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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换一个。”
朱夫人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她咬牙冷笑：“那你告诉我，那女孩到底是谁，你说她身份高贵，哪家高贵的小姐整天穿个麻布衣裳，你倒是说啊？！”
“……不能说，你再换一个。”
朱夫人的指甲狠狠掐进手心，一口银牙快要咬碎。
“立德他们都受了伤，我要回朱家看看他们。”
知县叹气：“好。”
深夜，暗卫隐藏在黑暗中，看着朱夫人面如死灰的登车进了朱府。
朱府的老爷委屈向她哭喊，第一日来安插进朱府的侍卫不经意的上前，添油加醋的诉说知县对绥安的温和以及对朱家的暴戾态度。
朱老爷也不反对，甚至希望姐姐帮他，将自己说的越来越惨。朱夫人强压怒火，心里翻涌着对知县与那少女的凌迟之意。
公主小院里亮着灯，绥安还没回来。
廖廖几个小厮在门廊处聊天休息，孩子们在院中吵吵闹闹，盖住了蝉鸣。一个努力练习着走路，三个吵闹着写字。
昏暗的房间内所有窗户都用布盖住，门上的窗棂纸透着微光，桌上点着油灯。
卫穆清单手支着下巴，垂眸盯着摊开的书页，但书页一刻钟也没翻过一下。白色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神，唇角微微抿紧，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想什么呢？”卫承璟开口。
卫穆清眼睫轻颤，终于抬起眼，嗓音淡淡的：“想她真的善良吗。”
卫承璟低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真假又如何，她这样，不是才好利用？”
卫穆清没立即接话，只是换个姿势，托着脸直勾勾的看向他哥，眼里带着几分好笑。
“你真这么想？”
卫承璟顿了一顿，忽的别开了视线，起身去翻一旁的包裹，动作略显急促，像是掩饰什么。
他从中翻出油纸包，拆开后露出几块精致的糕点，粉色花形，气味香甜。
“他们在酒楼买的，我带回来了，留给你吃。”
卫穆清轻哼一声，伸手拈起一块，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糕点的香甜在舌尖漫开，不腻不涩，来自哥哥严选。
“不管你怎么想，”他又咬一口，嗓音低低的，语气却坚定：“反正我会支持你。”
卫承璟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拿过他的书，翻了两页，又合上，脑袋磕在桌上，额头抵在桌沿，闷闷的吐出一句：“穆清，做人不能太有良心。”
卫穆清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
窗外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安昕和安韫玉跑到院中，互相吵着，喊了小厮来评比，谁的字最好看。
朱小姐嚣张跋扈，他觉得他可以委身利用她。但安宁不一样，她温和又善良，事事为他们着想，生气也不会迁怒于别人。
卫承璟满脑子都是她因为看到灾民互相争夺而流泪的样子。
“人果然不能有良心。”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卫穆清觉得糕点有点噎人，拿起茶盏猛灌一口，咽下最后一块糕点残渣。
“哥，”他放下茶杯，语气平静：“不愿意的话，可以不做。”
卫承璟抬头，目光沉沉：“但我不想一辈子寄人篱下。”
也不想父亲就那么不清不白的死掉。
卫穆清静静地望着他，半晌，他再次开口，声音轻却笃定：“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这世上，他只剩下哥哥了。
至于别人……
他垂眸，指尖轻轻点了点油纸包的边缘，糕点的碎渣滚向他手边。
她真的善良吗？
天空泛起鱼肚白，太阳将出未出，窗户透着昏暗的蓝光。
绥安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在一旁的衣柜翻了好几遍，也没找到新买的那件衣裳。
她微微皱起眉，昨夜明明让明渊把买的那件麻布衣裳放她房里，他忘记了吗？
她想起昨天明渊信誓旦旦“你穿不了”，一时之间有点逆反心理。
都是人，她怎么穿不得百姓的衣服？
绥安踮脚从窗缝望出去，朦胧天光里，除了郭腾之外的人都被明渊领着扎马步。而郭腾在和她家侍卫做另外一种训练——腿上绑着放了水的竹筒行走，增加他伤腿的力量。
真好，大家都渐渐变得健康。
绥安露出微笑，悄悄出门，提着裙摆绕过明渊他们，飞速溜过回廊，跑到了南厢房的库房。仓库房门的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除了绥安谁也没惊动。
她到处翻找着，果不其然，明渊把那件靛蓝色衣裳藏在了那一箱子衣服的最下面！
“小姐？”路过的侍卫出声喊她，吓得她差点碰倒桌上的陶罐。侍卫连忙进来扶住，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绥安倏的转身，将靛蓝衣裳藏在身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藏。
“我出来透透气。”她仰起脸笑得眉眼弯弯，露出洁白皓齿。
侍卫嘴角抽了抽，无奈轻声道：“有想拿的可以喊属下，仓库尘重，当心咳嗽。”
“知道啦。”绥安蹦哒着离开，从回廊溜回去，刚拐过影壁就撞见一玄色身影。
明渊抱臂倚在她房门前，绥安下意识收紧衣裳，企图不让它露出边角。
“非要穿？”他目光落在她身后，叹气：“你那么多这种面料的衣服，非要穿外面买的？”
“是啊，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的衣服是宫里特制的。”
绥绥安扬起下巴，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模样。她看见明渊喉结动了动，抱臂的手放下又抬起。最终只是拂去她袖子上沾着的灰尘，乖乖让开门。
他们去了龙林所在的小院，龙文和龙启也在。他们这两日忙着督查知县及其手下分发建材，可是辛苦极了。
龙林先行了礼，绥安抬手让他起来，走到堂上正中心，捏起信笺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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