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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杰悬浮在它上空，金丝眼镜冷冰冰地注视着下方地狱般的景象。
“18个……23个……“
狄杰的指尖掐进掌心，找着这些人的共同点。
‘陈宵’的移动速度很快，每当它掠过一次人群，周围三米内存在的所有活体都会轰然倒下，身上的各个零件全部分离。
但总有些人……是例外。
“有些人，甚至还是载体，歌声能对它产生一定的影响……但依然被它放过了。”
拄拐的老者，独臂的妇人，蜷缩在轮椅上的少年……
“男，女，老，少……都齐全的……”
“跟身体强弱也无关……”
“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残’。”
“滴答。“
‘陈宵’顿住身体，由于速度太快，差点被绊倒在地上，衣服上不少被溅射到的鲜血都滴落下来。
在它刚刚经过的位置，有个失去双腿的中年男人，用双手扒着地面无意义地爬行。
它注意到‘陈宵’停下，爬过去，沙哑的嗓子唱出有些跑调的歌声。
‘陈宵’歪了歪头，左眼的红芒微微闪烁，随后身体矫正，重新奔跑起来。
“果然如此……“
狄杰扯开袖口，露出枯槁的左手——自被鬼匣吸取过后，这只手便如同嫁接的朽木，失去了它的所有功能。
这就是自己不被袭击的原因。
“没想到，这条胳膊献祭给鬼匣后，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他看着‘陈宵’的行动，眼里闪过不忍之色，但很快又化为决绝。
“被深度影响的市民已经没救了……留下来，它们的歌声还会影响到别人……”
“与其我们动手，不如让它代劳。”
“抱歉了……如果还有意识的话，就把这仇算在我头上吧。“狄杰停在战场边缘，摘掉眼镜，似在哀悼。
他将眼镜仔细的擦拭好，默默计算场上的人数。
“目测还剩下十五万左右，按每秒折损50人来算……”
“50分钟。”
“人数变少，会导致它的收割速度下降……那恐怕也不会超过一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宵’的动作越来越慢，表情也变得迷茫起来，红光的闪烁频率越来越慢。
狄杰拿出无线电，“夜巡在么？听到回话。”
“在的。”
“准备好，保持联络，按照我说好的来。”
“到时候……记得来接我。”
“……收到！”
狄杰深吸一口气，头发扬起，向‘陈宵’走动的地方冲过去！
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目前来看，赵雅柔确实没将‘陈宵’拉进意识深层……自己倒是莫名地陷进去了。
可不管怎么样，‘陈宵’的袭击规律门槛太低了，收割速度……也太快了。
如果任由它离开战场，四处游荡，不管是前往北区，还是找到那些被引走的市民……都会是一桩祸事。
既然赵雅柔没法把它拉进去……那就由自己来拉！
建立精神连接……他也会的啊！
唯一要顾及的，就是它是否，会同意自己进行连接。
但自己并不是鬼，哪怕因为鬼念的部分同化提升了些许质量，也不该会被它放在眼里才对！
‘陈宵’似乎有所察觉，猛地转过头，双目红芒大放。
当看到来人是狄杰后，它又歪了歪头，并未做出反应。
狄杰提着的心稍稍安稳，看来自己判断的没有错……
除非自己针对它发动灵异上的袭击，否则在此之前，它都会遵循自己的袭击规律！
甚至如果是范围性的灵异影响，只要足够微弱，都不会触发它的自主反击！
场上还爬行的载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狄杰飞到‘陈宵’面前，身周光芒大放，右手搭在‘陈宵’肩头，纯白双目对上那道猩红色的视线。
他的额头爆出道道青筋，头发向上扬起。
“来啊！”
他低吼道。
“你总不会怕一个……”
“人类吧！”
无形地精神贯通了两‘人’的脑海，‘陈宵’双目红芒连闪，却并没有拒绝这次连接！
就算是对策人，也只不过是区区人类的意识！
怎么可能把它拉回那片深海里！
在狄杰全力连接纠缠的时候，它脚下的阴影再度活化，迅速笼罩住面前的人。
下一刻，狄杰的意识与身体便会被它同时撕碎！
“夜巡！”
狄杰大吼一声，‘陈宵’的身体便是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
它双目的红芒迅速黯淡，如遭雷击，五官处流下汩汩地鲜血。
只不过这些鲜血贴合着皮肤，并未滴落下去，流到脖颈处，便缓缓消失。
就好像……被皮肤给吸收掉了一样。
连它所流下的血痕，都在飞速淡化。
可就是这恍惚地丁点时间，狄杰已经纠缠着它的意识，坠入深海！
不一会儿，狄杰整个身子一颤，向后倒退了几步，与‘陈宵’断开了连接。
他额头流下斗大的汗珠，似乎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但面上却满是快意。
“哈哈……哈……”
“我还……挺……行的…嘛……？”
他还想说什么，身子却踉跄几步，两眼一黑，向后方栽倒过去。
周围几个残疾的市民往他这里靠过来，还有个躺在地上的载体，吟唱着歌往这里死命地爬行。
“狄人杰！！”
远方抛来一个黑影，紧接着迅速在空中膨胀，落地时已经变为半人身高的狰狞鬼熊！
它‘嘭’地踩在载体头上，将其脑袋踏碎，黄白的浆糊爆开汁液，溅的遍地都是。
鬼熊的身上缭绕起黑色火焰，势不可挡地冲向狄杰，将沿路的市民全都拦腰撕成两半！
夜巡骑着巡逻摩托由远到近，小雨从摩托上跑下来，有些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
“没事，交给我吧。”
夜巡把狄杰的身体从小雨怀里拉出，背上。
“这次事件……算是结束了么？”
小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夜巡又往四周望了望，眉头紧皱。“江明轩呢？”
小雨指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你问我？”
狄杰与江明轩行动的时候，她跟夜巡一起在营地里坐镇指挥，哪也没去。
“额……”
“行了，快回去快回去！”小雨扑棱几下自己的衣服，有些嫌弃地看着上面沾染的血水，这都是刚才抱狄杰时留下来的。
“给他洗个澡，脏死了！”她这么说着，心情却好了不少。
……
陈宵沉浮在深海里，有些百无聊赖。
他本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赵雅柔的冲击，吸收了王建国的记忆碎片后，就更显得游刃有余。
可惜他没有还手的能力，赵雅柔的意识以一道道音符的形式环绕在他身边，时不时地还直直进出他的身体。
“大姐……我也是服了，咱们之间有这么大仇吗？”
“你把另一个也拉进来啊……”
陈宵捂着胸口，赵雅柔可以唤起他心底最深处的痛苦，不断厮磨……难受滴很哦。
自己应该还能坚持很久……
但就算再怎么习惯，这种活受刑的感觉……还是有点要命。
“哎……”就在他叹气之时，海面上浮起大量的浪花，平静被打破，两团意识缠绕着向这里加速下坠。
“嗯？”
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他顺着这突如其来的联系挣扎靠近，周围的无力感明显削弱很多……这是，上浮的感觉！
而且……这联系给他的感觉……可太熟悉了！
终于来了！
有谁……把自己的本能给带过来了！
陈宵激动起来，随着自己的加速，穿心的刺痛感更加强烈，但他顾不得这些了！
因为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意识……终于又与他相见了！
他的本能，也即是鬼宵，通体呈纯黑色，此时挣扎并不剧烈，大概是它的最中心处染上了一抹灰色薄雾导致。
那灰色给人的感觉，有点恶心……但体量实在太小了。
灰色的薄雾顺着意识纠缠，分出了小部分缠绕在另一边呈灰白色的光团上。
灰白色光团受此影响，逐渐停止颤动。
它本来也后继乏力了，不再纠缠，反而有下沉的趋势。
纯黑色的本能也恢复灵动，想要上浮，回归‘自己’的身躯。
陈宵紧赶慢赶，总算抢在它上浮前成功靠近，激动地将它缠住。
“凸(艹皿艹)，一直都是你们拉我，今天总算轮到我拉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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