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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胜抚过胳膊上竖起的汗毛，那哀婉的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哪怕听不懂其中语言含义，但旋律从来是超乎语言的，一种莫名的哀伤情绪不知从何所起，使人下意识地变得低沉。
放在以往按照他在执行任务时的风格会选择一探究竟，但这一次不是他和酒德亚纪两个人执行任务了，还有路明非楚子航他们，以及张山风早就说过的命令……这使得他不得不稳妥为主。
一行人开始顺着来的方向而去，但紧接着堪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道路并未随着他们的撤离而变得如来时那般宽敞，反倒是越发地狭窄起来！两侧岩壁高耸，一如他们前行之时遇见的那般。
“这不是我们来时的路。”
叶胜示意大家停下，他抬起手表经过简单的操作后，面色忽地变得很难看。
“但装备部提供的手表定向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确实是沿着来时的方向退回……可路变了！”
“我们和那些声音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酒德亚纪蹲下检查地面上的痕迹，氤氲白雾似乎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与他们的行走而变得越发的浓郁，一开始他们起码还能看清周边的情况，可现在就连地面都有些模糊了。
“没有脚印，可能不是地形发生了改变，而是……我们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另一条路。”
几人站定，目前出现的情况似乎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某个我们不清楚的未知大型言灵？还是那声音的作用？”叶胜皱眉。
“要探路么？”酒德亚纪轻声问。
“嗯，是时候了。”
叶胜轻轻点头，而后看向路明非他们，“我要使用我的言灵·真空之蛇来探路，但是在使用时我会变得很脆弱，做好防范。”
路明非正陷入沉思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那声音随着距离变近而更加清晰，他能够听懂的古楚语也越来越多。
意思大致就是一些家、思乡之类的，从这一方面来看完全就是“四面楚歌”的翻版……可这都多少年了？项羽本人都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好几次了，现在都不知道换了哪个马甲，在哪躺着，这楚歌是唱给谁听的，又是谁唱的？
叶胜闭上了眼睛。隐隐约约的有金色光芒在他的双瞳之中绽放，只是被眼皮遮掩。一个全新的视野出现了，躁动不安的蛇群自他的脑海之中纠缠着涌出，鳞片泛着冷硬的青色金属光芒。
言灵·真空之蛇。使用者会觉得自己是把储存在脑海深处的闪光的蛇类释放出去，作为信使帮助他们探查周围的环境。但实际上这本质上是对极其微小生物电流的操纵与感知，在某种程度上与他的【电磁感应】词条作用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其操纵与感知的介质是电，所以在电阻极低的导体之中时，这个可操纵的领域会自然而然的变得范围极大，大到惊人的地步。
而现如今的这个环境……
路明非看着四周的雾气。
相对湿度早已超过了百分之百，这代表着空气中可容纳的水汽已经饱和，其余水分以液态小水滴的形式存在，也就形成了此等规模的雾。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空气变得沉重而黏糊，全身上下不可避免地变得湿粘。
这无疑是极佳的导体！
一瞬间，无数蛇群涌动，飞散而出，覆盖范围超过了……五公里！
按照常理，叶胜的心跳速度会迅速的下降到每分钟三十次，血液温度也会随之降低，脸部甚至会因此呈现死灰色。
这倒不是因为言灵·真空之蛇的消耗相比起其他言灵格外巨大，作为一个低序列号的言灵，使用并操纵真空之蛇对身体的负荷其实极小，但有一点是无法避免的……基于这个言灵的本质。
它本质上是个“全地形扫描器”。
电子仪器能够通过芯片处理数据并反馈到屏幕上，对于人来说……能够处理这些数据的，也就只有大脑了。
哪怕是作为混血种的大脑，为了处理此等规模的信息，也不得不占据更高功率的供能，而身体供能是有限的，大脑占的多了，其他自然占据的就少了。正是因此，叶胜才会出现那种反应。
酒德亚纪双手从后而前环抱住叶胜的腰，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这是叶胜最脆弱的时候，而她是他专属的“固定保护装置”。
可这一次，意外发生了。
叶胜的身体微微一颤，并未出现那往常的反应。
“怎么了？”酒德亚纪疑惑地问。
“我……我感受不到信息了。”
叶胜的语气之中泛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惊恐，“我的‘蛇’，它们脱离了我的掌控！所有的信息……不见了！”
就像是有一个无形无质的黑洞忽然浮现，将那些探寻到信息又回来的蛇拉走。
与此同时，因为路明非说了个“家”之后，一直默默观察着他的诺诺下意识地探出一步。
可楚子航的速度要比她更快！他只是一抬手，便抵住忽然莫名其妙原地一个趔趄的路明非后背，将其身体稳住。
才迈出的那一步，又缩了回去。
路明非没来得及去管其他，他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能力去注意其他的事情了……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涌现在脑海，那是无数信息，那是无数的“蛇”！
词条·【电磁感应】
日程计划表对这一词条的描述效果是——使用后，你对十米范围内电磁场的感应能力得到极大提升。
但什么是感应？
感应，就代表着产生了互相干涉的联系。
就像在同一个区域内的电场与磁场，在同一时间内，只要有一个发生了变动，另一个也会随之变化一样。
而路明非与电磁场的感应，就代表着，在使用【电磁感应】词条时，他与电磁场之间的关系，好比电场与磁场之间的关系。
互相感应，意味着是可以互相干涉的。不仅仅止步于观察，还能操纵！
在此之前，路明非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他只是对叶胜使用真空之蛇时的场景有些好奇，于是动用了【电磁感应】词条，想要观察一下。
他很轻松的做到了这一点，但人是不会满足的，尤其是好奇心很重的人，而在这一点上……他毫无疑问是其中翘楚。
在注视着那无数的，代表着生物电流的蛇群在空气之中游荡，有些出去，有些回来时，他下意识地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
比如，能否读取那些蛇之中携带的信息？
真的，路明非发誓，这只是他下意识的一个想法，没有刻意去操纵什么。
可就像是电路之中忽地出现了一条零电阻的线路，电流不再沿着原本的道路游走了。
原本作为操纵者的叶胜被抛弃，它们仿佛接收到来自君王的命令，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地就改变了方向，向着路明非这里蜂拥而至。
于是无数的信息涌入脑海，那是对四周地形一切信息的反馈……足足五公里以上的一个巨大范围！
可路明非并未变得像叶胜那样虚弱，他只是头脑短暂的一晕，有些轻微的发胀，便发现眼前所见变了模样。
那是一个清晰无比的……3D模型？
不，更准确地说，就像是游戏地图！还是3D版的，至少在路明非看来完全是这种形式，他甚至看到了代表他们几人的小绿点。以及一些在探查边缘的小白点，这应该算是……
中立单位？
正好在一个出口外。
“往那边走。”
来都来了，路明非觉得应该去看一眼，他微微摇晃了下脑袋，抬手一指。
但他并未听到其余人的声音，只听得那凄凉的“楚歌”不断飘荡而来。
“怎么了？”
路明非睁开眼，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他。
“你，截取了我的‘蛇’？”
叶胜的面部表情变得相当古怪，结合自己的感受，以及路明非的异常和给出的答案……这个答案可谓水落石出般地浮现。
但是这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说过言灵还能被“截取”的！
叶胜倒是记得听一个教授说过，如果有同一种类的言灵，本质是对同一种元素的操控时，血统等级更高的人能压制血统等级低的，甚至达到完全剥夺……但讲述这门课的教授在之后也专门提到过，这只是一个理论，还从未被验证过的理论。
卡塞尔学院人才济济，同种言灵的混血种不是没有，可经过一些实验后发现，这种压制并不可能达到“完全剥夺”的情况。差距最大的一次实验是A级对C级混血种，可也仅仅只是影响C级言灵强度的地步。
虽然说路明非是S级，他是B级，可这差距也就和A与C之间差不多吧？但表现效果却是完全压制甚至剥夺！叶胜没能接受到一条“真空之蛇”的反馈！有种当个纯粹工具人的感觉。
路明非一愣，心中惊呼“卧槽这下搞出事来了”的同时有些紧张，而众所周知路明非同学的被动技能就是越紧张越喜欢不受控制地说烂话，于是……
“我是纯爱党，叶胜师兄你大可放心！”
“我对你的爱好没有兴趣……所以你是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叶胜好奇地问，他从未感觉到自己在使用言灵时有如此轻松过——他只需要为言灵·真空之蛇提供能源即可，占大头的分析消耗则全部由路明非完成。
当工具人还挺舒服的。
“算是吧……”
路明非知道做下这种事之后胡搅蛮缠是躲不过去了，只好老实点头。
好在叶胜也是个明白人……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路明非身上的秘密多了去了，根本不差这一个。他也就没多问，而是换了个最关心的话题。
“所以你是怎么处理那一大堆信息的？我第一次接收到那些信息的时候都直接晕过去了，可你竟然看懂了？”
“这个嘛……”
路明非自己都觉得有些干巴地解释，“那什么，生而知之咯……”
尽管这理由听上去很胡扯，可路明非这回说的还真是实话。
在目前拥有的所有记忆之中，他记得自己从未处理过这样类似的信息。
可就仿佛“生而知之”似的，大脑自动将那巨量的信息归纳整理完成。
这当然是不可思议的，因为通过生物电流组成的“真空之蛇”来“看”到的场景，与眼睛所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就好比让视频播放器对视频文件解码播放，正常人的“视频播放器”绝不可能包含对“真空之蛇”格式的解码能力！
叶胜当初足足花了好些天，经过不断的尝试，才学会了如何整理归纳。
但路明非？
他不仅在一瞬间将这巨量的信息处理完成了，还顺便加了个MOD，将其变化成自己最习惯的游戏地图！
这一点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因为可能关系到一些连楚子航都不知道的事……路明非联想起先前的种种，尤其是与零的那些未知过往。
那些应该属于他，可是按照理论来说又不太应该是他的记忆。
“我以前，到底干了些什么啊……”他禁不住地心想着。
不受控制的眩晕传来，这是精神被大量消耗的症状。路明非赶忙关闭了【电磁感应】词条。
现在他明白，为何同样是物理这门学科给的词条，【受力分析】没有任何消耗，而【电磁感应】会“大量消耗精神”了……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这个词条，用更通俗的命名方式，应该叫【电磁操纵】才对！
尽管还能勉强行走，但路明非却灵机一动，直接伪装头晕目眩，身体一软。
至于倒在泥泞的地面上这事，他就没担心过……在回过神来时他就注意到身后那有力的手掌支撑了。
楚师兄在“靠谱”这件事上，还从未让他失望过！
果不其然，才软倒一掌距离，一双有力的臂膀便支撑起他的身体。
“谢啦师兄……还是有点累的。”
路明非解释道，“就是后遗症来得晚了点。”
叶胜缓缓松了口气，他就说嘛，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大吧？还好还好……
“先往前走吧，那个方向好像有东西，等快到的时候，我也就恢复过来了。”路明非眼看勉强忽悠过去，赶忙转移话题。
“要背你么？”楚子航问。
“不用不用……”路明非只觉得一道堪称羡慕嫉妒恨交织的目光袭来，赶忙拒绝。
不用看他也知道这目光是来自谁的！
要是真被背着走，这不得被苏茜师姐的目光戳成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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