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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帮畜生...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毒贩们将两个年幼的孩子,舟舟和另一名战友的孩子,牢牢捆住,就摆在沈淮岳、林薇等五位卧底同志的面前。
“当着孩子的面,继续用更狠毒的手段折磨他们的父母!”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剧烈的颤抖,
“孩子们,才那么小一点,吓得哭都哭不出声了...只能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呜咽,淮岳和薇薇她们,心都碎了,哭着求着...求那些畜生放过孩子,有什么冲他们来!”
可这种哀求,非但没有唤起毒贩丝毫的怜悯,反而像火上浇油,让他们更加猖狂得意!
折磨的手段变本加厉,愈发残忍。
沈振邦的描述没有具体细节,但周柒柒也能想象到那地狱般的场景。
“这场非人的折磨...一直持续到,我们参与行动的大部队,终于赶到寨子外面...”
沈振邦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原本精心策划的里应外合,因为卧底小组的突然暴露和被捕,彻底打乱了。
毒贩们早有防范,倚仗着从境外搞来的大量先进武器,负隅顽抗。
而我们当时的公安干警,装备还很简陋,火力差距悬殊。
“那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
沈振邦闭上眼,仿佛能听到当年的枪炮轰鸣和呐喊声,
“但那帮兔崽子低估了我们同志的勇气!那是拿命在往前冲啊!死伤,太惨重了!”
尽管付出了巨大代价,正义之师最终还是突破了防线。
但这伙亡命之徒却没有素手就寝,他们眼见大势已去,竟然丧心病狂,放了一把火!
他们这是要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
“寨子都是木头竹子搭的,火借风势,烧得天都红了!”
沈振邦的声音带着一阵颤栗,沉声说道:
“里面乱成一团...淮岳,薇薇他们还被关在最深处的地牢里啊!”
同志们拼了命地想冲进去救人,可等他们冒着烈火和浓烟,突破重重阻碍冲到地牢时。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只见,地牢已经被烧塌了大半,另外两位卧底同志,被死死地绑在铁架子上,浑身焦黑,早已失去了生命迹象。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身上都有明显的弹孔,是那些穷途末路的毒贩在逃跑前,泄愤式的补枪!
而在废墟的一角,景象更是让所有铁汉都落下了眼泪。
沈淮岳和林薇,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挣脱了绳索!
两人倒在地上,被掉落的燃烧的房梁重重压住,早已昏迷。
而他们用自己的脊梁和身躯,死死地撑起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身下紧紧护着四五个小小的孩子!
其中四个孩子,已经没了气息。
只剩下一个小女孩,还有微弱的呼吸。
沈振邦的泪水再次决堤,艰难地描述道:
“淮岳,他当时...居然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意识,他看到我们的同志以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那个小女孩,往同志那边推了推,嘴唇动了动,说了一句——
‘渡舟,照顾好...渡舟...’”
说完这最后的嘱托,沈淮岳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随后,所有伤员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Y省军区医院。
这次行动,伤亡极其惨重。
而沈淮岳的卧底小组更是惨烈。
被关在地牢的四位同志,两人当场牺牲,沈淮岳和林薇经过全力抢救,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再也无法醒来,成为了医学上认定的“植物人”。
唯一一位在外围负责接应的同志,也在激烈的交火中身负重伤。
他知道自己不行了,坚持不肯去医院,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掌握的所有情报和线索,完整地告知了前来增援的战友,才溘然长逝。
“虽然,这一切,最后都被记录在案,任务从结果上看,是完成了,可是...”
这一切,都被详细记录在案。
可参与这项绝密任务的五位英雄,不是光荣牺牲,就是沉睡不醒。
他们的家人也都被一起杀害了。
“经历过那场噩梦,最终还完整活下来的,就只剩下...只剩下舟舟这一个孩子了...”
说完这惨烈的往事,沈振邦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这些事,他不像老伴那样选择一味逃避,假装遗忘。
但也一直深埋在心底最深处,轻易不敢触碰。
如今完整地倾吐出来,他的心里,也像是被狂风暴雨席卷过一般,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一直默默倾听的周柒柒,早已泪流满面。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直想要维持内心的平静。
可汹涌的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知道沈淮岳夫妇的牺牲必然惨烈悲壮。
可当她亲耳听到这完整而残酷的真相时,才发现自己的想象是多么苍白无力!
这其中的惨烈和牺牲,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心理极限!
她甚至不用闭上眼睛,眼前就能清晰地浮现出那地狱般的景象。
她对从未谋面的二哥沈淮岳,二嫂林薇,以及所有在那场行动中牺牲和重伤的英雄们,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景仰和敬佩!
同时,她也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理解了,为什么小舟舟会选择彻底封闭自己的内心,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那样血腥、残酷、非人的场面!
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的人被折磨、被焚烧、被子弹击中...
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是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啊!
这种冲击和创伤,换作任何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可能精神崩溃,留下终身难以愈合的心理阴影。
周柒柒扪心自问,如果易地而处,她自己恐怕也根本无法承受。
更何况,当时的舟舟,只是一个三岁多,懵懂无知的孩子!
她或许还不完全理解死亡的意义,但那种视觉和心灵上的恐怖冲击,已足以摧毁她幼小的世界。
她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而患上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变得沉默寡言,甚至彻底失语,这几乎是必然的结果,也是她潜意识里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的唯一方式。
想到这些,周柒柒的心痛得无以复加,有些喘不过气来,眼泪更是掉个不停。
还是沈振邦看她哭得厉害,心里不忍,默默地去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递过来,安慰道:
“好了,柒柒,别哭了,知道你心疼舟舟那孩子,这些糟心的事,都过去了,别再想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想办法,把舟舟的病治好...”
这话反而让周柒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明明是她主动来找公公询问往事,揭开伤疤的是她,承受最多痛苦的却是公公。
现在反倒要失去儿子的老人来安慰她这个儿媳妇。
她赶紧接过毛巾,胡乱地擦了擦满脸的泪痕,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却真诚地说道:
“爸,其实,我不光是心疼舟舟,我更心疼二哥二嫂,心疼淮川,最心疼的还是您和妈!你们...你们承受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她现在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婆婆秦佩兰,一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老革命,身体会垮成那样。
以前她或许还有些不解,觉得老人家不该如此脆弱。
可现在她懂了!
再坚强的革命战士,首先也是一位母亲!
得知自己的孩子遭受那样惨绝人寰的折磨,哪个母亲能承受得住?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足以摧毁任何人的身心!
她虽然还没生过孩子,但现在把舟舟当作自己的心头肉,已然能对婆婆那份深沉的母爱,感同身受。
看到周柒柒哭得如此真情实感,句句都说到了自己心坎里,沈振邦也被深深触动了。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周柒柒的肩膀,眼眶也有些发热,连声叹道: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淮川能娶到你...是我们老沈家的福气!”
这朴素的安抚,让从未体会过父爱的周柒柒心中一暖,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她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念头,一定要竭尽全力治好舟舟!
替二哥二嫂好好守护这个孩子!替公公婆婆分忧解难!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整理好思绪,将话题拉回到最实际的问题上:
“爸,按您刚才说的,当时在医院,你们是不是,一直都没发现舟舟不能说话了?只当她是吓坏了,需要时间缓一缓?”
沈振邦也从沉痛的回忆中抽离出来,点了点头:
“是,那时候我们哪懂这些。军医只说孩子受了天大刺激,不能急,得慢慢来...”
于是,老两口就在Y省那家军区医院,硬生生守了一个多月。
他们不敢靠太近,不敢多说话,只是日日夜夜,默默守着舟舟,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
一个月后,舟舟总算不再像受惊的小兔子般躲着他们了,但态度始终是淡淡的,不亲近,更不开口。
直到这时,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一系列的检查,军医和老两口才惊恐地发现。
这孩子,是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结果如同晴天霹雳。
老两口根本无法接受,带着舟舟开始了漫长的求医路。
三年前,还没有心理疾病这个概念,更别说现在周柒柒带回来的这种专业的资料了。
他们带舟舟去了各地有名的大医院,看的是神经内科、中医科,甚至耳鼻喉科。
吃过不少安神补脑的药片、中药汤剂,扎过针灸,试过各种偏方,甚至还找人“叫过魂”...
能想到的办法几乎都试遍了。
“效果嘛,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沈振邦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无力地说道,
“最起码,舟舟不像刚开始那会儿,见生人就躲了,也不那么容易被吓哭了,但是...”
但是他话锋一转,充满了遗憾:
“她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给她买的新玩具,看都不看一眼,院子里其他孩子玩闹,她就在旁边呆呆地看着,从不参与,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神...”
周柒柒听到这里,心里猛地一沉。
这状态,不就是她刚过来时,见到舟舟的样子吗?!
她不禁感慨道:
“爸,我觉得...这恐怕不是那些药物治疗起的效果,更多的是您和妈日复一日的陪伴,让她感受到了安全,不再那么害怕外界了,但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心结还死死地堵在那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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