高的价?”

    牙人赔着笑脸:“五百贯。”

    眼见刘掌柜横眉竖眼就要发火,他赶忙解释:“我分明已开出六百贯的高价,磨破了嘴皮,怎奈乔家油盐不进,不仅无济于事,反遭那乔大宝拿大棒打将出来。”

    其实,牙人报价的当下,乔母颇有些动心,是乔父和乔大宝坚持不允,乔大宝尤其愤慨,当即抄起扁担杆将其扫地出门,呵斥道:“再来罗唣,棍棒伺候!”

    牙人确已尽力,遇见这般固执的卖家,他也无可奈何。

    刘保衡深深呼吸,按下心头怒火,吩咐道:“既然乔家不卖,那便将其邻家买下,这回休再失手。”

    牙人略有些讶异,刘掌柜这是摆明了针对吴记川饭,他不曾光顾过吴记,不明白区区一家陋室小店有何过人之处,竟教正店掌柜忌惮不已。

    他并未深究,此事和他无关,他只管立契作保,赚点牙契钱。

    恭敬应和一声,转身去了。

    刘保衡望着牙人离去的背影轻轻叹气。

    他知道这是蠢法子,可他实在没辙了。怨只怨自家铛头无用,连个野厨子都比不过,他又不敢出阴招,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思来想去,唯有出此下策,

    乔家那块地落入吴记手中,状元楼的生意又要被抢走一部分。

    幸而两家加起来占地也不算大,即便将来建成两层,也做不成正店的规格。

    听闻那姓吴的好高骛远,意欲同矾楼一较高低,若果真如此,他只需断其左右扩张之势,对方迟早会迁离此地。

    这便够了。

    无论那姓吴的是何来历,只要不在他眼皮底下碍事就好。

    张家和乔家相继以高价卖房之事,转瞬便传得巷中人尽皆知。

    乔家的右邻黄家正盼着好事落到自家头上,好事还真来敲门了。

    替刘保衡作保的牙人仍开出五百贯的高价,黄家大喜过望,却并未立即答应,寻了个借口送走牙人,转头便去吴记川饭将此事告知吴大郎,打算趁机抬抬价。

    岂料被吴大郎三个字堵了回来:“我不买。”

    没完没了还,别说没钱,就算有钱吴铭也不会再出手。

    正所谓酒香也怕巷子深,开店当然要看地段,麦秸巷终究僻陋了些,再怎么扩建上限也不高,迟早要迁店的。

    如今拿下乔家,把任务做完,获得迁店机会,足够了。

    何双双不明就里,只道吴掌柜缺钱,不假思索道:“钱不是问题,大哥差多少尽管开口,我立刻让人取来。”

    吴铭哑然失笑,心说小何是不是有点过于豪爽了,上回的五百贯还能当作拜师礼,这会儿又想赞助五百贯,真就付费上班啊?

    “不是钱的问题,我的确没这个打算。”

    他不想在这件事过多纠缠,岔开话问:“听说你迁进新家里住了?”

    “是,在城南就近赁了个小院,灾后重新修整过,委实不坏。”

    何双双略一停顿,顺势发出邀请:“大哥若有兴致,何不随我上家里稍坐?不远,过两条街便至。清欢和二郎也一起来罢。”

    时值午后,左右无事,既然何厨娘诚心诚意地邀请了……

    “好啊!”吴铭恰好想请她帮个小忙,“可我这两手空空……”

    “又有何妨?我这也算不上乔迁,不过是暂住此地罢了,何况我也不打算筹备乔迁宴。”

    五人都笑起来。

    谢清欢其实不是很想去,她宁愿在店里练菜,但既然师父要去,她自当陪同。

    李二郎不消说,他已麻利地关上店门。

    三人随何双双师徒往西出麦秸巷,再沿御街往南,过龙津桥,何厨娘的新居便坐落于蔡河边上,距吴记川饭的确不远,离清风楼更近,不过数丈之隔。

    锦儿推开门扉,何双双邀三人进院。

    宅院虽占地不广,但看得出来不久前刚翻新过,粉垣素净,黛瓦鳞次,小院里辟出数区绿苔幽地,青石小径蜿蜒环抱,置一嶙峋怪石,旁倚三两翠竹。

    虽不及狄府富丽,然环境清幽,寸景寸静,足养心性。

    于这繁华地段觅得这处安身雅舍,想必租金不菲,何厨娘是真有钱呐!

    四人于院中落座,锦儿和马大娘呈上茶盏和小食。

    吴铭环顾四周景致,免不了要赞美几句。

    闲聊一阵,方才切入正题:“小何啊,我有个不情之请——”

    “这是哪里的话?大哥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双双定当尽力而为。”

    吴铭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过一两个月,我或许会养两头毛驴,吴记的状况你也知晓,不知可否养在贵府院中?”

    “吴大哥到时尽管牵来,马大娘可是驯牲畜的好手,莫说两头毛驴,便是十头八头,她也照看得过来。”

    何双双一口应下,连他养驴的原因也没问。

    吴铭再三道谢,何厨娘这脾性真对他胃口,他就喜欢和这种爽快人打交道。

    ……

    乔家隔日便买了新房,拿到契约后,乔母立刻遣媒人往秦家提亲。

    秦樵夫自是摸不着头脑,他还没替小女儿张罗婚事哩,怎的便有人上门说媒了?

    但听那媒婆说得天花乱坠,又是新房又是厚聘,便没深究,女儿终归是要嫁人的,若能嫁入小康之家,自是再好不过了。

    遂应下这门婚事。

    乔大宝高兴极了,将这喜事第一个告知吴大哥。

    吴铭由衷祝贺两句,打趣道:“放心,待你大婚那日,卤肉管够!”

    今天是宋代的八月七日,现代的9月6日(农历七月半),周六,且是中元节。

    两边有大半个月的“时差”,节日并不同步。

    现代的年轻人已经很少过中元节了,街头巷尾也全然不见节日气氛。

    但像吴振华乃至老爸老妈这个年岁的人,仍有在中元节烧纸祭祖的习惯,当然是在家里偷偷烧,毕竟,现在城里不允许烧纸了。

    这个中元节却有所不同。

    早上七点半不到,吴振华便抱着他的“宝贝”早早到店——一个泡菜坛子。

    这可是他泡了数十年的坛子,足以留作传家宝的奇物。

    吴铭至今仍记得,在他小时候,爷爷每天一到店,便会拿一方干净帕子,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挨个地把所有泡菜坛子抹得干干净净;坛盖口的陶瓷钵,他从来不用手直接揭开,而是专门削了把竹刀轻轻撬起来。

    住院期间老爷子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宝贝,每日睡前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和老爸老妈视频通话,看一眼他的坛子,确认一切如常,才能安心睡觉。

    吴铭诧异道:“你把泡菜坛子带来干嘛?店里有。”

    准确地说,哪家川菜馆子、哪户巴蜀人家里没有泡菜坛子?

    吴振华不屑道:“你那坛子也配叫泡菜?尝下我这个!”

    说罢,将泡菜坛子往桌上一搁,取出竹刀撬起陶瓷钵,用小勺舀起一勺盐水。

    这坛子是川味饭馆的“众坛之祖”,足有二三十年的历史,这盐水舀起来,不仅色泽黄亮似菜油,连浓稠度也如同菜油一般,且没有丝毫杂质,十分干净。

    吴铭接过小勺浅抿一口,霎时虎躯一震,如遭电击!

    卧槽!这酸爽!

    又捞起一小块萝卜皮,一口下去,鲜脆如新,就像头天才泡的菜一样。

    牛哇牛哇!

    许久没吃过老爷子的泡菜了,吴铭都忘了他老人家还有这一手。

    吴振华上次来店里特意尝了尝孙子泡的酸菜,失望至极。

    这次便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带了来,豪气道:“拿我这个老盐水,重新给你泡几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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