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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可以从它身上找到再度回去的办法。
前提是……
这只狐狸还在。
他很快越过平台,等落在地面上,立刻用手机朝着岩壁下方照去。
一只咧着嘴的狐狸正对着自己笑。
张述桐瞳孔一缩,哪怕是他也说不准,这只狐狸五年来一直待在这里,到底算奇怪还是正常。
他接着朝其他四个坑洞照去,那里空空如也,张述桐随即想到,这就代表,这条时间线上的自己,没有找到其他四只狐狸?
他很快把这个猜测抛在脑后,张述桐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那只狐狸。
一秒、两秒……伴随着眼里的世界开始振动,这是回溯的前兆!
尽管有所预料,张述桐仍然惊讶地睁大眼,这就代表自己之所以会回溯,完全是这只狐狸捣的鬼,可为什么狐狸的雕塑会有这种能力?
他下意识收回手,接着——
世界重归于平静。
“……”
张述桐愣了两秒,先是条件反射般看向自己的手,又愕然地打量着那只狐狸。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回溯中断的情况。
是的,回溯中断。
仅仅是将手从这只狐狸上移开。
回溯,居然第一次被打断了。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不错,自己来到五年后就是和这只狐狸有关,而不是身边的谁出了什么事。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个疑惑涌至心头,但现在有一个抉择迫在眉睫——
是现在就回去?
还是……
调查清楚这条时间线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述桐伸出手,过了两秒,最后又放下。
他吐出一口气,让剧烈的心跳平缓下来。
再次看了这只狐狸一眼,张述桐爬出平台。
走过岔路口的时候,他没有转头踏上楼梯,而是直接朝着前方走去。
隧道的左侧是洞窟,而右侧,便是那间地下室。
里面还藏着泥人的线索。
很快张述桐来到那扇门前,他小心压了下门把,仍然像五年前一样,轻而易举地进去了。
只是门轴随时都要断开,浓烈的霉味扑鼻而来,张述桐咳嗽两声,打量着这间屋子。
依然是一张床和一张木桌。
他随后挥开门框上的蜘蛛网,又走到那张木桌前,用手指擦拭了下桌面,一层厚厚的灰尘粘在指肚上,一切迹象都在证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了。
无论是狐狸还是泥人,好像它们的存在被永远封存在那个冬天。
张述桐默默地环绕着这间屋子,他走去门的另一侧,便是通往宿舍楼的那扇铁门,他几步上了楼梯,推了推嵌在墙里的那块木板。
令人牙酸的响声中,堵在木板前的床架也被缓缓推动。
张述桐打量了两秒,转过身子。
这间宿舍已经没有人住过了啊……
他再次回到地下室,最终停在那面照片墙边。
那些照片背后的胶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翘起了角,像一只只蝴蝶的标本。它们被定格在当年,背后的故事是不是也早已被人遗忘?
还有张照片掉在地上,张述桐看了几秒,还是多此一举了——
他弯腰将那面照片捡起来,正准备贴回墙上,手臂却顿了一下。
张述桐皱起眉头,看着那张照片,它理应不属于这面墙上,只因上面的内容不是三个女人中任何一个,而是——
一张合影。
他依稀辨认出上面的内容。
一群年轻人的合影,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制服,一张张面孔已经模糊不清。
它成片的时间比墙上的那些还要久,上半边还沾染了污渍……可这些人又是谁?
这张照片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这次他直接将照片塞进口袋,又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最终合拢房门。
再回到地上的时候,炙热的空气将人包裹起来,眼睛尚不适应强烈的日照,张述桐遮着额头,满目荒凉。
回医院的路上,他停下来听了听聒噪的蝉鸣,这也是冬天里没有的声音。
张述桐将一瓶奶茶递给若萍。
“谢了,算你有良心。”若萍高兴地说,但随后苦恼地看着奶茶,“可我最近在减肥欸,喝不了这东西。”
她今天穿了身修身的连衣裙,小腹平坦没有一丝赘肉,和当年一样苗条,可当年的若萍最爱奶茶,非它不喝,不光要喝,珍珠椰果都要加两份。
张述桐翻个白眼:
“随你,走吧,回去继续干活。”
他再次骑上那辆电动车,问若萍还记不记得地下室的事,可用若萍的话说,后来他们一起去过几次,却始终找不到主人是谁,便不了了之了。
“其他照片呢?”
“没有吧。”若萍侧坐在车子后座,她轻轻晃着腿,“嗯……反正咱们毕业的时候没有,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想去探险啊,拜托拜托,这个年纪也该中二病毕业了好不好?”
张述桐点点头:
“要在家里待多久?”
“过几天就走了。”
“这么忙?”
“没办法。”若萍利落地说。
张述桐闻言想了想,这也是个耳熟得不能再耳熟的回答,很多时候你想要的是一个填空题的答案,但对方是在做选择题,只回答yes或no。
“大家都长大了嘛。”过了好一会,张述桐都忘了这个话题,若萍才轻轻说。
“要说多忙,其实也没什么可忙的,麻烦的事都在明年呢,但留在岛上……”她想了想,“你说,现在就算让你留在这里,你能干什么?”
她问的是“能”干什么。
张述桐无言以对。
他说骑车逛逛,若萍说太热。
他说湖里游泳,若萍说会黑。
张述桐又说顾秋绵家的商场凉快,若萍又撑着脸想:
“感觉也没什么好逛的,已经有点落后了,不如去市里玩,反正挺近的。”
张述桐只好问:
“钓鱼呢?”
“你还想着钓鱼啊,”谁知若萍笑了,“你毕业之前就把鱼竿扔了。”
“怎么会?”张述桐本想这样问,可随后想到若萍和杜康都不再来往了,清逸看书居多,光自己也没什么兴致。
张述桐不再说话了。
炎炎夏日,他在一条小巷子里,将各种各样的家具搬上车子,张述桐咕咚咕咚喝着刚才买的奶茶,舒爽地叹一口气。
若萍正抱着一个大箱子走下来,张述桐正要搭把手,她却一闪身子,用脚尖指了指前面的suv:
“帮忙开下后备箱。”
“面包车里还有地方。”
“不搭边,这里面是被褥还有衣服,还有些小东西,我专门收拾出来的。”若萍说完又去了主驾驶,“走吧,去山上。”
“山上?”张述桐转念想道,“是说去庙里?”
“不然呢,这都三点多了,祭典上人差不多走光了。”若萍一甩短发,启动车子,“别墨迹了,你不是也想见见她。”
张述桐知道“她”是指谁。
的确,他是该去找路青怜一趟,很多事问三个死党得出的答案都很模糊,靠自己又难找出答案,只有去找她了。
张述桐才发现,好像已经习惯了和路青怜合作的日子。
车子驶上路面,张述桐又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若萍收拾出来的那一箱东西,并不是搬家,而是给路青怜准备的。
“你俩关系真够好的。”张述桐感慨道。
若萍沉默了一会:
“应该做的,她在山上不太方便,我这些东西又用不到了。”
张述桐觉得若萍也有点口是心非。
关系好就说关系好,非要找个借口,当年的若萍可是为了要到路青怜的QQ伸手比耶,过去了这么多年,终于成为了好朋友。
他们把车子停在山脚下,零零星星的人群正走下山,张述桐抬头看了眼太阳,香客差不多散了,可太阳离下山还很远。
老实说他真不想在这种天气爬山。
“遮住脸。”这时若萍递给他一顶鸭舌帽,“我爸的,凑合戴吧。”
张述桐心想若萍真是细心,连登山的道具都准备好了。
若萍从不是娇滴滴的小女生,她抱着箱子就往山上走去,张述桐要接过来,她摇摇头:
“你也累了一天了,待会我没力气了再给你。”
张述桐拗不过她,只好跟在她身后慢慢走。
他左右看看,试图找到当年的那个坑,但雪早就化了哪来的坑,张述桐的意思是,希望这么多年小路同学能忘掉坑的事。
估计很难。
“要进庙吗?”张述桐问。
路青怜曾说过让他不要去找她奶奶,记得野狗线的时候还因此得了焦虑症,张述桐不知道这条时间上是怎么处理的,但从若萍和路青怜的态度看,似乎还好。
“不去庙里,就在外面见一面。”
“好。”
张述桐将帽檐压低了些。
所谓青蛇庙,不只是庙,而是一处建在山上的院子。
游客仍然有,但总不像中午打电话时这么多了。
记得原时空里的暑假,他和死党们来祭典上玩,就是因为院子里人山人海,从正门根本挤不进去,他才想了个歪招,试图从后院翻墙进去,结果脚下一滑,才有了后面这么多事。
所以说,这是他第一次进来院子里。
张述桐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很快先看到正前方的主殿,红墙青瓦,想来青蛇的雕塑就在里面。
两边则是偏殿,也许是庙祝的住所。
他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路青怜的身影,当然也包括她奶奶,按说这两人很显眼才对。
“你先随便逛逛,我去把箱子给青怜。”若萍说。
张述桐点点头,知道女生们有说悄悄话的习惯。
他又到处看了看,摆在殿前的是一座巨大的香炉,香客排着队伍,香炉旁则是一个小桌,还有一个放钱的箱子,张述桐猜那里就是放香的,但桌子上已经空了,只剩一点香渣,怪不得路青怜不在外面。
这就是视频电话里拍到的画面,张述桐扭头看看,很快找到了路青怜是从哪里给自己打视频电话的——
原来是一个挂着许愿牌的架子边。
记得回溯的第一晚,他们在湖边钓鱼,路青怜曾和自己介绍过,这里原本是一个晾衣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几块牌子,再加上网络的影响,从此在这里挂许愿牌成了一种“习俗”。
再看那个许愿架,也早就不是路青怜说的晾衣架,而是换成了两台木头打成的架子,上面密密麻麻挂着五颜六色的牌子,木头的纸制的,甚至还有金属的铭牌。
路青怜曾说,里面的内容无非是谁谁谁和谁谁谁要永远在一起,很是无趣。
她的确是会翻人家许愿牌的人,而且是面无表情地翻。
想到这里张述桐不由暗笑。
他还看到院子的左侧有一小块菜地,里面种着些辣椒和茄子,果实尚未成熟;还有一处小小的鸡圈……想来这些都是路青怜的工作。
张述桐从未见到、也从未设想过她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但这里应该就是了。
四四方方的院落里,游人如织,红砖青瓦鳞次栉比,夏蝉喋喋不休、偶尔会盖过香客的低语,袅袅的白烟缓缓升至半空,世界很小,小到那一缕烟气好半天才会散去。
张述桐扭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偏殿里走出一个人影,来人留着长发,身着青袍,他对上了路青怜的视线,恰逢一阵风拂过他的脸,世界凉爽下来。
路青怜轻轻地点点下巴,像是问好。
张述桐好像明白她的意思,是让自己有话去那间偏殿里说,他下意识迈开脚步,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坐了下来。
这里只有三个蒲团,亮着微弱的灯火,看来不是住所。
偏殿里只剩他们两人,一场独特的同学聚会,张述桐动了动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见面了,一眨眼五年就过去了?
张述桐最后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递给路青怜:
“这个有印象吗,我从地下室找到的。”
他本以为两人好久不见总该先打一声招呼的,互相寒暄两句,比如路青怜同学你过得怎么样?还不错?是吗,我也不错……但事实就是,他们没有一句废话,直入正题。
路青怜暼了一眼照片,又盯着他的脸,等他话音落下了好一会,路青怜才摇了摇头。
那就是最近几年的?算一算毕业到现在过去了四年,说明这四年里那个人又来过?
张述桐条件反射般思索着,路青怜缓缓问:
“喝不喝水?”
她的声音很轻,和从前比感情淡漠了不少。
“不渴,好久不见……你怎么样?”
“还好。”
张述桐闻言放下心来。
“今天很忙?”
路青怜点了点下巴。
这间偏殿里没有电灯,两人中间只放了一盏烛台,这盏烛台已经燃烧了一半,很快就要熄灭。
张述桐盯着闪烁的火苗,又问外面的香已经被拿光了,需不需要再添些?
他当然知道这是废话,但如果不说点废话,张述桐很难找到一个和路青怜交流的切入点,五年前他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五年后更是如此。
张述桐又想起这个时间线了。
他好像明白过来这次的问题出在哪里,如果说每个人都是因为某种执念才走下去,这一次大家的执念都消失得差不多了。
你说不上哪里真的变差了,但按照常理发展下去,绝不该是这样子,除非在五年前困扰他的问题通通得到了解决,又或者说,成了不痛不痒的问题。
“晚上要不要和若萍吃顿饭,我请客?”
张述桐又问。
偏殿里的气氛实在压抑了些,可外面同样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路青怜微微扭过脸,张述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似乎……不太欢迎自己?或者说反应比自己想象中冷淡,每次说话前都像在思索着什么东西,反应总是慢上一拍,显得呆呆的,就连倾听时也不肯直视对方,而是侧着脸。
“这样……”
路青怜轻声道。
这也是她第一次正视张述桐:
“你又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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