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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头大汗，衣冠不整，哪里还有半点军法官的威严。
“司令，不好了！那朱豪……那朱豪……”他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利索。
吴司令正在品茶，看到他这副模样，眉头一皱：“慌什么慌！成何体统！”
钱处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灌了两大口茶水，这才缓过神来：“司令，这朱豪不是一般人！他把整个武汉会战的经过，从头到尾给我摆了一遍，那叫一个详细！从富金山到吴县，从兵力部署到战术安排，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我……我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
“什么？”吴司令手里的茶杯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而且，司令，您是不知道啊！”钱处长越说越激动，“那朱豪身边的人，个个都是杀神！特别是那个叫徐虎的，我看他的眼神，就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还有那个周卫国，一看就是读过书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把我堵得哑口无言！”
吴司令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本以为派钱处长去，能够找到朱豪的破绽，哪怕是一点点小毛病，也足以做文章。
没想到，这个钱处长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反倒被人家给震住了。
“废物！”吴司令一拍桌子，茶杯震得跳了起来，“我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让你去找茬，你倒好，被人家三言两语就给唬住了！”
钱处长吓得一哆嗦，连忙辩解：“司令，不是我无能，实在是那朱豪太邪门了！他那个战报，每一个字都有根有据。而且，他还提到了八路军，说是李云龙的部队配合他们作战。这事要是传出去……”
“八路军？”吴司令的眼神更加阴鸷，“这个朱豪，还真是不简单。竟然跟八路的人有来往。”
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朱豪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明着来不行，那就只能用更狠的手段了。
“司令，要不然我们就算了吧？”钱处长小心翼翼地建议，“那朱豪毕竟是抗日英雄，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何必跟他过不去呢？”
“算了？”吴司令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朱豪今天能让你灰溜溜地滚回来，明天就能让我吴某人在渝城待不下去！这种人，要么不动，动了就必须一击致命！”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朱府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既然找不到破绽，那就创造破绽。传我的命令，以临阵脱逃、作战指挥不利的罪名，逮捕朱豪！”
“啊？”钱处长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司令，这……这合适吗？朱豪可是有功之臣啊！”
“功？什么功？”吴司令转过身，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全军覆没也叫功？两万多人的性命也叫功？我看他朱豪就是个草菅人命的刽子手！为了给死难的将士一个交代，为了维护军纪，我必须严肃处理！”
他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是司令，万一朱豪不配合怎么办？他手下那帮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啊！”钱处长还在担心。
“不配合？”吴司令冷哼一声，“那就更好了！拒捕就是抗命，抗命就是叛乱！到时候，我就有理由动用武力了！”
他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后路。朱豪配合，那就慢慢折磨，直到把他彻底搞臭搞垮。朱豪不配合，那就师出有名，直接动手。无论如何，这条地头蛇，都别想在他的地盘上翻起什么浪花。
“去，调集卫戍司令部的精锐，给我包围朱府！记住，要快，要狠，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吴司令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钱处长战战兢兢地走了出去。他知道，一场风暴，即将降临在朱府上空。
……
朱府，后院的凉亭里，麻将声此起彼伏。
朱豪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一手好牌。他的对面，是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四个人围着方桌，气氛倒是挺和谐。
“三万！”朱豪推出一张牌，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碰！”大太太眼疾手快，立刻将牌推倒，“老娘今天手气不错，看你们往哪儿跑！”
“大姐，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二太太有些不服气，“从开始到现在，你已经胡了三把了！”
“那是我有福气！”大太太得意洋洋地整理着面前的筹码，“不像某些人，天天就知道哭哭啼啼，能有什么好运气？”
三太太在一旁偷笑：“二姐，大姐说得对。你看我，心态多好，虽然输了点钱，但心情愉快啊！”
朱豪看着这三个女人斗嘴，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这几天被各种汤药轮番轰炸，能有这么一个轻松的时刻，实在难得。
“胡了！”大太太又一次推倒了牌，“清一色！”
“我的天！”二太太哀嚎一声，“大姐，你今天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运气也太逆天了！”
朱豪笑着摇头：“看来今天是要被你这个母老虎给剥层皮了。”
“谁是母老虎？”大太太瞪了他一眼，但眼中满是笑意，“再胡说八道，晚上的药加双倍！”
“别别别，我错了！”朱豪连忙举手投降，“夫人英明神武，貌美如花，温柔贤惠……”
“少来这套！”大太太啐了一口，但嘴角的笑容却藏不住。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阿昌叔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色煞白。
“少爷，太太，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兵，把府邸都围了！”
麻将声戛然而止。
朱豪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多少人？”
“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几百号人！”阿昌叔气喘吁吁，“为首的是军政部的人，说是奉了吴司令的命令，要……要抓您！”
大太太“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麻将散了一地：“这帮王八蛋！欺人太甚！”
二太太和三太太也是义愤填膺，纷纷站了起来。
朱豪却很平静，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来得倒是挺快。看来，我那份战报，让某些人坐不住了。”
这时，周卫国和徐虎也闻讯赶来。他们身后，跟着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军长，外面的情况我们已经看了。”周卫国的脸色很难看，“至少五百人，全副武装，还有轻机枪。看架势，是来真的。”
徐虎更是怒火中烧：“他娘的！老子就知道会有这一出！军长，您一句话，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拼什么拼？”朱豪摆了摆手，“人家师出有名，我们要是动手，就成了叛军。到时候，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那就这么让他们把您带走？”徐虎不甘心，“军长，您可是为国流血的英雄啊！”
朱豪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谁说我要反抗了？我朱豪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要抓，就让他们抓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大太太急了：“你疯了？他们这明摆着是要整你！你去了，还能活着回来吗？”
“放心。”朱豪拍了拍她的手，“我不会有事的。渝城这潭水，可不是吴司令一个人说了算。”
他转向阿昌叔：“阿昌叔，我被带走之后，你立刻去联系袍哥兄弟会的弟兄们。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传出去。记住，要传得越广越好，越详细越好。让渝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他们的抗日英雄，是怎么被人陷害的。”
阿昌叔重重地点头：“少爷放心，老奴一定办到！”
朱豪又看向周卫国：“卫国，你立刻想办法联系李宗仁将军。告诉他，我朱豪在富金山、吴县的战斗经过，请他为我作证。另外，如果能联系上八路军的李云龙，那就更好了。”
周卫国明白了朱豪的用意。这是在为自己准备证人，准备反击的武器。
“军长，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来。”
“不用救。”朱豪摇头，“我会自己走出来的。你们要做的，就是按我说的去办。记住，千万不要冲动，不要给人留下把柄。”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些关心他的人，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好了，该来的总会来。我去会会这帮'天使'，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朱豪整理了一下衣衫，昂首挺胸地走向前院。他的背影挺直如松，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
身后，大太太红着眼圈，紧紧地攥着手帕。其他几房太太也是泪眼朦胧，但都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她们知道，她们的男人，又要去面对一场更加凶险的战斗了。
**第32章 身陷囹圄**
朱府大门外，黑压压的士兵将整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轻机枪架在街角，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路过的行人纷纷绕道而行，生怕惹上麻烦。
为首的军官是个少校，三十出头，面容严肃。他看到朱豪从府里走出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作为军人，他对朱豪这样的战斗英雄是敬佩的，但军令如山，他不得不执行命令。
“朱军长。”少校上前一步，敬了个军礼，“奉军政部命令，现以临阵脱逃、作战指挥不利的罪名，对您实施逮捕。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朱豪看了看他的军衔和胸章，点了点头：“第七师的？”
“是的，军长。”少校有些意外朱豪能认出他的部队番号。
“第七师是支好部队，在淞沪会战中表现不错。”朱豪的语气很平静，“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王建国。”少校回答。
“王建国，好名字。”朱豪笑了笑，“我跟你们走，但有个条件。”
王建国一愣：“什么条件？”
“不许戴手铐脚镣。我朱豪是去配合调查，不是去当犯人。”朱豪的眼神变得锐利，“这个面子，你们总得给吧？”
王建国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朱豪转身，对着府里的人挥了挥手，然后大步走向军车。他的步伐稳健，神态从容，仿佛不是去坐牢，而是去赴宴。
车队缓缓启动，朱豪透过车窗，看着渝城的街景。这座山城，依山而建，层层叠叠，颇有些气势。街道上行人如织，商铺林立，一派繁华景象。
“王少校。”朱豪忽然开口，“你觉得这渝城如何？”
王建国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很好的城市，依山傍水，易守难攻。”
“是啊，易守难攻。”朱豪点头，“所以，国民政府才会选择这里作为陪都。可是你知道吗？要守住这座城，靠的不是山川险阻，而是人心。”
王建国沉默了。他隐约感觉到，朱豪这番话，别有深意。
车队很快到达了军政部的看守所。这是一座灰色的建筑，高墙铁网，戒备森严。朱豪被带进了一间单独的牢房。
牢房不大，只有十几平方米。一张硬板床，一张小桌，一把椅子，就是全部的家具。墙上有一扇小窗，透进来微弱的光线。
朱豪环顾四周，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从富丽堂皇的朱府，到这阴暗潮湿的牢房，这反差还真是够大的。
“朱军长，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们说。”王建国站在门外，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
“给我拿支笔，拿些纸。”朱豪坐在椅子上，“既然有时间，我就把这些年的战斗经历，好好整理一下。也算是给后人留个纪念。”
王建国点了点头，很快就送来了笔墨纸砚。
朱豪摊开宣纸，提起毛笔，开始书写。他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工工整整，仿佛在雕刻什么珍贵的艺术品。
与此同时，朱府里也没有闲着。
阿昌叔按照朱豪的吩咐，立刻联系了袍哥兄弟会的人。袍哥兄弟会在川渝一带势力庞大，成员遍布各行各业。朱豪的父亲当年就是袍哥的大爷，朱豪本人也有很深的渊源。
“各位兄弟，朱军长被人陷害了！”阿昌叔在一个茶馆里，对着十几个袍哥头目说道，“他为国流血，在前线跟小鬼子拼命，回到家里却被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这口气，我们能咽下去吗？”
“咽不下去！”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拍着桌子，“朱军长是我们川军的骄傲，谁敢动他，就是跟我们所有川军过不去！”
“对！朱军长在富金山、吴县打得小鬼子屁滚尿流，这是有目共睹的！现在竟然有人说他临阵脱逃？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另一个头目也义愤填膺。
阿昌叔点头：“所以，我们要把真相传出去，让渝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他们的英雄是怎么被人陷害的！”
很快，关于朱豪被捕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渝城。茶馆里，酒楼里，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朱军长被抓了！”
“什么？朱军长不是抗日英雄吗？怎么会被抓？”
“还不是有人眼红！朱军长在前线立了大功，有些人看不惯，就想方设法要整他！”
“这些当官的，真是没良心！人家为国流血，他们却在后面捅刀子！”
民间的舆论，开始朝着对朱豪有利的方向发展。
另一边，周卫国也在积极联系各方面的关系。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李宗仁。
李宗仁此时正在桂林，担任第五战区司令长官。他对朱豪在武汉会战中的表现，是有所了解的。周卫国通过各种渠道，终于联系上了李宗仁的副官。
“什么？朱豪被抓了？”李宗仁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紧皱，“以什么罪名？”
副官如实汇报了情况。
李宗仁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立刻给我接通军政部的电话。我要亲自跟何部长谈谈。”
电话很快接通了。
“何部长，我是李宗仁。”李宗仁的语气很严肃，“听说朱豪被抓了？这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何部长有些尴尬：“德邻兄，这事……情况比较复杂。朱豪在武汉会战中，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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