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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也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呢,刚好三个,她吃一个,还剩两个呢。
“诶,你们听说了吗?”
“宋老二一家让宋老大给赶出来了,你说他们现在房子还没修好,这赶出来了上哪儿去住啊,宋老二一家还有俩小孩儿呢。”
“嗨,管别人家的事情做什么?这被赶出来肯定有赶出来的道理呀,都是亲兄弟,说不定就是他宋老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才让人给赶出来了。”
“你胡说,你闭嘴!”
一群人正在讨论着宋家的事情,宋子灿忽然冲过去,冲着人群就是一阵怒吼。
少年红了双眼,双拳紧握,浑身颤抖不止。
“子灿!”
“子灿快走吧!”
宋母过来想要把宋子灿拉走,可那孩子的倔性上来了,谁来都拉不走。
他凶狠地瞪着那群人,双眼猩红:“分明是大伯娘他们一家打了弟弟妹妹,说弟弟妹妹偷了他家的钱拿去买包子了!”
“我们没偷钱,我爹天天给他家干活,我娘还给他们洗衣裳缝衣裳!”
“那肉包子是陆婶子给我们的,不是偷的,不是偷的,不是偷的!”
少年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不知道是在怒吼这命运的不公,还是在怒吼这些人的幸灾乐祸和火上浇油。
他们知道住在别人家是不好,可是爹说了,等房子修好了他们马上就搬走,也会给他们生活费,还买肉给他们吃。
弟弟妹妹很乖,每天都是关在院子里,哪儿都不去。
但是大伯娘家的两个弟弟,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肉包子香味儿,就一口咬定他们偷了钱,去买肉包子吃,还不给他们吃。
等他回去的时候,弟弟妹妹正被大伯娘用细竹条抽打着。
他们才多大,三四岁的年纪,哭得撕心裂肺,大伯就在一旁看着,还有那两个弟弟,笑得可开心了。
宋子灿当时就疯了,冲过去推开了大伯娘,把她推在了地上。
大伯过来用脚踹他的头,他抱着弟弟妹妹,等爹娘回来后,他们又在吵架。
然后就带着东西离开了。
爹说,就算带着他们去住桥头,睡桥洞,也不会再去大伯娘家了,再也不去了,现在不会去,以后也不会去。
“我爹才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娘也没有,我们都没有!”
“没有,没有做,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是大伯他们非说我们偷了钱,我们没偷!”
他那歇斯底里的模样,在狰狞着,咆哮着。
小小的少年身上透出了几分凶狠,就连宋母都被吓到了。
“子灿,别说了,快走吧……”
宋母心里也很难受,被人说孩子偷钱,她这个当母亲的心里是最难受的。
尤其是看着自己两个年幼的孩儿被细竹条抽打的浑身发红的样子,她更是难受。
可那能怎么办呢,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另寻他处。
“哎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说你一个小孩子这么较真儿干嘛,不会真的偷钱了吧?”
“那谁知道呢,反正人家总不能平白无故给他们赶出来吧,好歹是亲兄弟呢,你说他们一家五口人住人家家里,要说手脚干净,谁信啊。”
“就是就是……”
这世上从来都是凭着一张嘴,便能将人杀得千疮百孔。
“你们是亲眼看见了,还是说宋老大一家告诉你们他们偷钱了?”
陆天耀和四清以及程嘉衍三个男孩子出现在街头。
天耀冷眼扫过那群人。
“没有证据的事情就拿出来说,既然说他们偷了钱,那就去县衙公堂说,在这里口伐笔诛,是你们的日子过得太舒心,还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太舒心?”
宋子灿满眼泪水地看向了四清他们。
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的孩子一样,哇哇大哭了起来。
天知道他们寄宿在大伯娘家的这段日子有多难过,哪怕是以前吃不饱饭,宋子灿都没觉得没那么难过过。
唯独这次,让他难受至极。
“你们凭着一张嘴就可以给人泼脏水,那我还说你昨天偷看隔壁家寡妇洗澡,偷寡妇胸衣呢。”
四清可不怕,反正张嘴就来的事儿,说得好像谁不会似得。
那被四清指着鼻子说的男人顿时恼羞成怒:“你、你这死孩子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哪里胡说了,你们不也胡说吗?你们能胡说,我为啥就不能胡说?”
“宋子灿的包子是我阿娘让我拿去的,凭啥就说是他们偷钱去买的?你们哪只狗眼看见了?”
他们只是出来玩儿,谁知道会看见这么一幕。
明明都是苦难人,哪怕是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都不该也去踩别人一脚。
看着别人痛苦,他们就快乐了。
这世上的人大多如此。
一听那包子真的是陆家给宋家的,一群人顿时不说话了,灰溜溜地就跑了。
“宋子灿,你是个男子汉,怎么哭成这样了?我两个妹妹都没你能哭!”
四清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管他们说什么,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要是把他们的话听进去了,他们就赢了。”
“赵小郎君,今日……多谢你。”
宋母抱着怀里年幼的孩儿,满脸心酸。
这年头,便是血肉相连的亲人都无法再信任了,偏偏还是陌生人对他们伸出援手。
陆娘子已经帮了他们家好多回了。
上次家中起火,如果不是陆娘子,她的两个孩儿怕是早就葬身火海之中了。
“都是群欺软怕硬的东西罢了。”
程嘉衍过来,看着他们大包小包拎着东西,掀开孩子的裤腿,发现那白嫩的腿上满是抽打出来的伤痕。
由此可见,那人下手是有多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先去陆婶子家给孩子上点儿药吧,别的事情明天再说。”
“这……这就不麻烦了。”
宋母宋父想要推辞,毕竟他们已经麻烦过陆晚好几次了。
之前也是因为自家孩子欺负她家孩子,还闹得不大好看。
如今再去,如何有脸。
“没事的,我爹娘这会儿还没睡呢。”
“去抹点儿药又没什么的。”
赵四清也说着,拍了拍宋子灿的肩膀:“行了你别哭了,一个男孩子比女孩子还能哭,待会儿我妹妹瞧见了,定是要笑话你的。”
一个男子汉,怎么能这么爱哭。
他要是哭,别人就更看不起他了。
“陆娘子,这大晚上的,真是麻烦你们了。”
“都怪我们以前没教好子灿,给你们惹了麻烦,你们的恩情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院子里月色正浓,陆晚外头披了件衣裳,拿了药膏来细细给两个孩子涂抹。
好在药擦上去不疼,反而清凉舒服,能够缓解那细竹条抽打在身上那股火辣辣的疼痛。
“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也是够狠的。”
陆晚拢了拢衣裳,夜里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这边城的风一吹,带着一股子厚重的风沙,即便是这院子里有树,也抵挡不住那外头的风沙侵蚀。
赵元烈为了防止那些风沙进了屋子,便做了好些个竹帘当做门帘和窗帘。
安装在窗棂处,可以有效抵挡外头的风沙,孩子们的房间里都有。
他手巧,编出来的竹帘很软很密,用起来的效果也不错。
“也怪不得大哥大嫂他们,是我们一直住在他们家,惹了他们不痛快。”
宋母擦了擦眼泪,人活到这把年纪,还要被人当着面打孩子,却还不能打回去,只能忍着,还得一个劲儿的给人赔礼道歉。
倒是她男人,和他大哥干起来了,脸上也挂了彩。
宋母怕事情闹大,最后闹得两家人都不好看,知道自己孩子受了委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只想带着孩子离开大哥大嫂他们家里,以后不再往来就是了。
陆晚看着他们,身上的衣衫已经洗的发白了,膝盖和手肘处都缝了补丁,宋母其实还很年轻,头上却生出了白发。
宋子灿倔强地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死死咬着牙,眼里多是倔强和不甘。
脸上的巴掌印在外头看不清楚,可在这烛火明亮的院子里却显得格外刺眼,半张脸都肿的老高。
想来是在保护弟弟妹妹的时候被打的。
即便被打了,他也一声不吭,打他可以,但不能打他的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还小,三岁的稚子,他们能懂什么?
且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吃了哥哥偷偷塞给他们的肉包子罢了,小小年纪便要被人诬陷说偷了钱,还要挨打。
小孩子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有哭嚎和求饶。
宋子灿回去看到弟弟妹妹挨打的样子,心都要碎了。
到底是自己的至亲,哪里能见得他们如此受苦。
见已经涂好了药,宋父宋母也不好再过于叨扰了,抱着孩子就要离开。
“夜里多有叨扰,真是谢过小郎君们方才为我家子灿出头,你们都是热心肠的好孩子,还有陆娘子,真的多谢了。”
宋母抱着年幼的孩儿,多是心酸苦楚。
“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等等。”程嘉衍一双黑眸看着他们一家五口,说:“你们这大晚上的,带着两个孩子,打算去哪儿?”
“去睡桥洞吗?”
程嘉衍没好气地说着,大人能受得住,可那细皮嫩肉的小孩子未必能够受得住。
外头风沙那么大,夜里风沙一吹,第二天早上起来,鼻子里就全都是沙子,稍有不慎就会生病。
“我们自有去处的,不劳程小公子忧心的。”
他们也是不想再去麻烦他们了,已经麻烦的够多了。
“若实在是没有地方去,宋子灿,我家还有一处空着的宅子,不过许久没人住,也没人打扫,你们就暂时去那里住吧。”
“不、不麻烦了,这怎么好麻烦的……”
宋母连忙摆手,宋子灿也说:“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那你要带着你的弟弟妹妹,睡大街睡桥洞?他们才多大?”
“你能吃苦,你弟弟妹妹能吗?”
“且我那宅子也不是白白给你住的,等你家的房子修好了,你得去我家做工还回来。”
“我……”
“行了,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正好我家马车在外面,你们一并去了吧。”
程嘉衍根本不管他们同意否,拉着宋子灿就往外面走。
这世上的穷苦人多了去了,他是帮不过来,可人都在他面前受苦了,他难道也要眼睁睁看着吗?
再说了,他可是县令公子,他爹是云县的父母官,作为父母官的儿子,身上怎么着也该有他爹几分风范的。
他爹虽说不是个合格的爹,但绝对是个合格的父母官。
这些年当官的俸禄,几乎都贴补在了云县,而家里的开销,又几乎全都是靠着娘一个人支撑着的。
娘也无怨无悔。
因为娘知道爹见不得百姓受苦,宁愿把自己的钱贴补出去,也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他爹就是这样的‘烂好人’,偏生干了这么多年,他爹还只是个小小的县令,根本就没有升官儿,娘也不嫌弃。
经常和他说,爹是穷过苦过的,所以才见不得别人受苦。
她不一样,从小生活在富户里,别的不爱,就爱爹那为人正派清廉的样子。
以前程嘉衍对此总是嗤之以鼻的,但现在好像明白了些。
人这一辈子,不外乎泯然众生相。
也许是自己淋过雨,所以便不希望别人淋雨。
“好了,都去睡吧,明日你们放假,可以尽情地去玩儿了。”
陆晚忙了一天也是累了,催促着孩子们去睡觉。
“那小姑好生休息,四清,你跟我来。”
四清有种不祥的预感,更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陆天耀,大晚上的你叫我去干嘛,我累了,我要睡觉!”
陆天耀喊他去,肯定是没什么好事的。
陆天耀冷哼了声,也不理他怎么哀嚎,兀自往前走:“今日先生在书院说,你的字丑陋不堪,形如鸡爪,实在是难以下目。”
“着我在家中勒令你好生练字,若是你的字练不好,先生多是要怪在我身上,说我没带好弟弟。”
“就连金枝宝珠的字都比你好看。”
四清哀嚎了声:“陆天耀,你放过我行不行,这都是晚上了,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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