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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我的饭馆通北宋 > 073 家学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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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铁民此番前来只为两件事:一是将粥行行老何胜引见给吴掌柜;二是问清吴记川饭所供粥食的粥名和用料,今日戌时之前须呈报给官府,明晨便要给国子监供膳了。

    “原是何行老,久仰久仰!”

    吴铭叉手行礼。

    并非客套,位于城东的何家粥铺在京中不说首屈一指,至少也是排前三的。

    这几日卖粥,吴铭没少听食客提及此家。

    何胜立时叉手还礼:“何某亦久闻吴掌柜大名。”

    这便是纯纯的客套了。

    “吴掌柜可否识字?”

    李铁民将公凭副本递给吴掌柜。

    吴铭接过细看,穿过来这么多天,早就适应了宋体字。

    李、何二人看在眼里,更加深信张行老所言不虚:寻常市井小民岂能识字?定是家学渊源!

    和吴铭预想的差不多,官府果然只提要求,具体的执行则全权交由行会代劳,这正是行会的重要功能之一。

    看完公凭,他便明白了二人的来意,不等李行老询问,当即说道:“小店供早饭,一百人份的及第粥,粳米一水六,佐以肝、肺、肠三色下水熬制而成。”

    二人相顾愕然:“可是进士及第之及第?”

    “正是。”

    “这粥名从何而来?”

    吴铭只好将之前对醉翁和老梅说过的故事再对他俩说一遍。

    两人听完不禁肃然起敬,连这般冷僻的典故都信手拈来,不愧是家学渊源!

    吴铭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岔开话问:“不知此粥市价几何?”

    何胜沉吟道:“肝、肺、肠俱为杂色下水,东京城里只有吴掌柜以此煮粥,不妨往粥里多添些,我等可替你报个十五文。”

    李铁民好心劝阻:“国子监中不乏富家子弟,吴掌柜三思啊!”

    吴铭懂他意思,杂色下水是给穷人吃的,富家子弟大概率瞧不上。

    可这份公凭上明文规定了粥羹类的膳食不得超过十五文每份,这个价位,他不可能往粥里放腰肚。

    “李行老多虑了,我只供一百人份的粥食,富家子弟便是想吃,只怕也轮不到他们。”

    好大的口气!

    李、何二人不以为然,但见吴掌柜执意如此,遂不再多劝,只最后提醒一句:“若是无人问津或反响不佳,教官府追究起来,贵店便不得再给国子监供膳。”

    “吴某省得。”

    这亦是公凭上的明文规定。

    吴铭倒不担心无人问津,只希望这些读书人都体面点,明早别抢破了头。

    今晚没卖盒饭,中午基本把食材卖光了,吴铭不得不再次差遣李二郎走一趟,吩咐他去肉行和鱼行补点货。

    吴记川饭虽未开市,依然有不少人在店外排队等候。

    吴铭趁机把今后不再贩卖盒饭的消息公之于众,霎时间“怨声载道”,众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吴记川饭的目标是七十二正店,盒饭本就是过渡用的,哪能一直卖呢?开店初期靠这个赚点小钱可以,毕竟平民百姓的消费水平不高,定价高了便卖不出去,可太学生就不一样了。

    是时候整点利润率更高的食物了。

    当然,这是明天的计划。

    现在是教学时间!

    “来!”吴铭从菜市场里抱回来两条草鱼,“中午教过你的,可还记得?”

    中午来了好几桌客人想点酸菜鱼,因为厨房没有备料,所以改点了酒炊白鱼,结果便是五条白鱼都卖光了。

    保不齐晚上还有客人会点,先备上再说,反正草鱼的成本不高,卖不出去就内部消化。

    酒炊白鱼吃一个鲜字,必须现点现杀,酸菜鱼没这个必要,正好让徒弟练练手。

    “记得!”

    谢清欢兴奋得小脸泛红,撸起袖子伸手到桶里抓鱼。

    左手擒住鱼尾的瞬间,鱼身猛然弹跳,哗啦!水花顿时溅她一脸!

    谢清欢丝毫不慌,另一只手探进桶里,抠住鱼摆摆的鳃部,一使劲,径直提溜起来。

    草鱼发动技能:垂死挣扎!

    鳞片在白灯下迸出点点银芒,飞溅的水珠溅到她用来擦手的合围前襟,洇出一片灰青的湿痕。

    三斤重的草鱼死命挣扎起来不可谓不生猛,只可惜它的对手更加生猛,它挣扎得越狠,谢清欢便抓得越稳,莫名有种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既视感。

    她将奄奄一息的草鱼置于砧板上,学起师父的架势,抄起刀照着脑袋咣咣猛敲两下!

    却没能敲晕,反倒把鱼干应激了。

    “使点劲!没吃饭啊!”

    “我怕把刀震断……”

    “你当这是什么刀?你就算把鱼脑袋敲烂了,这刀都断不了。”

    谢清欢立时醒悟:对啊,师父用的可是仙刀,岂是俗世的破铜烂铁可比?

    遂挥刀迎头痛击。

    草鱼终于安详地合上了双眼,指精神上。

    接下来才是见功夫的时候。

    谢清欢执刀酝酿,似在回忆要领。

    片刻后,也似师父那般以毛巾按头,鱼腹朝内,右手以刀顶推刮鱼鳞,起初稍显滞涩,待刮完一面,翻转刮另一面时,推刀越发的游刃有余起来。

    刀刃自尾至鳃剖开一条完美的弧线,她有条不紊地仔细清除脏器并洗去血水,去鱼牙时遇到些阻碍,操作没有问题,只是没找准巧劲,但也只是稍微花了点时间,很快便克服。

    看着她将雪白的鱼线稳稳抽出,吴铭忍不住问:“你真是第一次剖鱼?”

    谢清欢正色道:“虽是头一回上手,可弟子早已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

    你绝对开挂了吧!

    谢清欢把剖好的鱼递给师父检查:“弟子班门弄斧了。”

    吴铭心里暗暗吃惊,看了眼时间,板起脸说:“花了近八分钟,太慢,还得练!”

    “师父教训的是!”

    “接下来我教你片鱼,这道酸菜鱼需要将鱼肉……”

    ……

    官府给食行发了公凭的同时,消息也在国子监和太学传开了,至晚间已然传遍官舍的每一个角落,便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二程兄弟和刘几亦有所耳闻。

    只不过,这三人显然是杠上了,除了上课、用饭和出恭,其余时候皆在案前枯坐,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

    同斋舍的书生有点遭不住了,试探道:“之道,你今晚总该歇息了吧?”

    刘几瞥了眼不远处的二程,正色道:“刘某自当末席而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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