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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等来爷爷抢救无效的消息。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居然没有太大触动。
路过医院冗长的走廊,她听到二叔一家在商讨要借老爷子的葬礼拉拢他生前哪条人脉,才能把温卫民给洗出来。
何芝拢着电话,在走廊另一头和今晚参加宴席的宾客一一致电道歉。
只有温心仪眼眶红着,跟嚎啕大哭的月皎说生死有命。
叱咤一生的人死后只剩一两个真心为他掉眼泪的人,想想还真是唏嘘。
可那些不真心的人聚在这并不走。
他们言谈间时不时望向电梯,似乎在等谁的出现。
老爷子突然过世,他的律师自然成了最关键的人。
这一等从夜里等到凌晨。
这段日子陪在老爷子身边的不是温凝就是温心仪,她们对遗嘱内容都清楚。
精神尚佳的那日,老爷子叫来律师。
原本遗嘱没那么细化,只是笼统说了哪些资产给大儿子一家,哪些给二儿子。具体到下一代,都是温正杉和温卫民说了算。
也就是说如果没发生那么多事,温凝作为孙辈的确占了一个名额。只不过这个名额很空,要听温正杉支配。
那天当着她和温心仪的面,老爷子重新立下遗嘱。
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想法仍旧左右他的决定,尤其是弥留之际,许多根深蒂固无限被放大。
那些本打算给温正杉和温卫民的财产跳过儿辈,直接落在孙辈头上。
月皎一份,温凝两份,堂弟三份。
至于四合院和其他房产,是单独留给温心仪的。
律师宣读完遗嘱。
气氛奇妙地融洽起来。
二叔一家,尤其是二婶听到自己儿子在孙辈中拥有最多后,自己一分没捞到的不满顿时一扫而空。原本还想跟温心仪闹一闹房产的,眼下也没了闹的借口。
她提起笑,玲珑地和温心仪说:“我们还是得先把老爷子的葬礼操办好。”
或许立下这份遗嘱的时候,老爷子同样算计过人心,把每个人听到这份遗嘱后的表现都算得明明白白。
温凝恍然,原来这才是最后一课。
这一课叫做制衡。
她最后去看了看老爷子。
他躺在那,很安静,白布下皮肤已经发青。
这间房冷得她胳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她以为自己会惧怕尸体,可是这种时刻心里居然毫无退缩的想法,甚至碰了碰他的手。
他的手指开始僵化,以一个半握的姿势垂在身旁,像是还在挣扎。干巴巴的皮肤下,经络已经停止了跳动。
原来人死之后凉得那么快。
她触到一手冰冷。
温凝沉默着收回手,很多话随着人死去的那一刻已经失去意义。她讨厌过眼前这位老人,也敬重过,依靠过,利用过。
最后只是站在他床前,替他回顾这一生。
大富大贵,够了。
白布重新蒙上,她从里边出来。
二婶正拉着温心仪的手说葬礼上打算请的宾客,温心仪被缠得走不了,一一敷衍应过。
温凝一路往前,走到走廊尽头洗了把脸,而后折转,从楼道口一路阶梯往下。
拐角处,有人靠在墙边,垂头玩着手里的火机。
砂轮一下一下滑过,发出轻微响动。
她站在几阶之上叫他。
“谢之屿。”
砂轮滑动声骤停,他大概率在出神,所以并未发觉有人从楼上下来。在她喊他名字的那瞬,两条长腿仍然闲散地一前一后,上半身却下意识挺直起来。
火机随手扔回大衣口袋,他问:“准备走了?”
她在楼上忙了一夜,他就在这等了一夜。
楼道不那么灵敏的感应灯悄无声息暗了下去。黑暗让他的面容并非冷峻,而是别样的温柔。
她迈下最后几步,一下撞进他怀里。
“你住哪?”
她的脸埋入衣襟,声音也跟着闷起来。
男人抬手,按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
“酒店吧。”他若无其事地说。
她在怀里嗯了声,突然问:“要不要住我那?”
他的理智尚且在线。未来几天她家进出的人会很多,这种时候他光明正大出入,会带给她不少麻烦。
今晚订婚宴虽然没有完美落幕,但在外人眼里,她和宋清柏的关系已经板上钉钉。
谢之屿摇头,难得拒绝:“你不方便。”
闷在他怀里的人没说话,只有环在他腰后的手一紧再紧,她肩线似乎在抖,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她的确不擅长离别。
尤其是和从小在一起的亲人永别。
她在外人面前的坚强,到他这里,才终于找到闸口。如果连这道闸口都不在了该怎么办。
谢之屿垂着眼睛想,为自己曾经的冒险而感到心惊。
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握紧成拳。
他用力回抱过去,想说没关系,他可以住的近一点,只要她想见面,他随时——
怀里的人忽然推开他:“谢之屿,我要跟你一起住酒店。”
……
酒店灯光敞亮。
城市在脚下被唤醒。
纷乱了一夜,到了这会儿,温凝终于有时间喘息。
她困急,但还是靠在床边努力撑开眼皮。
谢之屿挂完衣服外套回来,看到的就是她这么疲倦又一丝不苟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看我?”他问。
“想看你是不是好好的。”她没什么力气地抬了下手,落在自己的额头上,“你这里怎么回事?”
在他要开口之前,她先一步打断:“别跟我说是自己撞的。”
脚下微怔,而后他展眉。
果然骗不过最聪明的这个。
原本他也不打算骗,是想等伤口好一点了,没那么可怕了再见她。于是省略对方有枪的那段:“陆坤弄的。还好,只是一点挫伤,已经快好了。要不要看看?”
“不要。”温凝负气说,“别的地方呢?”
“都没事。”
他举手投足间一切正常,没有受伤的痕迹。特别是此刻,左手搭在衬衣领口向她示意:“不然脱了给你检查?”
她的手覆上来,没去碰领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拂开他额发一再观察。
脸与脸靠得很近,鼻息轻微。气息落在他正在长好的伤口上,弄得他发痒。
他刚偏了下头,就被人抓住手。
是左边受伤的那一条。
瞳孔倏地一震。
谢之屿明白过来,这是声东击西。
果然,她抿住唇一脸肃色的看着他:“谢之屿,你一直在故意用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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