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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宛如一滩血肉烂泥般的陆夜，似乎浑然忘了周身的痛苦。
他眉目平静，眸光沉静，看着近在咫尺的宁不死，道：
“你口中的‘外力’，是我用命去拼、用血去换来的一群老友，是我在生死边缘挣扎求存的同道，更是我征战道途的伙伴。”
“哪怕他们都早已战死，可只要他们的印记在，于我而言，就是一个砥砺我前行的念想。”
“我从没有指望，他们能打败你，不是么？”
宁不死一怔，思忖之前的大战，的确无法反驳这番话。
“而你，高高在上，不过是因为你比我多活了漫长的岁月！多修炼了一些境界罢了。”
陆夜唇角依旧在淌血，可神色愈发平静了。
“若我与你同境……不！哪怕相差一两个大境界！我无须任何外物，自可一剑斩你！”
言辞平静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恰似剑锋铮然作响。
听到这，宁不死心中莫名一阵不舒服，忍不住大笑道：
“哈哈哈……同境对决？废物就是废物！连失败都找如此拙劣的借口！”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锋，盯着陆夜。
“这天地间，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本座拥有的，是这千锤百炼、历经岁月磨砺才得来的无上境界！”
“这，本身就是我的实力，是我可以居高临下，俯视你、碾碎你的根本！凭什么要和你……公平对决？”
宁不死眼神中，尽是轻蔑和嘲弄之色，“说实话，没有那些外物，你本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连站在本座面前的资格都没有！只配在泥泞里打滚，和那些真正的蝼蚁争食！”
一番话，落地有声，根本不掩饰那种不屑。
陆夜只平静地哦了一声，道：“以强欺弱，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这就是你宁不死的剑道？”
“幼稚！”
宁不死眼神冷漠打断，“恃强凌弱，本就是天道！弱肉强食，亘古不变！”
“强者生来就有支配弱者的权利！本座境界比你高，力量比你强，碾死你，天经地义！”
说话时，宁不死走上前，用脚尖挑起陆夜下巴，眼神俯瞰陆夜，一字一顿道：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弱，怪你无能，怪你只是没有外力就寸步难行的……废！物！”
极具羞辱的言辞，极具羞辱的俯瞰姿态，将宁不死的轻蔑，尽数显现出来。
可让他失望的是，陆夜的眼神不曾有任何变化。
心境也波澜不惊！
这让他凭生一种挥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蝼蚁也好，废物也罢。”
陆夜道，“今日此地，我纵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要让你开开眼，什么叫真正的剑修！”
宁不死忍不住笑起来，“是么，说来听听。”
陆夜平静道：“真正的剑修，强在心！强在纵使万劫加身，亦不屈膝！”
“外力可毁！筋骨可断！但身上这一副不屈剑骨，这誓要斩破苍穹的道心意志，你——碾不碎！”
平静的话语，没有任何慷慨激昂的情绪。
可这番话落入宁不死耳中，却让他眉头皱起，感觉格外刺耳。
旋即，他就大笑起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这小爬虫一身的傲骨剑心，又值几斤几两？”
宁不死蓦地看向远处，道：“尔等都看到了吧，你们奉若神明的‘陆前辈’，实则就是一只可怜的小爬虫！一个仅仅只有金台境修为的……骗子！”
声音远远传出去。
而在极远处地方，不知何时早已立着许许多多身影。
雷巫一脉的雷枭、雷婉晴等人。
小女孩仙凝、以及被镇压在吞雷罐中的巫皇。
蛮荒巫族其他支脉的老祖级人物。
密密麻麻。
甚至，连两界山上的血蟾老祖等多位强大生灵，也都来了。
当听到宁不死的话，当看着被镇压在那，瘫痪如血泥的陆夜。
每个人都脑袋发懵，心生难以言说的情绪。
陆前辈，明明能血洗两界山，抹除时空节点！
明明能炼化大道灾劫之力，让万玄塔言听计从！
却为何……
为何输得这么惨？
最让众人无法接受的是，他们心中的陆前辈，竟然被宁不死踩在脚下，生死一线！
“一个金台境的小爬虫，把你们骗得团团转，你们作何感想？”
宁不死大笑，“是不是怀疑自己眼瞎了？”
“够了！陆前辈救过我等性命，哪怕他修为弱小，可对我们而言，依旧是值得敬畏的前辈！”
雷枭猛地大喝，愤怒无比。
“不错，陆前辈再弱小，也曾挽救我等于水火之间！”
这一刻，小女孩仙凝、血蟾老祖等人皆咬牙出声。
都很愤怒。
都为陆夜感到难过。
“宁不死，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这般羞辱陆夜道友？你太过了！”
蓦地，一直蛰伏在小雷池底部的老龟，也出现在远处，眼神间带着怒意。
宁不死大感意外。
脸上笑容消失不见。
他本来是要让那些人来观礼，把陆夜的一切伪装扒干净，彻底踩在脚下，让陆夜遭受无尽的羞辱。
哪曾想，却事与愿违！
最让他心中震怒的是，小雷池的老龟，竟然都敢斥责他。
“那我就让你们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把你们的‘陆前辈’踩死的！”
宁不死语气慢条斯理。
说话时，他终究失去了耐心，违背了自己最初要“杀人先诛心”的承诺，决定杀了陆夜。
他迈步上前，抬脚就要朝陆夜的脑袋踩去。
“你敢——！！”
猛地，从远处劫焰山上，传来一道暴喝。
却是被困山巅的陆星移，在此刻醒来，挣扎着坐起身！
他眼眸中尽是愤怒燃烧的火焰，“放了我侄儿，我把劫焰山下的造化，送你！”
“二叔？”
陆夜心神泛起波澜。
“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当这小爬虫遭受性命之危，你这被困劫焰山的家伙注定无法袖手旁观！”
这一刻，宁不死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你醒了，可也失去了觉醒身上那一股特殊力量的契机！”
“而这，才是本座故意羞辱这小爬虫的真正目的！”
宁不死长发飞扬，明显得意之极，开怀之极。
“至于劫焰山中的造化，本座自己会去拿，何须你来送？”
宁不死蓦地出手。
一把断剑呼啸而出，划破长空，撕裂无尽神焰，将陆星移躯体凿穿，镇压在那，再无法动弹。
几乎同时，宁不死猛地抬脚，狠狠踩向陆夜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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