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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轮回术士 > 第4章 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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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天公不作美,林昭然却觉神清气爽——愈近天衍阁,周遭游离灵气愈浓,方才施展御物诀耗损的真元正飞速恢复。

    各派宗门皆建于灵脉之上,正是为此般妙用。

    灵气充盈之地,最宜初境弟子修习术法,纵真元耗尽,亦可从天地间汲取补充。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顺来的苹果,任其在掌心上方悬浮。

    这并非正经术法,而是最基础的真元操控——修士借此锤炼驾驭灵气之能。

    看似简单,林昭然却花了整整两年才臻至圆满。

    有时他不免自疑是否如家人所言过于痴迷修行。

    同窗中多数人对此道掌控远不及他,似乎也无碍修习。

    撤去真元,苹果落回掌心。

    此时雨点已零星飘落,他忽地想起若会「避雨结界」该多好——油纸伞也成。

    可惜前者需数年苦修,后者……此刻也无处可寻。

    「术法有时当真鸡肋。」林昭然郁郁道。

    深吸口气,他拔足向宗门奔去。

    「咦,还真有避雨结界。」林昭然嘀咕着看雨滴在身前寸许撞出无形涟漪。

    他试探性地将手伸出结界边缘,立时被淋得湿透。

    缩回手后,他沿着结界边缘极目远眺——这屏障竟笼罩着整个天衍阁建筑群,仅阻雨水而不碍人行。

    想来是阁中新布的阵法,去岁落雨时尚未有此等妙用。

    他耸耸肩,转身朝执事堂行去。

    可惜这结界不会顺带烘干衣物,此刻他浑身湿透的模样着实狼狈。

    幸而行囊防水,内中典籍衣物无碍。

    缓步前行间,他细看阁中景致——

    不止结界,整个天衍阁都似精心妆点过:楼阁新漆,青砖换作彩石道,花圃争艳,连废弃多年的小喷泉也复流了。

    「不知是何缘故。」他喃喃自语。

    思量片刻,终觉与己无关。若真要紧,迟早自会知晓。

    执事堂内果然门可罗雀——多数弟子都躲雨去了,不住阁中的更不会今日来此。对林昭然而言倒是正好,省得排队。

    这「省时」终究是相对而言——他与执事堂女弟子掰扯了两个时辰,才办妥一应文书。

    问及课表,被告知须待周一清晨才能定下。

    细想来,云教习确也提过此事。

    临行前,那女弟子塞给他一册《弟子守则》,嘱他务必熟读。

    林昭然边寻第一百一十五号寮舍,边随手翻看,旋即将书册塞进行囊最隐蔽的夹层——料想再不会取出。

    宗门寮舍虽简陋,林昭然住得也不甚舒坦,但胜在无需银钱。

    青云城房屋租金高昂,纵是世家子弟也多寄居阁中,他又岂敢挑剔?

    何况毗邻讲经堂省却奔波之苦,藏书楼更是近在咫尺,实在利大于弊。

    一个时辰后,他踏入间颇为宽敞的静室,嘴角不自觉扬起。

    更可喜的是竟有独立净室!再不必与邋遢同窗挤陋室,也不必与整层弟子争抢澡堂。

    室内陈设虽简——一床、一柜、五斗橱、书案与木椅各一——于他而言却已足够。

    林昭然将行囊掷于地上,换下湿衣后瘫倒在床。

    距开课尚有整整两日,收拾物件大可留待明日。

    他静静躺着,忽觉奇怪——为何听不见雨打窗棂之声?

    片刻后才想起那道避雨结界。

    「得学会这术法才行。」他咕哝道。

    眼下他所学不过二十余种基础术法,实在贫乏。

    但既已通过初境鉴文,今年便可进入藏经阁以往不得涉足的楼层搜罗典籍。

    何况第三载课业本就侧重实用术法,想来能习得不少妙诀。

    长途跋涉令人倦极,林昭然阖目小憩。

    这一睡,竟至次日破晓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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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衍阁虽常自诩因教习精湛方成翘楚,然其真正立身之本,实乃那座九重藏书楼。

    历代阁主挥金如土,门人弟子竞献孤本,更兼青云城律法殊异,阴差阳错间竟积下这前无古人的书海。

    上至玄门秘典,下至风月话本,无所不包。

    阁中卷帙浩繁,竟将地宫密道也辟作书库,只是下层多设禁制,非宗门长老不得入内。

    林昭然蹉跎两载,直至今日方得窥其堂奥。

    恰逢旬休,他晨起便直奔地底,誓要补全这些年的缺憾,顺带充实术法典籍。

    但见初境术士可习的术法要诀竟如恒河沙数,纵穷尽一生也难尽数掌握。

    多数术法要么用途偏狭,要么不过稍作变通,倒不必尽数学全。

    然此间典籍已够他整年埋首钻研。

    最奇者,不少术法看似简易无害,却偏藏于禁地。

    若早二年得见,何至于那般狼狈?

    正翻检那「避雨结界」的阵图——此术已融入天衍阁守护阵法体系。

    忽觉饥肠辘辘,日影早过中天。

    只得拣了两册典籍借出,打算回房细细参详,眼下且去膳堂祭一祭五脏庙罢。

    可惜房中并无庖厨,幸而天衍阁设有膳堂,虽价廉却也可口。

    此间素来是寒门子弟果腹之处,那些富家子多去周边酒楼用膳。

    故而林昭然踏入膳堂时,不由一怔——此番变化竟不止于门面,但见窗明几净,桌椅崭新,连地面都光可鉴人,这般洁净倒教人不惯。

    他摇头暗叹,取了两碟菜肴,忽觉今日厨子竟格外大方,肉块都比往日厚了三分。

    正寻思间,目光在膳堂内逡巡,欲觅个相熟的面孔问个究竟。

    他向来厌恶这般被蒙在鼓里的滋味。

    「昭然!这边!」

    倒是巧了。

    林昭然闻声望去,只见那圆脸同窗正朝他招手。

    这些年来他早已知晓,这位同窗最是耳聪目明,若论阁中消息之灵通,无人能出其右。

    若要打听什么,找白明泽准没错。

    「明泽兄。」林昭然近前落座,「倒不想你这么快就回青云城了。往常不都是搭末班飞舟么?」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白明泽嗓门洪亮,震得人耳膜生疼,「我特意早来,你倒比我还快!」

    「开课前两日才到,算什么早。」林昭然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也唯有白明泽会把这点小事当什么了不得的壮举,「我昨日方归。」

    「我也是昨日方到。」白明泽拍案道,「早知你回来,咱们结伴同行多好。你独自闷在这青云城里一整天,岂不无聊?」

    「确实有些。」林昭然嘴角噙着礼节性的笑意。

    「那你可期待?」白明泽突然话锋一转。

    「期待什么?」林昭然一怔,琪琪昨日不也这般问过?

    「新学年啊!咱们如今可是入门三载的师兄了,好戏这才开场呢。」

    林昭然眨了眨眼。

    他分明记得这位同窗素来对术法修行不甚上心——横竖家业已定,不过是为那张初境鉴文才留在天衍阁。

    原以为他得了认证便会离去,谁知竟也这般期待深入术法奥妙。

    思及自己先前的偏见,不免有些惭愧……

    「原来如此。自然期待。」林昭然颔首,「倒不知明泽兄对修行这般上心。」

    「什么修行?」白明泽狐疑地瞪着他:

    「我说的是那些师妹们!新入门的女弟子最仰慕咱们这些师兄了。今年这批新生,还不得围着咱们转?」

    林昭然扶额长叹。

    早该料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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