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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苏白肩头的虹霓，偷偷用小爪子捂住了嘴，忍住笑意。
它觉得，自家主人好像有点恶趣味。
周围再次陷入了寂静。
只有风声，在高空流淌，带着亘古不变的旋律。
陆若泠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过去。
那些被骄傲和张扬层层包裹，连她自己都快要遗忘的角落。
那是她十八岁，高三毕业的那个夏天，觉醒灵剑的日子。
整个极光城陆家，乃至东境的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当那柄华丽、尊贵，天生象征着权柄与力量的长剑，王权，在她手中凝聚成形时，整个陆家都沸腾了。
“A级灵剑！是A级灵剑！”
“天佑我陆家！若泠小姐果然是天命所归！”
赞誉如潮水般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汹涌。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当灵剑品阶最终定格在“A级”时，她心底那份瞬间涌起的巨大失落。
A级。
对任何一个灵剑使而言，这都是足以自傲的起点，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天赋。
可她是陆若泠，是那个从小就被寄予厚望，必须是“最好”的陆家大小姐。
在她早已习惯的剧本里，她的灵剑，理应是S级，甚至是传说中的SSS级！
A级......终究是差了一点。
差了那一点，就意味着不够完美，就意味着在那些看不见的、严苛的评判标准里，她“不过如此”。
那些日子，她表面上依旧骄傲，依旧接受着祝贺，但内心深处的不甘和焦虑，像毒藤一样疯狂滋生。
她不能接受！
她的王权，绝不止于此！
她开始疯狂地查阅家族的古籍秘典，拜访那些隐世的宿老，尝试各种旁门左道的方法，想要提升王权的品阶。
灵剑觉醒时的品阶几乎是天定的，后天提升，难如登天，成功的例子寥寥无几，且大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家族的长辈劝她稳妥，告诉她A级王权已经足够强大，足以让她傲视同辈，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可她听不进去。
那些在她听来，不过是“你也就这样了”的安慰。
她像一只困兽，在华丽的牢笼里焦躁地打转。
直到......
在一个极其冷僻、成员寥寥无几的古老灵剑研究论坛上，她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匿名发帖，描述了王权剑的一些特异之处，询问是否有提升的可能。
她本没指望得到任何回应。
但几天后，一个ID极其简单，只有一个字母“S”的人，回复了她。
回复的内容更简单，寥寥数语，没有解释，没有理论，只是针对她描述的王权剑特质，提出了几个看似毫不相干，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问题，并附上了一小段极其古怪的灵力引导法门，让她“试试看”。
她当时只觉得荒谬，觉得对方是在戏耍她。
但鬼使神差地，在那段引导法门中，她感受到了一种......
难以言喻的、直指本源的精妙。
那是一种远超她认知体系的理解，简洁，却又蕴含着无穷的变化。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尝试了。
仅仅是初步的引导，王权剑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嗡鸣，剑身中的某种桎梏，松动了一丝！
她欣喜若狂，连忙追问。
那个“S”，依旧是惜字如金。
每一次的回复，都只是几句话，几个问题，或者一小段更加精炼、更加古怪的引导思路。
没有长篇大论，没有系统教学，更像是一个站在山巅的人，随意地丢下几颗石子，却恰好砸中了她攀登山路时最关键的那个支撑点。
每一次指点，都让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这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天才”，什么叫“化繁为简，直指核心”。
和对方那羚羊挂角、不着痕迹的指点相比，她引以为傲的天赋和学识，简直就像是孩童的涂鸦。
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天堑鸿沟。
但同时，也让她看到了希望。
她沉浸在这种奇妙的“问答”和引导中。
她能感觉到，王权剑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蜕变、升华。
每一次细微的进步，都让她欣喜若狂，也让她对那个神秘的“S”愈发好奇和......依赖。
终于，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当她按照“S”最后一次给出的、仅仅三个字的提示，近乎疯狂地将自身灵力与王权剑的本源进行了一次极度危险的共鸣冲击后......
成功了！
耀眼的金光冲天而起，王权剑的剑身上，浮现出三道璀璨夺目的金色纹路！
SSS级！
她真的做到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这份喜悦，想要告诉对方这个结果，想要......问问他到底是谁。
然而......
无论她再怎么发送消息，那个“S”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起过。
她甚至去那个冷僻的论坛查找，却发现那个ID“S”的账号，已经注销了。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为什么？为什么要突然消失？
她不甘心！
她动用了陆家几乎所有的情报网络，耗费了巨大的资源和精力，根据那个论坛遗留的、极其微弱的痕迹，以及“S”偶尔在回复中透露出的、只言片语的线索，一路追踪。
目标，渐渐指向了南方边境的......高山城。
所以，她来了。
她满怀期待，甚至有些紧张地来到这座偏远的边境城市，想象过无数种与那位神秘高人“S”重逢的场景。
也许是一位隐世的老前辈？
也许是一位低调的天才？
她怎么也想不到......
那个在她心中近乎神祇、拥有匪夷所思能力的“S”......
竟然是......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王权剑晋升SSS级时还要巨大！
陆若泠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心跳也莫名地加速起来。
王权剑的剑身，随着她剧烈起伏的心绪，也微微震颤起来，逸散出不稳定的灵力波动。
“嗯？”
苏白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丝异常。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身下的剑身上，虽然隔着剑身无法看到陆若泠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那股突然变得混乱的情绪。
“怎么了？”他问道，“剑气不稳，想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
陆若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回过神来，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凶巴巴的，色厉内荏的调子。
“本小姐在思考人生大事！关你什么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她恶狠狠地说道，同时强行稳定住王权剑的飞行轨迹，掩盖刚才的失态。
但那微微颤抖的剑尖，和她语气里怎么也藏不住的慌乱，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平静。
苏白挑了挑眉，没有再追问。
他只是觉得，这位陆大小姐的情绪，比天边的晚霞还要变幻莫测。
刚才还在伤春悲秋，怎么突然就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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