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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整个钢七总队的重火力支援,能否安全将这批火炮带过江,关系重大。
缴获的吉普车拉着沉重的榴弹炮、山炮缓缓挪上最宽最坚固的三号主浮桥。
浮桥在重压下上下浮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水流也变得似乎更急了。
前面的几门75毫米山炮、82毫米迫击炮还算顺利地通过了。
紧接着,是榴弹炮群艰难缓慢的过桥。
所幸有缴获的吉普车拉拽,大部分榴弹炮也成功过桥。
直到一门美制大口径榴弹炮过桥时遇到了点困难,这是雷公炮队的核心火力之一,份量极重。
拉炮的吉普车开足马力,战士们也在两旁推着炮车轮,喊着号子一步步往前挪。
就在这门炮即将到达对岸桥头位置时,意外发生了!
桥面一根承重的主梁似乎在连日水泡和连番踩踏下发生了部分断裂或松脱,导致浮桥面瞬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塌陷凹陷。
这门榴弹炮巨大的左轮“咣当”一声,精准地卡在了凹陷处,深陷进两片粗糙的桥板缝隙里!
炮架猛地倾斜,炮管重重地垂落下来,差点蹭到江水。
“停下!停!”
雷公嘶哑的吼声立刻响起。
他原本在桥头指挥后续炮车保持间隔,听到动静,几步就蹿到了卡住的位置。
“都愣着干什么?!”
“上手!全给我上手!”
“推!抬!他娘的,把它给老子弄出来!”
雷公用力拍打着冰冷的炮管,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喊道。
“是!”
好几个炮队战士连忙应下,立刻围了上来。
他们喊着号子,肩顶手扛,青筋暴起,脸上脖子上全是汗水和溅起的泥水。
有人找来粗大的撬杠,插到炮轮下试图撬动。粗重的呼吸声和使劲的闷哼声连成一片。
那门大口径榴弹炮却好像焊死在了桥上,纹丝不动。
炮轮死死咬住破损的桥板边缘,巨大的重量仿佛要把整个浮桥的那一段都压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后续的炮车、弹药车全都堵在了后面,前进不得。
江风带着寒意呼呼吹过,吹得桥面摇晃加剧,更增加了撬动的难度。
刘汉青焦急地跑来跑去指挥着部队加快渡江速度,不停抬头看天。
“总队长!”
“雷公支队长他们那门炮卡得死死的,动不了!后路堵死了!”
刘汉青看到伍万里亲自从后面赶了上来,立刻报告道。
伍万里没有说话,快步穿过浮桥,一直走到卡炮的位置。
他看到雷公还在亲自指挥几个最壮的战士用绳索套在炮架上尝试拖拉,喉咙都喊破了音。
雷公此时急得额头青筋直跳,耳朵似乎也比平时更红更聋了些,连周围战士叫他让一让的声音都顾不上听。
“沉掉它!”
伍万里站定,声音不大,但清晰果断,穿透了混乱的人声和呼啸的风声。
“什么?!谁说的?!”
“沉掉?!放屁!”
“这他娘的是打阵地、敲碉堡的硬家伙!”
“咱们志愿军缺大炮知道不?!”
“沉掉就是在破坏抗美援朝武器!”
雷公猛地一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喷着怒火。
寒风依旧在呼啸,让伍万里的声音有些失真。
加上雷公正卯足了全身力气在推炮轮,根本没看旁边是谁,只以为又是哪个着急的战士在出馊主意。
“谁敢沉它,老子第一个不同意!”
“再使劲!加人手!把桥板拆了也要弄出来……”
雷公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他太明白这些火炮对于军队的意义了。
之前没有炮的时候,天天被炮火撵着跑,现在好不容易有炮了……
“雷睢生同志!”
伍万里叹了口气,直接喊出了雷公的本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同时向前又走了一步。
这个名字和这熟悉的语调,像一道惊雷劈中了雷公。
他骂骂咧咧的劲头瞬间僵住,仿佛被冻在原地。
那火爆的脾气瞬间凝固,他猛地扭过头,动作之快差点闪了脖子。
当看清站在自己面前,正是总队长伍万里时,雷公的脸瞬间变得有些僵硬,随即浮上一抹极其尴尬的赧然。
没有任何犹豫,雷公本能地并拢脚跟,腰杆挺得笔直,对着伍万里就是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军礼!
动作快得让周围的战士都一愣,仿佛刚才那个急切的雷公只是个幻象。
“总队长!我……”
雷公站直身体,声如洪钟地吼道。
但他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满眼的歉意和困惑。
“哈哈哈哈哈哈…………”
伍万里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窘迫样子,竟爽朗地笑出了声,笑声在寒冷的江风中尤其突出。
“雷公,你看它,卡在这儿,后边的同志过不来,前面的同志干着急,还让整条桥都处在危险里。”
“这才是它在‘破坏’我们的抗美援朝!破坏我们东渡闪击横城的活路!”
“沉了它!”
“不就是一门炮吗?”
“咱们钢七总队,从松岳山打到仁川港,从安养峡谷打到水原城,缴获的坦克、大炮还少吗?!”
“眼前这点困难算什么!”
“沉掉这门,是为了保住我们的人,保住其他更多的炮!”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过了江,我们还能从敌人手里抢更多、更好的炮!”
“执行命令!”
伍万里伸手轻轻按下了雷公敬礼的手臂,看着那门岿然不动的榴弹炮,语速平和地说道。
伍万里的话,字字千钧,清晰地落在了每一个焦急的战士耳朵里。
雷公脸上的尴尬和倔强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醒的明悟和服从命令的坚毅。
“是!总队长!”
“都听到了?!”
“总队长命令!把这门‘拦路虎’给我卸了引信,拆掉炮镜,用绳子捆结实了,沉江!”
“动作麻利点!给后面的炮让路!”
雷公没有丝毫迟疑,大声喊道。
炮兵支队的战士们闻言也不再犹豫,立刻行动起来。
刚才还拼命想救的炮,很快被扒掉了关键部件,好几个人喊着号子,将这沉重的钢铁巨兽重新撬动。
“噗通!”
伴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水花溅起老高,激起一圈圈急速扩散的涟漪,随即归于沉寂。
桥面猛地一轻,压力骤减。
后面堵塞的炮车和弹药车队伍瞬间流动起来。
“快!跟上!别磨蹭!注意间距!保持速度!”
雷公重新恢复了炮队之长的威严,站在桥头喊道。
后续轻便的榴弹炮、迫击炮和弹药车,有序、快速地通过。
大约十多分钟后,当最后一辆载着炮弹箱子的车驶上对岸坚实的土地,雷公炮队终于全部渡江完毕!
“炮兵支队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我们带着最精锐的警卫营过去保着他们!”
“走!”
伍万里对刘汉青点点头说道。
“是!”
刘汉青闻言,当即应下道。
很快,两人带着警卫营的几百精锐,踏上了摇晃的浮桥。
江风呼啸,桥板在脚下咯吱作响,桥下江水翻滚奔流。
当警卫营刚刚过完江时,一阵低沉如无数群蜂聚集并高速接近的嗡嗡声,正由远及近,撕裂了清晨冰冷的空气。
“空袭——!”
“敌机!隐蔽——!!!”
刹那间,钢七总队警戒哨兵凄厉的哨音和呼喊声几乎同时响起,刺破苍穹。
话音未落,天际线方向已出现了一片移动的、闪烁着金属光芒的黑点。
速度极快!
数量极多!
一个庞大的美军机群,像闻到血腥味的秃鹫,直扑这条南北向的汉江支流上空!
霎时间,整个江滩瞬间炸开了锅!
刚刚渡江完毕,还在整理队形、喘息未定的战士们猛地扑向最近的洼地、弹坑、河堤以及乱石堆后,寻找任何可能的掩体。
“轰隆隆——!!!”
猛烈的爆炸声接踵而至,震耳欲聋!
没有丝毫前奏,美军机群到达江面即开始俯冲投弹!首先是重磅炸弹!
巨大的水柱夹杂着泥沙碎石冲天而起!
第一声巨响直接命中了二号浮桥中段,那条木桥,瞬间被拦腰炸断!
断裂的木梁和桥板在火光中飞上几十米高空,化作燃烧的碎片像雨点般砸落江面!
紧接着,数枚炸弹又在第一号、第三号浮桥附近猛烈爆炸。
第一号浮桥被巨大的冲击波撕裂掀飞了大半!
最宽、最坚固、刚通行了全部炮队的三号主浮桥,成为了重点目标!
美军战机俯冲下来,机翼下的炸弹拖着长长的白烟,尖啸着射向主桥的两端桥墩!
“咻——轰隆!!!”
“咻——轰隆!!!”
剧烈的爆炸直接将固定浮桥的木桩炸得粉碎!
桥面剧烈地向水下塌陷!
那些粗壮的绳索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断裂声!
连接桥板的铁链纷纷崩断!
整座耗费了无数心血和时间搭建起来的主浮桥,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和燃烧中四分五裂!
燃烧的断木、碎屑、扭曲的铁件轰然坠入奔腾的江水中,瞬间被激流卷走消失!
投完炸弹的战斗轰炸机立刻拉起,为俯冲扫射的战斗机让开空域。
渡口瞬间化为炼狱!
硝烟弥漫,江水翻腾,火光冲天,碎片横飞!
刚才还充满希望的桥梁和通道,转瞬间就被彻底抹平!
残余的火焰在浮桥残骸和水面上燃烧,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成功过江的部队龟缩在掩体后,望着这惨烈的景象,愤怒、屈辱、还有一丝沮丧情绪在战士间无声地弥漫开来。
“他奶奶的!”
“这帮美国鬼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雷公看着空中的美军战机群,愤怒的骂道。
“他们现在来已经够慢的了,还好咱们前面打的快歼灭了大股美军,撤的也及时。”
“否则的话,现在的场景应该是美军部队配合前面被我们炸掉的装甲部队,趁我们半渡而击之!”
“再配合这些空军的轰炸,我们不说溃败,但至少会损失惨重并被拖住。”
“而我们前面打赢了那场歼灭之战,才保证了城南市没有多余的追兵,只能靠这些空军战机炸炸桥了。”
伍万里看着空中的美军战机群,没有丝毫意外的说道。
“这么说倒也的确是……”
“美军战机数量也在水原之战中被削减的厉害,所以现在把主要的炸弹都炸在了桥上,战士们的伤亡反倒是不多。”
“尤其是炮兵支队先过了江还下意识的提前隐蔽了起来,重炮位置没有暴露。”
“只不过对我们行军速度的打击和士气锐气的削减还是实打实的。”
刘汉青看着那些盘旋轰炸美军战机群,叹了口气说道。
“士气方面好说,他们炸桥,我就打下他们的战机便是!”
“至于行军上的问题,我自有办法!”
“取我枪来!”
伍万里喊道。
“总队长,这可不是一架两架美军战机啊……”
史前闻言,连忙说道。
“我当然知道!”
“现在还是需要隐蔽,但是也不需要太久了。”
“美军战机群的载弹量是有限的,以美军空军那个败家子性格,肯定会饱和式轰炸完再走,那时候就没什么弹药了。”
“我打下一两架战机,肯定能惹怒美军战机群,让他们冲过来!”
“雷公,炮兵支队中的防空炮对付这支只剩极少弹药的空军编队有问题吗?”
伍万里问道。
“若是满弹的这支空军编队突然袭击过来,我们只有三成胜算。”
“若是摆开架势,公平的打,我们有五成胜算。”
“若是我们提前准备,用总队长您的法子将这帮美军战机群引过来,我们再忽然开火抢先干掉一批美军战机,有七成胜算!”
“若是再加上总队长您说的美空军饱和轰炸完没多少弹药了,我们有九成胜算!”
雷公闻言,盘算了一阵之后当即说道。
“好!”
“那就等着美国鬼子炸完桥,咱们全歼这支美空军编队!”
伍万里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看着盘旋炸桥的美空军战机,咬牙说道。
此时美机刚刚完成投弹扫射,似乎对这个毁灭结果很满意。
雏鹰一号战机内
“伙计们,将炸弹和弹药都狠狠的倾泻下去,绝不能给中国人留一座桥梁,甚至是可能修复桥梁的可能!”
“相信我,这将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一名美空军中校狂妄的说道。
“Sir,弹药已经耗的差不多了,我们该返航了!”
“Sir,我的弹药也用光了!”
“Sir,我还剩一成的弹药,但是下面的桥梁已经被炸烂了,不可能修复了。”
此时,机舱内的无线电频道传来各个美军飞行员的回话。
“好!”
“这帮懦弱短见的中国人,估计为了逃跑连防空炮都没带,一次还击都没有,无聊!”
“即刻返航,我们回去喝庆功酒!”
美空军中校嘲讽一笑,当即下令道。
很快,收到命令的美军机群在空中重新编队,准备返航。
刺耳的引擎声调开始变得平稳,它们准备爬升高度,离开这片刚刚肆虐过的天空。
就在这一片狼藉、士气低落的死寂时刻!
就在一架美军战机完成最后扫射,正惬意地拉起高度,准备跟上编队的刹那间。
江边一个不起眼的乱石堆后面,伍万里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般猛然蹿出!
他借着石堆的高度,身体站得异常稳定,手中赫然紧握着一支步枪!
伍万里立刻举枪、抵肩、瞄准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多余动作!
冰冷的枪口以一个近乎夸张的仰角指向天空,死死咬住了那架正慵懒拉起的美军战机!
“砰——!”
一道异常清脆的枪响骤然炸开!
枪响的刹那,那架正拉起的美军战斗机机身猛地一颤!
机舱玻璃破裂,美军飞行员当场眉心中弹!
紧接着,这架美军战机的姿态完全失控!
它像一个喝醉酒的醉汉,机头高高扬起,然后猛然失速翻转,打着滚螺旋着,拖着一道黑烟,笔直栽落下去!
“轰——!!!”
遥远的撞击声伴随着爆炸的火光,远远传来,仿佛是对刚才这场屠杀的迟来审判!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第二架低空掠过正准备转向的美军飞行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神。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迟疑,成为了致命错误!
伍万里开完第一枪后,甚至没有放下枪托!
在强大的后坐力还没有完全传递到他肩膀时,他已经将枪口以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横移了极小的角度!
瞄准镜里,瞬间以提前量套住了那架美军战机驾驶舱的前端!
“砰——!”
刹那间,伍万里手中的步枪再次发出怒吼!
这一次,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结果!
那架美军战机原本清晰的风挡玻璃,此刻瞬间炸开一团模糊的红与白的混合物!
刚刚掠过的飞机,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猛地横击了一下!
机身剧烈一抖,随即失去了所有操控,带着尖锐的啸叫坠落爆炸!
江水东岸,刘汉青和雷公眼睁睁看着对岸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伍万里从乱石堆中猛然跃出,身形如电,手中那支看似普通的步枪迎着俯冲的敌机抬枪便射!
“老天!”
“两枪全中,击落两架战机!”
“万里……真神了!”
“怪不得美军给他起了个上帝之枪的称号,名不虚传啊……”
刘汉青见状,震撼的说道。
江水西岸
余从戎、平河、高大兴同样如遭雷击,脚步钉在了原地。
“我的亲娘咧!”
余从戎猛地一拍大腿,眼珠子瞪得溜圆,差点没把下巴惊掉。
“总队长之前没发威的时间太久了,甚至被人说过是运气。”
“这下好了,没有人能质疑了。”
平河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饶是他平时沉静如水,此刻也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只觉胸腔里一股无法形容的激荡与豪气轰然炸开。
“两枪太漂亮了!打得好啊!”
高大兴更是激动地挥舞着拳头朝着江对岸大喊道。
西岸的战士们也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和喝彩,热血在这一刻彻底沸腾!
美军空军编队,雏鹰一号战机座舱内。
指挥机舱中,美军中校汤普森脸上的傲慢和得意瞬间凝固,仿佛被冰水浇头!
那双蓝眼睛里,先是被步枪击落飞机这种天方夜谭带来的难以置信所占据,紧接着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烧肺腑的屈辱感和狂暴的愤怒所吞噬!
“厚礼蟹特!”
“Fuck!Fuck,you!!!”
“那…那是什么怪物?!”
“他用什么打下的查克和琼斯?!这不可能!该死的,不可能!”
汤普森对着通话器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几乎喷满了氧气面罩。
无线电频道里一片死寂,接着充斥着其他飞行员同样惊骇和愤怒的诅咒声。
“给我干掉他!!”
“全体注意!转向180!”
“目标!西岸!”
“把所有剩下的弹药都给我砸下去!撕碎他!把他和他的破阵地一起送进地狱!”
美空军中校汤普森的声音因为暴怒而扭曲变形,像被踩了尾巴的野兽在咆哮。
“长官!冷静!”
“我们的炸弹和机炮炮弹存量很少了!刚才炸桥几乎打光了储备!返航命令……”
电台频道中,僚机飞行员的声音急促传来,带着焦急,。
“弹药少?干掉他一个人足够了!”
“看看前面他们面对轰炸的反应?连个屁都不敢放!就像一群被吓傻的中国耗子!”
“我估计他们压根就没有像样的防空火力!”
“俯冲!给我用机关炮把他打成碎片!冲下去!”
“这是命令!”
汤普森粗暴地打断,理智已被怒火彻底焚毁。
在汤普森歇斯底里的命令下,几十架杀红了眼的美军战机压下机头,带着仅存的弹药,再度朝着伍万里猛扑下来!
“来得正好,上钩了!”
伍万里眼神冷冽,双眸闪过一丝兴奋。
面对俯冲而下的庞大机群,他毫无惧色,再次稳稳举起了手中那支步枪!
“砰!”
又一发子弹穿破气流,精准地咬中了一架冲在最前面的美军战机座舱盖!
“呃啊!”
舱内的美军飞行员只觉眼前红光一闪,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这架战机剧烈颤抖着,瞬间失控翻滚,一头栽向地面,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
枪响人灭!
在美空军看来,这简直是挑衅!
几十架美军战机俯冲,伍万里居然不避!?
非但不避,还丝毫不惧的又干下一架战机!
是骑在头顶的赤裸裸的嘲弄!
“啊!!!混蛋!!”
“他肯定就是那个中国的上帝之枪,太狂了,怎么会有这么狂的中国人!”
“干掉他,必须干掉他!”
“就算他全中,也需要换弹,这是百分百杀掉他的局面!!!”
美军飞行员们的耳机里充斥着汤姆森中校指挥官疯狂到极致的怒吼。
那一枪彻底点燃了炸药桶!
剩余的美军战机彻底失去了理智和编队,脑子里只剩下毁灭伍万里的念头!
他们被怒火烧光了最后一丝谨慎,数十架钢铁猛禽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不顾一切地压低了飞行高度!
三千米,两千米,一千米……直到几乎是贴着低空在冲锋!
密集的机关炮弹道带着毁灭的气息,如雨点般扫向伍万里立足的浅滩碎石区域,打得烟尘四溅!
就在所有敌机凶狠地俯冲,机腹完全暴露在下方预设的高炮最佳打击角度,并且降到低点,正准备开火的刹那。
“雷公,老子的美利坚制高炮呢!”
“一半火力,给我轰!!!”
机群进入最密集状态的刹那间,伍万里眼中精光爆射,厉声怒吼道。
刹那间,命令如同点燃的火线!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在西岸浅滩后侧洼地掩蔽、伪装防空炮瞬间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这些在后半渡江时由炮兵支队奋力运达西岸,并第一时间部署隐蔽起来的高炮,此刻正好发挥作用!
高炮隐蔽阵地上,一半的炮口同时喷吐出愤怒的烈焰!
橘红色的曳光弹组成的火网如同钢铁荆棘编成的死亡巨鞭,狠狠抽向天空!
美军机群完全没有料到这致命一击!
他们以为下方早已是砧板上的鱼肉!
太近了!
太密集了!
噗嗤!
轰隆!
刹那间,天空中绽放出最残酷的钢铁烟花!
一架又一架P51野马战机如同被戳破的纸风筝!
有的凌空爆炸,化作燃烧的残骸四散飞溅!
有的发动机中弹起火,拖着长长的黑烟凄厉尖叫着歪歪斜斜地坠落!
有的翅膀被打断,翻滚着砸向浑浊的江水或是坚硬的西岸大地!
仅仅一次高炮的半火力集群齐射,俯冲的美军战机编队就像下饺子般栽落了三分之一!
数量锐减!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钢铁洪流瞬间被打断了脊梁!
“不!不不不!”
指挥机舱内的汤普森中校听着无线电里密集的惨叫和绝望的呼救,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
暴怒瞬间被一股透骨的寒意和绝望替代,冷汗浸透了飞行服。
损失了那么多,这样回去空军司令的怒火、军事法庭的审判……一切都完了!
退?
死路一条!
打?
或许能摧毁这些该死的炮!
伍万里刚刚只下令一半高射炮开火,就是为了现在美空军指挥官的侥幸心理。
觉得钢七总队的防空火力就这么多!
觉得刚刚是大意了,再来一次好歹能惨胜!
“剩下的!听着!拉起来!”
“目标!给我瞄准那些高炮阵地!最后一次俯冲!”
“把所有子弹打光!毁掉他们!”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冲——!”
果然,美空军中校汤姆森把心一横,牙齿几乎咬碎的吼道。
残余的十多架伤痕累累的美军战机,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做着最后的疯狂!
他们猛地拉起一点高度,然后再次压下机头,将剩余的机关炮炮弹倾泻向那片中国洼地高炮群!
“我就知道你们不甘心……”
“全体高炮!!”
“这次火力全开!给我覆盖打!!”
伍万里见状微微一笑,大手一挥的吼道。
“瓜娃子们,开饭了!!!”
“轰!!!”
雷公在炮位旁,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咆哮!
“咚咚咚咚咚咚咚——!!!”
刹那间炮兵支队所有的高炮火力,在这一刻再无保留,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总怒吼!
所有的炮口疯狂喷吐着致命的火焰!
一条条曳光弹链编织成的死亡之网,比刚才的火网更加密集、更加狂暴!
这不再是一半火力抽打,而是彻彻底底的毁灭性覆盖!
噗嗤!
轰隆!
咔嚓!
最后这批美军战机群几乎同时陷入了漫天火网的炼狱!
机关炮弹、高爆弹头如同钢雨冰雹般砸落在他们的机身、机翼上!
接连不断的爆炸如同空中盛开的死亡之花!
一架接一架的美军战机凌空解体,或者哀嚎着砸向地面化作剧烈燃烧的火炬!
一时间,天空被染成红黑交织的血色!
转瞬之间,空中那原本嚣张霸道的美军战机编队,竟然被打得……只剩下一架!
那是汤普森中校的座机!
他的座舱盖已经被碎弹片划破,座舱内警报凄厉闪烁,浓烟滚滚!
他如同丧家之犬,在火网边缘的缝隙中惊恐万状地猛拉操纵杆,试图不顾一切地逃离这片吞噬生命的空域。
爬升!
再爬升!
只求活命!
“想跑?”
伍万里一直冰冷的眼神骤然锁定那架爬升的敌机,动作快到只剩残影!
步枪再次稳稳抬起——瞄准镜中,那拼命挣扎爬升的敌机引擎部位,正好进入最佳射击区域!
“砰!”
这一枪,如同死神的镰刀划破喧嚣!
子弹精准地钉入了“野马”的引擎!
“轰——!”
最后这架“指挥机”化作空中一团巨大的、翻滚的火球!
烈焰吞噬了一切,包括汤普森那最后一丝绝望的恐惧!
一时间,碎片如雨般纷纷扬扬洒落汉江。
刹那间,天地一静!
风,仿佛都停滞了!
下一秒!
“嗷嗷嗷——!!!”
“打得好啊!总队长万岁!!”
“高炮神威!!”
“全歼美空军编队啊!”
“中国陆军没有空军的配合下,用计谋全歼一支美空军编队!”
“史无前例,绝无仅有!!!”
江两岸
余从戎、平河、高大兴、刘汉青、雷公,所有的战士……
目睹这惊天逆转、全歼强敌的辉煌一幕,瞬间被点燃了!
他们跳起来、挥舞着帽子、钢枪、拳头,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几乎要掀翻苍穹的怒吼与欢呼!
胸膛里压抑许久的憋屈、渡江时的牺牲与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士气如火山喷发,冲顶直上云霄!
伍万里一个人,一杆枪,加上本不足以打出那么辉煌战绩的高炮!
再加妙到巅毫的指挥,竟真的率领他们用顶住绝境,最后全火力发威,硬生生将美军几十架战机的空中编队撕得粉碎!
这是何等的气魄!
何等的战术!
何等的胜利!
钢铁洪流的意志,在伍万里的统率下,连美国空军也要为之低头!
战士们看向伍万里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尊不败的军神!
渡口江畔,战意滔天!
“汉青,我说了吧,士气和锐气不成问题。”
“不仅没有被轰炸衰减,反而到达了最高的高峰!”
伍万里看着两岸欢呼的战士们,笑着说道。
“总队长,若你只有个人神枪能力,那其实只能打下几架战机。”
“若你只有那些高炮,也没办法做到吸引美空军战机俯冲的那么低那么密集,最多只能干掉一半战机还不一定能打赢。”
“若只有计谋,那就连打都没法打。”
“可偏偏你什么都有,创造了中国陆军单挑美国空军编队并全歼的历史啊!”
“天降猛人于中华,碾压美帝如草芥!”
刘汉青惊的愣了许久,这才忍不住感慨道。
“哈哈哈哈哈哈……”
“汉青言过了,和之前的那些天才英雄比,我能打的牌多了很多而已。”
“不过我们面对的敌人也强大了很多,不能掉以轻心。”
伍万里冷静下来,当即提醒道。
“总队,咱们现在要重新搭建浮桥,让剩下的部队过江吗?”
雷公闻言,当即说道。
“不!”
“美军骑兵一师和美24师一部估计都在杀来,没时间了……”
“你们看地图,沿着这条南北向的汉江支流向南走,有一条桥,叫朝定桥!”
“我们得赶在明天天黑之前,杀到这条桥,再让后续的大部队渡过来!”
“第一,这样做能让美军一时分不清我们的意图,需要将部队往南面调动包抄,以防我们窜到南面广阔的后方作战。”
“第二,向南可以稍微远离汉江一带的美军重兵集团地区,迫使他们分兵,把美军紧攥起来的拳头分散。”
“第三,根据情报和地图标注,那里的河流比这里窄和浅,流速也一些,并且本身已经有七条桥梁,我们渡江更方便快速。”
伍万里打开地图思索片刻,当即说道。
“可是……万里,从我们这到朝定桥可是有241里啊!”
“一天一夜抵达,抵达时天还不能亮,这也太赶了吧?”
“就算抵达了,我们如此疲惫的军队还可能要和去那里的美军打一仗再渡江,难度也不小。”
“这和当初飞夺卢定桥的情况很像,可我们面对的美军火力比国军强大多了!”
刘汉青闻言,当即说道。
“汉青,我们的情报里早已经说了,东线的美军主力也就是美二师和那些韩军部队罢了。”
“现在美二师的主力还没能回来,能动用的美军估计也就一个补充团罢了。”
伍万里看了看地图,说道。
“补充团?那个我知道。”
“就是美军在国内训练的新兵参杂部分老兵作为军官士官,从东面的元山港运来的补充兵力……”
“因为东面打的没有那么激烈,美二师减员不算特别严重,所以最后一支补充团还逗留在西侧的横城一带。”
“可就算是补充团,也有三千左右的兵力啊……”
刘汉青闻言,随即皱眉说道。
“东渡不是结束,而是杀向横城的一步罢了。”
“这三千美军的补充团在野战中不算什么大威胁,可在横城中依据城防而守可就难了。”
“换句话来说,我巴不得他们去抢占朝定桥的渡口,好方便将他们歼于野外!”
“这样我们渡过汉江支流去打横城的时候,就容易多了!”
“而且我们和当初飞夺卢定桥不同,我们有一部分精锐和重火力已经过江了。”
“当我们主力渡江时,美军会把重火力和精锐部署在哪里呢?”
伍万里笑了笑,当即说道。
“江畔!江防!?”
“所以后方反而会比较空虚?”
“等渡江和美军江防正面开战的时候,我们再袭击美军补充团后方!”
刘汉青闻言,立刻醒悟过来瞪大双眼说道。
“没错!”
“美空军编队刚刚是被全歼了,可是他们第一时间的侦查信息肯定发回去了。”
“刚刚还没过江的大部队第一时间可没隐蔽好,反而我们已经过江的隐蔽的比较好。”
“在美军那里呈现的情报就是钢七总队步兵主力未过江,炮兵已经过江。”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是我们多了支精锐警卫营罢了。”
“真真假假下,此计必成!”
伍万里深吸一口气,看着朝定桥的方向说道。
“好!”
“二百四十一里就二百四十一里,我们还就是要飞夺了他!”
刘汉青闻言,当即重重点头道。
“传我命令,将电报传回志司后,立刻向朝定桥的方向行军!”
“目标:全歼美军补充团,飞夺朝定桥!”
伍万里双眸闪过一丝杀气,当即下令道。
……………………………………
城南市,联合国军指挥部内
“将军!前线最新战报!”
一名中尉参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将一份薄薄的纸张递到李奇微面前,手也在微微哆嗦。
李奇微正俯身在地图桌旁,一根红色铅笔停留在标注着“城南外围阵地防线”的位置上。
他抬了抬眼睛,接过电报,只扫了一眼。
“咔哒!”
那支削得尖锐的红色铅笔从中断裂,尖锐的木茬刺破了他戴着白手套的指尖。
“城南市外围工事的守备部队全灭!?”
他话语顿住,目光死死锁住纸上那几个惊心动魄的单词。
遭遇敌钢七总队主力猛攻,外围阵地全面失守,火力点遭精准压制,我军包括装甲部队都被全歼!
纸页在李奇微手中无声地皱成一团,被他狠狠攥紧。
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升,穿透了熨帖笔挺的军装,直抵心脏。
败局,惨败!
对手赫然又是那个伍万里和他的钢七总队!
美军参谋们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作战室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墙上巨大的作战地图上,那条被红色铅笔画得异常醒目的防线,此刻像一个刺眼的嘲笑标记。
“空军!”
“我们计划中出击的编队呢?后续打击情况如何?!!”
李奇微猛地转向空军联络官,声音拔高。
“将军……上校编队失去联系已超过四十分钟!”
“侦查观测部队观测到空中大量金属碎片散落,推测编队遭遇灭顶之灾……”
美军联络官脸色煞白,耳机还挂在脖子上,嘴唇哆嗦着说道。
“推测?!”
“你跟我说推测?!”
“一个装备最先进的战斗轰炸机空军编队,去打一群丢盔弃甲的步兵!”
“现在你告诉我,他们也被‘全歼’了?!”
“上帝!”
“什么时候中国陆军能成建制全歼美国的空军编队了!?”
“闻所未闻!!!”
李奇微一拳砸在地图桌上,愤怒的大声吼道。
他猛地转过身,双手撑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背对着众人剧烈地喘息。
中国陆军能全歼美国空军编队!?
这简直是神话,天方夜谭!
可这难以置信的神话,就印在冰冷的纸上。
耻辱!
从军二十余年,未曾有过的奇耻大辱!
伍万里这个名字,已化作一把无形的钢刀,悬在了整个联合国军指挥系统的头顶!
此时,巨大的恐惧在作战室里无声蔓延。
美军参谋们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难以名状的惊恐。
那么短时间内,歼灭装备精良还拥有装甲部队的城南市外围部队!?
以陆军歼灭拥有绝对制空权的空军编队!?
这样的敌人……
它超出了所有美军参谋的认知和理解范畴,如同梦魇具现!
所有人的心在此刻都仿佛沉入了谷底,除了……楚云飞!
他穿着笔挺的美式顾问军服,站在地图桌稍远一点的位置,光线恰好照亮了他一半沉静如水的面容。
从那份电报被送入房间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地图上城南外围那块区域,以及代表钢七总队东进意图的那条曲折粗大红线。
此刻,他走上前来观看战报,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周围的惊涛骇浪与他无关。
但唯有走近了细看,才能发现他深潭般的眼底,有一簇微光闪过,如同寒冬夜空的星辰,穿透了浓重的阴霾。
那是一种难以置信之后的震动,更深处,是混合着赞叹与某种深重期盼的复杂火焰。
伍万里……
楚云飞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他做到了!
竟真的做到了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从炸水门桥、伏击陆战一师,到如今在美利坚最顶尖的军事巨兽腹心处翻江倒海!
这个年轻人身上爆发出的力量,比他当初预感到的更为磅礴、更为恐怖!
这是属于全体炎黄子孙的脊梁!
楚云飞感到一股滚烫的热流冲撞着胸腔,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铁一般的理智狠狠摁住。
“将军,战损已发生,关键是他们下一步的去向。”
“根据我们后续侦察机的情报来看,钢七总队方向明确,那就是继续向南运动!”
范弗利特将刚又被送进来的电报递给李奇微,强压下心底与李奇微相似的震动,沙哑着嗓子道。
地图上,代表钢七总队的那枚深红色箭头图标,锐利地刺穿了城南外围的防线,正指向更南边的区域。
“南?平泽港方向?美三师就在西南!”
李奇微盯着那箭头,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说道。
此时,指挥部内瞬间恢复了些许活力。
美军参谋们的手指迅速在地图上滑动,将驻扎在西南方向的美军第三步兵师的标记推前。
“没错!”
“他们若向南,试图流窜至我军后方薄弱区域进行破坏补给,这条路线似乎是唯一可选之路。”
“但将军,请您细看。”
“对他们而言,还有一条生存之路!”
“那就是东面!”
“渡过汉江支流,进入横城地带!”
“您看地图上这靠近横城附近,注有“汉江支流”的蓝线旁,被红色小旗特意标记出的朝定桥!”
“这里就是最佳的东渡地点!”
范弗利特说道。
“东渡……”
“进入横城一带?”
“那里丘陵密布,道路曲折,补给线漫长如蛛网……”
“对我们大军集结展开,如同在泥沼里驱赶猎犬!”
“这正是他们运动战的绝佳舞台!而且一旦他们成功渡江,就能凭借运动周旋获得喘息,择机随时强渡汉江东段!”
“届时这包围圈就要变的松松垮垮了……”
李奇微说着,感到一阵寒意深入骨髓。
伍万里此举绝非困兽之斗,而是狡如游鱼的惊天腾挪!
一旦让其得逞,无异于放虎归山!
这混蛋的每一步棋,都精准地捅在最要命的关节处!
“将军!”
“范弗利特将军目光如炬,依楚某之见,伍万里此人,确实有可能东渡之路!”
楚云飞的声音响起,清晰且沉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先生何以断定?请讲!”
李奇微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如锥子刺向楚云飞问道。
“其一,向南流窜,看似暂避锋芒,实则远离可撤离地段!”
“平泽、水原、水南虽被其攻克但已经放弃,南韩腹地固然空虚,但无险可凭。”
“那里纵深狭小,河流密布如网。”
“一旦我骑兵一师自东北转向,美三师自西南兜压,汉江的二十四师再如铁闸般封锁江面北岸,加上拖到东线美二师抵达,便可形成真正的合围。”
“其区区步卒之锐,必将深陷泥淖被围歼于旷野!”
“此乃下策之路。”
“其二,东渡险途,看似赴汤蹈火,却暗藏生机与战略逆转之险棋!”
“他们一旦渡过汉江支流,深入横城一带山区,瞬间便能由我掌控之猎物,化作一根深入血肉的毒刺!”
“其主力与我汉江防线相望,侧后翼便是我们部署的腹心地带。”
“他们在山中,我们调大军围剿如牛入鼠洞。”
“他们随时可以小股部队沿江袭扰,迟滞我主力行动,或佯动调动我军,为江北志愿军阻击主力争取战机。”
“更可怕的是,只要这支钢七总队在山中存活一天,便是悬在朝鲜半岛中段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它会成为压垮士兵战斗意志的噩梦,会变成华盛顿和东京报纸上不断追问的失败符号!”
“它将会严重拖延甚至彻底粉碎将军您精心准备的第五次战役反攻计划!”
楚云飞侃侃而谈,指尖精准地在地图上勾画,如同利刃剖析战场格局道。
他很明白,想要获取信任扭歪一些美军的决策部署,必须先拿出真本事分析。
虚实结合,真真假假,这样才能成功。
果然,楚云飞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在李奇微心上,也将指挥室里所有军官听得心头悚然!
这绝不是简单的战术选择,而是关乎整个战局胜负的天枰!
伍万里东渡,便是要将整个联合国军的战争齿轮拖入一个进退维谷的巨大战略泥沼!
“楚某与对面的军队在国内战场上有过交手,对面的部队不拘常理,用兵奇诡如羚羊挂角,却每每能洞察大局!”
“其韧性,远超常人想象!”
“南面看似安全,实乃十死无生之绝地!”
“东面虽险,却有一线生机可乘!”
“此为其必选东渡之根本!”
“将军,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其东去之势扼杀在汉江支流东岸!”
楚云飞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做最后的确认,然后才以无比肯定的口吻说道。
他的话像一阵寒风,吹散了指挥室里的最后一丝侥幸。
“东渡……”
“横城附近……汉江支流!”
“横城位置紧要,补充团就在那!”
“但主力美二师还没那么快回来,需要时间啊……”
李奇微眼神锐利如刀锋切割过地图,迅速捕捉到关键点,不禁眉头拧紧道。
“将军!”
“东渡所需桥梁、渡点,整个汉江支流两岸千里之地,条件最优者莫过于朝定地区!”
“此地河道最窄,水流相对平缓,枯水期浅滩众多,特别是那座朝定桥!”
“那里有现成的桥梁,是唯一能快速通行大量重装备的咽喉要道!”
“中国钢七总队必定锁定此处!这是天赐良机!”
“将军,我们可命补充团,立刻抢占朝定桥东岸!”
“然后构筑多层防御工事火力梯次配置!”
“待其半渡之时,一鼓歼灭之!将钢七总队彻底终结在冰冷的江水里!”
范弗利特参谋长攥紧拳头,当即说道。
歼灭!
这个念头瞬间点燃了指挥室中诸多军官的眼眸!
压抑已久的巨大耻辱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一支支美军部队的覆灭和空军编队的消失必须用十倍的血来清洗!
“布防的话,要不要趁机提前把桥炸断呢?”
李奇微皱眉思考道。
“将军!炸桥之举,需三思而行!”
众目睽睽之下,楚云飞神色凝重如铁的说道。
“楚顾问的意思是?”
李奇微皱紧眉头,带着一丝不解道。
“将军,当前战略核心,并非仅在于一城一地之得失,更在于‘时间’二字!”
“我方最关键的战场目标,是要以雷霆之势彻底铲除伍万里部,毕其功于一役!”
“倘若我军直接将朝定桥炸毁,那不渡江,朝南部逃窜就从下策变成上策了!”
“若伍万里被死死困于此,效仿旧事,展开所谓山地游击,其威胁实则是无穷无尽的!”
楚云飞心中一紧,连忙说道。
前面是真东西,这里可就是半真半假的帮伍万里他们影响美军决策了。
随着楚云飞的描述,那被标记为深色山区的区域在众人脑海中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化作一片泥沼。
美军参谋们不禁微微点头,眉头紧蹙。
“其一,若钢七总队主力真的放弃渡江,进入南部深山打游击,我们强大的空中优势在那密林深谷之间将被地形极大地削弱!”
“其二,大兵团的推进在那崎岖破碎的地形下将会变得举步维艰!”
“其三,也是最危险的,我们的主力会被死死地钉在这片区域,如同被拖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宝贵的时间和兵力将被无限期消耗在这里!
“你们将军在联合国军司令部所规划之第五次战役大反攻之部署,又该如何展开?”
“将军您在美国国内民众和总统先生的心里会是什么形象?”
楚云飞深吸一口气,把毕生的军事战术功底结合着忽悠术说了出来。
他确保自己说的全对,只不过有所选择侧重罢了。
这是从军事角度拉高到以后战略作战角度,尤其是影响李奇微个人前途的角度。
果然,这番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李奇微的心口上。
他绝不允许因一个支流以西的山丘打乱自己至关重要的整体反攻计划!
这是他赖以在朝鲜半岛重新掌握主动权的最后依仗!
“楚某建议,命令驻守横城的补充团,全速前进!”
“务必抢在伍万里之前占据朝定桥东岸!构筑坚固阵地!”
“将桥身主体上的木板、绳索等易于破坏之物尽数拆除、焚毁!”
“断绝敌人利用大桥迅速冲桥的念想!”
“让这条通路成为‘看得见却过不去’的天堑!”
“如此一来……钢七总队若想强行渡江,则必定暴露于东岸我军的强大火力之下!”
“我军便可集中优势火力,将其歼灭于半渡之中!”
“若其欲绕行或寻找其他渡点,此过程必将耗费其海量时间与精力!”
“待我东面美二师主力回援、南面骑兵一师包剿形成、北面二十四师铁闸彻底合围,伍万里再是神鬼莫测,亦绝难逃脱这张天罗地网!”
“这不是网开一面!”
“这是诱虎跳入更深的陷阱!”
“用一道“拆”而非“炸”的桥,逼出敌人,聚而歼之!”
楚云飞微微一笑,双眸闪过一丝精光的说道。
他说的战术思考再次全对,甚至十分高明。
唯独就是有两点没强调出来。
一个是钢七总队主力在西不假,但是东岸的少量部队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尤其是伍万里的指挥和实力,绝对不能以这样的普通军队分析。
楚云飞只感觉现在可以自封一个战忽局局长了,忽悠不死你们这帮美国鬼子!
不过此时,美军参谋们没有发现楚云飞没强调的点,于是指挥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
美军参谋军官们看向楚云飞的眼神充满了赞叹与钦佩!
连范弗利特都微微颔首,对这个逻辑严密的“半渡而击”方案深表认同。
李奇微双手猛地按在地图桌上,眼中因楚云飞的话语而重新燃起熊熊火焰!
时间!
主动权!
一举歼灭!
这三个关键词如同炙热的烙铁,彻底点燃了他濒临绝望的决断力!
楚云飞的一番分析,宛如在阴霾密布的绝望之地豁开一道通向胜利的缺口!
“楚先生果真是个厚道人啊,居然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们参谋战事!”
“说的太好了!”
“传我命令!”
“致电驻横城美军补充团!以强行军速度,赶在敌人之前抵达朝定桥东岸!”
“任务核心就是死守桥头堡,让企图渡江的敌军,用尸体把这浅滩填满!”
“我要用这支钢七总队的血,来洗刷我们过去的耻辱!”
“此外,命令驻西南平泽港美三师:立刻抽调一个精锐机械化步兵团,以最快速度向北偏东方向穿插机动!”
“目标截断钢七总队向西南或者正南方流窜的一切退路!”
“并且形成战役包围圈的南翼铁钳!协同东面部队,将其挤压在预设战区!”
“命令骑兵一师,停止原定任务!”
“全师所有力量,包括坦克营、机步营、炮兵营……以极限速度向朝定桥东岸外围区域急行军!”
“要快,要从东翼包抄钢七总队后背,截断其向东部山区溃逃的任何可能路径!”
“骑兵一师师长弗里曼告诉过我他的装甲履带可以碾碎一切!”
“现在,我要看看这履带的硬度是否真配得上他那张嘴!”
“命令北线汉江防区的二十四师,汉江,就是上帝赐予我军的铜墙铁壁!”
“给我死死锁住,决不能让一兵一卒从北面主航道溜过去!”
“哪怕是尸体漂过去,也得给我用重炮撕成碎片!”
“他手下那几十条巡逻艇给我昼夜不息地给我巡弋江面!”
“任何可疑目标!格杀勿论!这是死命令!”
“命令横城的补充团,抵达朝定桥后,第一时间拆卸大桥的桥板!”
“我需要那道‘门’敞开一半,却又能让伍万里和他的部队彻底卡死在这里动弹不得!”
“我要钢七总队的血,染红整条支流!”
“我要让朝定桥成为埋葬他们的坟场!”
“此战之后,我不希望再听到‘钢七总队’这四个字!”
“都明白了吗?!”
李奇微猛地砸了一下桌面,大声下令道。
“Yes,sir!!!”
美军参谋们肃然应诺,声音响彻指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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