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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仔细摸了她的颈动脉，还有规律跳动的脉搏，暂时松了口气。
正准备打电话叫人送医院，刚拿出手机，面前投下一道浓稠的阴影。
“姐姐。”
逆着炽烈的阳光，少年黑色的影子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在里面。
他眼里有些受伤。
“姐姐故意支开我，就是为了单独来做这么危险的事吗？”
“不是，我只是认为我手脚健全，自己可以搞定，”苏瓷抬手擦干女人脸上的泪痕，又问：“跟多久了？”
“我一直在，姐姐。”
“那你没有听话，我让你去公司。”
容雪反驳：“我去过了，姐姐吩咐的文件，我也全都带回来了。”
他意识到自己语气太激烈，抿了抿唇，又放柔声调：“我的意思是，我完全能控制住自己，姐姐别瞒着我。”
刚才姐姐差点被推下楼，他都强行忍住了没有出来捣乱。
苏瓷：“……”
她起身往围栏外看了一眼。
楼下早已经铺好了救生垫。
这就是“能控制住自己”？
但凡他真的能控制住自己，某位倒霉的大表哥，也不至于还在医院重症监护室躺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但她还是安抚他受伤的心。
“好，以后再也不会瞒着你。”
苏瓷欠苏婉音一条命，除了这件事不能出任何差错，其他的，她都可以无条件满足她的小狗。
“嗯呢，姐姐不许骗我。”
乖巧不过两秒，少年看了眼地上昏睡的苏婉音，开始蹬鼻子上脸：“那姐姐告诉我，姐姐的心给了谁？”
“明知故问吗？小混蛋。”
听着带骂的话语，少年神情张扬起来，一副我就知道是我的表情，可紧接着又开始对比攀比质疑。
“可是姐姐给她装了18枚监听器，27枚针孔摄像头，我连她一半都没有呢，姐姐你不能厚她薄我……”
苏瓷：“……回头给你补上。”
不是她偏心，而是容雪跟她住在一起，以他的行事作风，苏瓷不知道安摄像头是为了拍小电影还是什么。
感觉他是趁她不在家把监控录像拷贝下来拿到影音室反复观看的那种人。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摄像头还是不能随便买，得用自家研发的保密款。
……
苏婉音醒来的时候，是苏瓷守在病床边，和车祸那次一样，目不转睛。
“小瓷，咳、咳……”
太久没说过话，她的音色和语调都十分奇怪，想要抬手碰一碰苏瓷，却因为身体不协调差点摔下病床。
“姐姐，你醒了？”
苏瓷连忙把她扶起来，倒了杯温开水亲手喂她喝下去。
苏婉音忍不住红了眼圈。
其实她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
清醒地看着攻略者欺负小瓷，清醒地看着攻略者用她的身份，抢走所有人对小瓷的关注和爱。
可她控制不了身体，她是个无能的姐姐，她对不起这么好的小瓷。
“都是姐姐不好……”
苏瓷握住她颤抖的双手，脸上只有满满的心疼，轻轻摇头：“不怪姐姐，也不怪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瓷对攻略者的心情很复杂。
但她不恨攻略者。
某种程度上说，她得谢谢她。
其实苏瓷也认同，能被抢走的人不值得浪费感情深交。
她可以是一个长情专情的人，也可以是一个薄情无情的人。
其实苏婉音那次车祸，大概率是救不回来的，是因为系统和攻略者需要用她的身体，她才能逐渐痊愈。
攻略者的任务和奖励，苏瓷也全都知道，如果攻略者不跟她抢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攻略者会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苏瓷能够理解攻略者。
但她更能理解自己，她只想要姐姐醒过来，至于姐姐身体里别的东西，对她而言是可以消灭的。
笃笃笃。
病房门被人敲响。
苏婉音喝了水，嗓子舒服多了，试着发出一声干哑的“请进”。
容雪拎着保温桶走进来。
他皮笑肉不笑：“大姨姐好。”
苏婉音记得他，也就免去介绍环节，尴尬地点了下头：“妹夫。”
容雪欣然接受：“那我老婆我就先带走了，她一晚上没合眼该休息了，大姨姐你有事麻烦叫护工。”
苏婉音顿时愧疚起来。
攻略者消失后这段时间，她的意识陷入昏迷，不知道苏瓷守了这么久。
“那小瓷你快回去吧，我没事。”
容雪带走苏瓷后，一溜年轻貌美的护工走进VIP病房，齐刷刷朝苏婉音鞠躬：“苏小姐，请随意吩咐我们。”
苏婉音：“……”
其实她自己可以，小瓷他们小两口也太周到了点，怪不适应的。
护工是容雪亲自安排的。
倒不是有意为难，而是——
姐姐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大姨姐，他可得叫人看好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辛苦心疼的还是姐姐。
……
一个月后，容雪向苏瓷求婚了。
虽然前不久才订了婚。
但结婚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别说早一天，就是早半个小时早十分钟，对容雪而言也意义非凡。
“记不清跟姐姐求过多少次婚，但是每一次心跳都好快，姐姐能说我愿意吗？我怕太激动晕过去。”
少年单膝下跪，打开一个丝绒盒子，两枚简约大气的钻戒熠熠生辉，映衬着他漆亮的眼睛，像是星星。
相比之前匆匆准备的鸽子蛋，这两枚戒指或许没那么贵重，却更方便日常佩戴，不会碍手碍脚。
容雪想表达的是，尽管他是异世界的外来者，也不会妨碍姐姐任何事。
姐姐需要他，他可以像宝石一样璀璨夺目，姐姐不需要他，他也可以是朴实无华的戒圈，锦上添花。
“姐姐，嫁给我，好吗？”
苏瓷看着他忐忑紧张的模样，忽然就想逗逗他：“那你的病好了吗？在答应你之前，我们先约法三章。”
容雪抿着唇：“怎么约？”
“一周三次。”
“不可以，一天两次。”
“一天一次。”
“成交，都听姐姐的。”
反正一次多久他说了算。
作为见证人的苏婉音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迷。
容雪解释：“吃药而已。”
“这样吗？你们吃药也砍价还价，真有意思……姐姐嘴笨，给你们包个小红包，祝你们长长久久，拿着。”
苏瓷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红包。
本来打算找个保险柜锁起来，结果还没捂热乎，第二天就被醋意大发的某人拿去银行存进存折。
“新家规，不许留着睹物思人。”
苏瓷挑眉：“又以己度人？”
容雪心虚地埋头洗内衣。
姐姐是有读心术吗？他确实是把姐姐给的小费裱起来收藏过……
啊，口误口误。
现在可以不叫姐姐了。
“怎么可能？我就没做过那种事，老婆要是不信，亲我两口就知道，我这张嘴骗谁也不会骗老婆……嘶！”
苏瓷把用空的盒子怼他面前。
“听过狼来了吗？你自己数，昨晚超了约定多少次，还没骗？”
少年委屈瘪嘴。
“洞房花烛夜，情难自制。”
苏瓷微笑：“从后面的份额扣。”
容雪当时没说什么。
到了晚上，灯一关，被窝一卷，立马抱着老婆厚颜无耻地舔上去。
“老婆，赊账。”
“我不是你最爱的雪宝了吗？”
“和老婆贴贴才能睡得香，mUa！”
……
情字何解？
大概是种病。
见不到对方就痛苦难受的病。
把失落、想念、悸动、欢喜……种种复杂的情绪熬成一味药，闻起来味道千奇百怪，喝下去才知道滋味。
起初他们没有遇见彼此，困在自己的世界里顽固挣扎，无所谓得到，无所谓失去，连生命也不在乎。
后来遇见了，便再也无法忍受孤寂，如同星球碰撞般激烈，成为彼此唯一的光芒和救赎。
在明天到来之前，尽情抵死缠绵，才不算辜负这场双向奔赴的病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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