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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片片斑驳的光影。
躺在地上的男人眨巴了几下眼睛，从地上坐起来呆呆地看着窗户。
向浩刚起来，只感觉浑身酸痛，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我怎么睡地上，硌死我了……”
他茫然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简陋的房间一片狼藉。再看看脚边，黄色的医疗废袋，钱包堆在散落的白褂上……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对啊，我杀了人！”
恐惧再次袭上心头，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猛地扑到门边，确认那张破沙发还死死抵着门板，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昨晚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就被吓得一路跑回家，然后胡思乱想，患得患失。最后在惊吓与疲惫中昏睡过去，直到天大亮才醒过来。
“没事，没事，说不定找不到我呢……监控没拍到我才对……”
缓了好一阵，他终于平复了心情，翻找起昨晚顺手牵羊带回来的东西。
袋子里的两个玻璃罐散发出刺鼻的福尔马林味，器官在浑浊的液体中若隐若现。
他嫌恶地将其推到一边，拿起那件白大褂。
除了几张零钱，别无他物。
他失望地将其丢在地上，一个黑色皮质封面的小记事本从内兜里掉了出来。
他捡起记事本，翻看起来。
记事本上的字迹颇为潦草，但还能辨认。
上面记录着一个个名字、血型、各种器官名称、日期，后面还跟着一串串数字，甚至还有简单的备注。
“张三，A型，肾切除，12月5，30W，……”
“李四，O型，肝（部分）切除，1月12，50W，较虚弱注意术后保养……”
“这是啥玩意……体检记录？器官……是捐献吗？”
视线又一次扫过旁边的玻璃罐，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30w？50w？”
“不对……不对，妈了个巴子的，我娘死的时候捐赠器官，人家根本就不给钱！”
“而且，这上面写的是切除……又不是移植！切除用不了这么多手术费！”
这是，是器官买卖！
这记事本，分明是一本详细的交易账本！
“妈呀……”向浩咋舌，手心冒汗，越翻越心惊，“这王八羔子医生，披着白大褂干这种买卖！”
再回想昨晚的事件过程，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医生发现自己后反应那么激烈，不是什么狗屁正义感，是怕自己撞破他的秘密！
“那处牲，该不会把交易的器官都放在标本室吧？”
那……他仿佛看到了无数钞票在向自己招手，这两个器官，如果能联系到买家，自己不就可以朝他们收钱？
向浩兴奋地往后翻，想找到那些“客户”的联系方式或地址，却发现账本上虽然写了部分电话号码，却只标记了简单的代号，并没有详细的身份信息。
“艹！这王八蛋！”
向浩气得差点把本子撕了，这可是敢干这种买卖的狠人，他不打听出具体信息就凑上去，不是等着被人黑吃黑吗？！
总不可能人人都跟那个医生这样菜。
他不死心地一页页仔细查找，希望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很快，向浩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最新的一条记录时，瞳孔猛地一缩！
“陈宵，**，心**，3**，K。”
最后一条消息最简略，除了名字特意保留，血型，日期都是写了又划，他只勉强看出较为简单的心字与3这个数字，金额完全没提，备注栏更只有个简单的K。
但这消息已经足够惊人了。
陈宵？！
灵异任务里的那个陈宵？！
他，也在器官交易内？那自己从标本室里顺手拿出来的那几个罐子里……里面可能真有陈宵的器官？！
巨大的馅饼似乎砸在眼前，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
如果只是个凶杀案，官方那边可能抽不出人手跟时间来追查他，到时候锁区解除，他立刻跑路就行……
可要是涉及到灵异，那重视程度可就一下子上去了！
更何况，就算陈宵的尸体再值钱，他现在又该怎么去领呢？
之前还能说是从医院偷出来的，小偷小摸跟完成灵异任务相比不值一提；但现在，自己可是杀了个人啊……
向浩瘫坐在地上，再次陷入了巨大的茫然和挣扎。
这烫手的山芋，到底该怎么办？
此时已是11点，日光高照。
康泰安全集团子公司，健康管理中心，总经理办公室。
一个中年男人，顶着略显稀疏的头发，身体已经开始发福，正惬意地靠在真皮老板椅上，怀里坐着个蜂腰肥臀的OL装女人。
女人娇笑着，一边给他喂着剥好的葡萄，一边用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
“刘总~您看我这个月的业绩……”
“急什么，”刘明强捏了把女人的脸蛋，语气暧昧，“现在的人啊，一个个急功近利，你看看，你看看，老是这么心急！”
“我看啊，你的思想是又不对了，看来我得好好给你上上课，深入地‘指导指导’你……”
兴致正浓，办公桌上的手机刺耳地响了起来。
刘明强的话被打断，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当看到显示是“江讨嫌”的视频通话时，不耐烦瞬间变成了更浓烈的厌恶与忌惮。
“妈的，这姓江的又想干什么……”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挥手让女人赶紧下去，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表情，又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脸上已经挂上热情爽朗的笑容。
“喂？江总！哈哈，什么风又把您给吹来了？”
江明轩在视频里，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刘总，刚才市局的张队打电话通知，关于健康中心和圣心医院的最新事故，警探要进一步展开调查，需要你配合。”
刘明强的笑容僵了一下，“又调查？查什么？上次他们要的数据和体检报告，我不是交上去了吗？还来？”
“你不知道？”江明轩的语气有些玩味。
“看来刘总确实业务繁忙，圣心医院昨晚新出的命案，病理科一个叫王志然的医生遇害，还丢了标本，警方对此……很重视啊。”
“什么？！王……有医生死了？！”刘明强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后冒出冷汗。
王志然是处理陈宵器官中的一环，灵异任务确定后他就想把这人处理掉，但医院这里被警方重点关注，他不想再引来更多注意了，只好先搁置……
“刘总很急啊？”江明轩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告诉张队，体检与医院这边一直由你全权负责，此次事故，后续处理他们都会与你对接。”
“刘总，集团的声誉很重要。”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圣心医院接二连三的出事，如果处理不好，集团的其他业务也会受到影响。”
“我觉得，都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是你那边人捅的篓子，那就由你那边去擦干净。”
这一番话下来，刘明强已经按捺不住脸上的表情了，“江总，我们毕竟是一个集团的，您看……”
“停。”江明轩打断刘明强的诉苦。
“如果你处理不了，就叫能处理的人来。总之，在这件事上，不要想着集团给你擦屁股，别说区区一个总经理，就算是整个子公司，真犯了错，在法律上也是要独立承担责任的。”
“别的不提，老爷子的身体，听说有起色了？记得帮我跟他问声好。”
“昂……是！我肯定处理好……老爷子，好多了，好多了。”
刘明强擦着额头的汗连连应承，明显已经心不在焉了。
“行了，就这么多。”
跟蠢人说话，不是一般的累。
江明轩真想把自己的想法直接塞进对面的猪脑里，“也别说我不留情面，关于这次调查，人员方面可能会有些特殊，相关资料发给你了，你多找人研究研究。”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很快，刘明强的私人邮箱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正是狄杰三人组在便利店现场勘查的监控录像。
刘明强点开视频，看了好几遍才看出点苗头，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他不敢再想下去，哆嗦地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了号码。
“是我……快，帮我联系老爷子……出事了！大事！！他想卖我，他！我都是给老爷子办事的，你……老爷子不能不管我……”他语无伦次地将情况汇报给电话那头。
片刻后，一个苍老但沉稳的声音传来，“慌什么，天塌不了，你慢点说，好歹是个总经理了，还这么不顶用！”
刘明强听到这声音后，明显安心许多，但饶是如此，也解释了好半天，把自己脑海里的猜想都一同抛了过去。
“别慌，江明轩那小子精得很，我本来也没想着真的瞒住他。”
“你也放宽心，至少目前，他想下船，也得扒不少皮。”
“再说，江明轩要是真想出卖你，就不会发那段视频了。让处理，你就去处理，放心吧，我早准备好了。”
刘明强还是有点忐忑，“老爷子，我不是不想顶啊……你看视频里，那个男的，是不是有点邪门？”
“他好像您一直招揽的……那方面的人啊？”
“放心。这三个人，对付普通人还行，想缠上我？还不够。”
笃定的话让他胆气一壮，再回想一下，老爷子成立那个部门后就不间断地投入，底气又足，肯定有不少成效？
这样寻思下来，刘明强的心终于安回了肚子里。
但一想到自己要直面这个深水漩涡，他对江明轩的怨恨更深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刚才的女人又走进来。
“刘总，楼下……有三位自称是官方特别调查小组的人要见您，说是……约好的协助调查。”秘书的声音有些紧张。
这么快就来了！
刘明强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动作又顿住，强作镇定地整理衣领。
“让他们……算了，你跟上，我亲自下去迎接！”
大楼一层。
小雨抱着草莓熊来回逛，“不是说这是子公司吗？还造的这么气派啊？”
“可惜了，那个江明轩，闭门不见。”
狄杰推了推眼镜。“张队评价他很难缠，你说他这么推脱……是不是我们的情报泄露了？”
“说不定吧？毕竟是当地的地头蛇，咱们之前没想过这里的灵异会跟他们掺和这么深，之前没怎么掩饰行动啊。”
老郭也有些摸不准，活动着右臂，他似乎恢复了不少，双臂大小已经看不出明显的差别。
“不碍事，总得出来见人的，”狄杰眉头缓缓舒展开。
“至少这个刘总，他就推不掉，也好让我看看，这个康泰安全，水到底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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