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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震动。
四道黑影从石缝里钻出，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他们没穿幽冥殿的制式黑袍，但手腕上都套着刻满逆纹的铁环。最前面那人抬手，指尖拉出一道暗红丝线，直奔苏砚脚底。
洛九璃的冰丝在同一瞬划地而过，在苏砚身前画出半圈符纹。地面裂开一道口子，那丝线扎进去，溅起的不是土，是血雾。
“影缚来了。”她声音压得很低，冰丝缠回腕上，指节微微发白。
苏砚的右手已经抬到一半，五指张开，对准前方。他的呼吸变浅，心跳却没乱。他知道这三息必须稳住——意识还在，身体却不能再由自己掌控。
第一个黑影扑到三步外，双臂一展，七道锁链从袖中甩出，全是影子凝成的，带着钩刺。它们不是冲人去的，而是直接扑向苏砚投在地上的影子。
影子边缘的红线突然暴涨，像被什么吸住，猛地向内收缩。锁链撞上去，发出金属交击的响声，却被弹开一截。
苏砚闭了下眼。
就是现在。
他主动松开对右臂的压制，让红痕一口气冲上脖根。体内的刻印之力开始倒流，顺着经络往心口聚。那一瞬，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被重新排列。
洛九璃的冰丝再次甩出，在他脚下扫出一道残影。锁链扑空，钉进地面，炸开一圈焦痕。
“还能动。”她盯着苏砚的眼睛，“别让它完全接上。”
苏砚没回应。他的手指微微抽了一下，袖口里的碎玉滑到掌心。他知道时间不多，三息的窗口撑不了多久。
东侧传来一声闷响。
萧千绝站在断墙后，手里三张雷符叠在一起，掌心渗出血丝。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符纸上，雷光立刻转成暗紫色。
“雷息吸噬阵？”他冷笑一声，“那就烧穿它。”
他把雷符拍进地面，整个人往后跃出。爆炸不是向外炸，是往地底钻。一声巨响后，东墙塌了半边，碎石飞溅中，一道裂缝从阵核位置裂开，冒出黑烟。
追击者中有两人猛地转头。
“东侧破了。”洛九璃立刻判断，“他们要分兵。”
话音未落，地面又震。两道人影从西面破土而出，身上带着血锈味。他们没拿武器，双手十指连着细铁链，链尾插进胸口。
“血禁阵眼。”洛九璃瞳孔一缩，冰丝迅速收回袖中。
空气一下子变重。萧千绝刚跃起的身子一顿，膝盖往下沉。洛九璃的手指刚碰到地面，指尖立刻结了一层薄冰，不是她放的，是血禁反噬。
苏砚却没受影响。
他的身体已经半数被阵法接管，血液里的波动和启命眼同步。血禁锁的是活人，他现在更像是个通道。
他借着最后一丝清明，把碎玉按进脚边的裂缝。玉片一碰地面，发出轻微的“咔”声，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
血禁阵眼的节奏顿了一下。
就0.3息。
洛九璃抓住这空档，冰丝一卷，整个人后撤三步。萧千绝借着东墙崩塌的气流，顺势滚出雷圈，落地时单膝跪地，嘴角溢血。
“还能动。”他抹了把嘴，“再来一次就能炸透。”
西面那两人已经开始合掌。他们的铁链从胸口抽出，插进地里，形成一个三角。地面血珠开始移动，往三角中心聚。
洛九璃认得这个结构。
聚魂眼的雏形。
她指尖一划，血珠从指腹渗出，在空中画出一道断联符。血线未断，她没敢落地，悬在半空把符印拍下。
符印炸开，三角结构裂了一角，血珠散开。
她落回地面，喘了口气，抬头看向苏砚。
他的手还举着，但指尖在抖。红痕已经爬到后脑，只差一点就盖住整个头颅。他的眼睛睁着，但瞳孔里有细红线在游走。
“你还醒着，就眨一次眼。”她低声说。
苏砚的睫毛颤了一下。
极轻，但确实动了。
洛九璃收手，冰丝重新缠回手腕。“那就等你三息。”
苏砚的喉咙动了动，像是想说话，但没发出声音。他的身体开始前倾，不是他自己在动，是阵法在拉他往前。
追击者中一人突然抬手，铁环炸裂，化作七枚影钉，直射苏砚七处大穴。钉子还没到，影子先到，像一张网罩下来。
洛九璃的冰丝刚要出手，苏砚的影子突然扭曲。
不是被动变形，是主动翻转。
影子的手抬起，反手一抓，把那张网撕开一道口子。七枚影钉穿过缺口，擦着苏砚肩膀钉进墙里，火星四溅。
“它在用他的影子反击？”萧千绝抬头，眼神一紧。
“不是它。”洛九璃盯着苏砚，“是他自己在撑。”
苏砚的右手终于完全抬起，掌心对准前方虚空。红痕在皮肤下剧烈起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他的骨头。
追击者后退半步。
中间那人突然抬手，胸口裂开一道口子，掏出一块黑石。石头上刻着半张脸，眼睛是空的。
他把黑石往地上一按。
地面瞬间蔓延出无数红线，全朝苏砚脚下聚。那些线不是画的，是从地底长出来的，带着腐臭味。
“命契阵残片。”洛九璃脸色变了，“他们把碎片种进地基了。”
苏砚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像是齿轮错位。三息的节奏开始崩。
他咬破舌尖，用痛感压住混乱。碎玉还在脚下的裂缝里，但他不敢再动，怕一动就彻底失去控制。
萧千绝突然从断墙后冲出，手里最后一张雷符拍向地面。雷光炸开，震得追击者脚步不稳。他借势跃起，一掌拍在最近那人后颈。
那人没躲，任他打中。
萧千绝的手刚接触对方皮肤，就感觉一股寒意顺着手臂往上爬。他立刻抽手，掌心已经发黑。
“尸傀？”他甩了甩手，雷劲在掌心转了一圈，逼出黑气。
洛九璃突然出声：“别碰他们！他们是活人，但被种了影种，碰了就会被反控。”
萧千绝退后两步，盯着那几人。他们的动作太齐，眼神太空，不像活人，也不像死人。
“那就打碎他们。”他把雷符塞进指缝，“反正他们挡路。”
他刚要动手，苏砚的影子突然动了。
不是跟着他动，是自己动。
影子的手缓缓抬起，指向中央阵眼的位置。那一瞬，所有红线都静了一下。
洛九璃立刻明白。
“他要开始了。”她低声说，“三息窗口，现在。”
萧千绝没犹豫，雷符全甩出去，炸向追击者脚下。雷光炸开，地面裂开，几人站不稳。洛九璃趁机冲向中央，冰丝在掌心绕成刀形。
苏砚的呼吸停了。
三息，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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