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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缘的路诀头也不抬,脱着靴子,“知道了。”
“朗风,你真是老了,瞧你,这鬓发都花白了。”
周青云拧着裹满了水的白巾。
“青云,你年轻貌美,犹比荷花俏。”
若水望着二人视若无睹、打情骂俏的样子,打了个冷战。
“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姐又把大少爷推进荷花池里了!”
“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姐把大少爷的房门踹塌了!”
“老爷,大少爷把小姐房间的牡丹都摔了个稀巴烂!”
“老爷...小姐骂大少爷没教养...”
“老...少...姐”
啪——
紫云没等她再次把话说完,哐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做得好,紫云。”
周青云在百忙之中抽空夸奖了一声。
在离京城两百里的南边,是常山城。
穷街苦巷,黄昏时便已漆黑。
此刻,常山城知府衙门里还灯火通明。
“这海知县如今躺在我这常山知府衙门里,尸体已经摆在这公堂上一日了,上头也不说是葬了还是烧了,外头民怨四起,可都在为这位天地父母官鸣不平!”
说话的正是常山知府刘律汲,这受全县百姓爱戴的父母官海恩如今正板板正正、直如松柏地躺在公堂上的简易棺材里,也亏得是这在严冬腊月,否则便早早哄臭公堂了。
“慌什么!等着苏大公子示下就是,再不济,还有太傅保着你,你这顶乌纱帽还能丢了不成?”
申有道这头也是棘手,明明是个好差事,偏偏就遇到了这个不畏强权、刚正不阿的清白父母官。
当时在那常山城刘知府的私宅里,本想着好好规劝规劝他,给他讲朝堂大局,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着他是个聪明人,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谁知道那是一个油盐不进啊,简直就是倔驴转世,非要上奏朝廷。那海恩还是没逃过那张大网,更要命的是,连同那名救他的女侠也被抓走了。
咚咚咚——
“钦差大人。”
进来的是钦差身边的近从,他凑近申有道的耳边悄悄说着什么,远处的刘律汲慌忙踱了过来,伸长了脖子,只盼能听到一丁半点。
“来人!把海知县拉去衙门前,当众焚尸。”
申有道听了那人的密语之后,便发出指令。
“钦差大人,这…这样能行吗?”
刘律汲在后边心虚地问道。
“那你还有别的办法?”
……
衙门门口,本来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但是几十把火棒子把天空照得如白日一般。熊熊燃烧的大火照亮了整座常山城,天光黑黄交加。非为南墙不回头,身死才明壮士心。
然而,在城外三十里的乱葬岗,正有一伙人悄悄地抔开荒土。“走!回去交差。”
第二日。
繁街之上,酒楼雅间。
“废物,留你有何用!”
座上那人大约二十来岁,穿黑锦,金织整齐密布,着角靴,似如煅铁之姿,踩在那人手背上,右臂上似乎有伤。
地上那人正是刚被路昭理赶出门的路府管家——布刚。
“苏少爷,饶命,我真的尽力了...老爷...路昭理盯得太紧,我刚进密室就被抓住了。”
那人坐回堂上,低着头。
“既如此...”
身旁护卫大刀一落一起,血溅当场。
“留着你便没用了,至于你的妻儿,待路府家破人亡,你们自会地府团圆。”
苏行绝眼神阴骘无比。
“少爷,沈令仪这事怎么办?属下打听到,那路诀还在秘密追查此事。”左卫低语问道。
“真是爱管闲事。”
苏行绝如今是吏部主事,他继承了他爹的九分性情。
苏家的秘密,总得需要一个才智双全、心狠手辣的人守护。
他那二弟,太过单纯,两耳不闻窗外事,日日苦读圣贤书,天天嚷着非要靠自己考取功名,为国效力,真是让人笑得嗓子疼。
他那三妹呢,长得倒是清秀可人,可偏偏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哑巴。
真不知道苏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他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不能得享清闲。
“唉...”
他扶额苦笑,想到这些事情,就累得慌。
正午时分,日头正盛。
路诀从刑部回府的时候,在门口撞上了个急匆匆从自己府里跑出、从来没见过的男子。
他回到云清阁,刚刚换下官服,就被他爹派来的人叫了过去。路诀一身白锦,交领着红,跪在案牍前,路昭理手中绑着红丝的木杖一棍一棍地落在路诀身上。
“逆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调查此事,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你能妄想查到什么惊天秘密!”
他眉目扭曲,嘴唇紧闭,额头上冒出密珠,雪白的衣裳上,背上早已被汗水浸湿,和着木棍打出的血痕,逐渐斑驳,格外显眼。
两旁侍从都不忍再看。
“沈自清是我至交好友,他的令仪才十二岁,十二岁啊,我怎能如此无能!”
听到这里,路昭理手中的木棍滑落,步伐踉跄,捶胸而泣。是啊,他路诀有情有义,可以在这里痛诉衷情。
他倒在座椅上,扶着额头,声音嘶哑,“罢了,罢了,扶他回房间,去请周郎中。”
路诀被搀扶着站起来,颤颤巍巍,挪动半步都费力。 离开房门前,回头看了他父亲一眼。
他不明白,想了整整十五年都没想明白,父亲为何如此冷血无情。
而沈自清自此之后,也从未踏足过路府。
倚在路诀床头的周青云泪水夺眶而出,滴在锦被上,泣不成声。
“这是为何?公公为何下这么狠的手?”
“我也不知,爹他为何如此大怒。”
路诀苦笑了一声,侧着头,看向周青云。
“嗨,这点痛算什么,比不得娘子你的哭泣,更让我心疼。你不哭了,我倒能早几日好起来。”
周青云听罢,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贫嘴。
辛无影这个时候正在厨房拾掇着——馒头花卷蟹黄包,芙蓉桂花马蹄糕,“嗯,这些,还有这些,通通都带上。”
那三层食盒被装得满满当当,她使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将盖上,还不忘嘱咐到:“佩儿,告诉娘,我中午不在家吃饭。”
佩儿从厨房门外进来,气喘吁吁的,“我的好小姐,夫人正和老爷在书房里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现在谁还有空管你在哪吃饭。”
“爹娘在找什么呢,这么大费周章,莫非是……藏宝图?”辛无影说出的话她自己都不信。
佩儿已经习惯了她胡诌诌,“好像不是,听说给路府送信的小厮说,路大人被路老太爷狠狠打了一顿,惨不忍睹。”
辛无影瞪大了双眼,她以为是路隐白昨日在东皇街所为触犯了路祖父的红线,要是他被打了,倒是在情理之中。可是那路隐白天生病体,他祖父有如何下此狠手。
她不得不怀疑,佩儿在诓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妮子打量着诓我呢!我诓你一回,你就着急诓回来?真是小人也。”
佩儿使劲解释,“小姐,你说什么呢,我没骗你。那路诀大人听说如今重伤不起,路府已经请了周大夫过去医治。”
“什么?不是路隐白?是他爹?”
辛无影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也没想到,是路隐白他爹被打了,不可能啊,路世叔如今都是路府主君,路祖父不可能这般不顾他的脸面哪。
这简直比路隐白被打的可能性还小。
难道是为路隐白担了罪责,子不教,父之过?
辛无影一边整理着食盒,一边急切地说道:“佩儿,你快去我的房间将那瓶百伤灵送到书房,你今天就待在家里,我自己一个人去。”
“好吧,小姐,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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