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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兄,怎么了?”
“没什么,应该是姐夫的故人。”
慕白看着那边的滕元松、以及滕家人,微微摇头,没多说,看向对面。
这正是当初‘通山五义’的大哥陆泰,邀请喝茶,神色间多有巴结、讨好。
当初他通脉之后,急功近利,对结义弟妹……名声坏了,更雪上加霜的是,他发现:突破通脉境界后,自己接触到的同层次武者,那些同样从底层爬上去的,都是多有心眼。
陆泰以为自己够有心计、够能伪装,可这些同层次的武者,更卑鄙、更无耻、更狡诈,他引以为傲的东西,根本上不得台面,一山更比一山高。
换句话说,没有道德、没有底线,这条赛道太卷了,想给上面的大人物当狗的人也太多了,抢破头都抢不到。
到了这个层次,还能再向上,真正崛起的,要么有天赋,要么有运气。
就如庄瑾这般风云人物,从慕白口中了解、得知经历,履历明明白白摆在这里,给他看,他都不可能效仿。
陆泰看着慕白点的茶水、点心,默默算了下贡献点,压下心中抽抽的肉疼,趁慕白吃饱喝足、心情正好,试探着提出:“庄大人的婚宴请帖,不知道慕兄这里可有多余?”
“我这里也只有一张,不好麻烦姐夫再要,这实在帮不了啊,下次吧,下次一定。”
慕白吃他的、喝他的,就是不办事,白嫖一顿后,抹抹嘴,故意询问确认,将剩下的点心打包,准备拿回去给自家儿子,然后拍拍屁股,溜溜达达离开了。
‘这小畜生好生无耻!’
陆泰暗骂着,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还要装作豪爽、阔气,让慕白尽管打包,赔着笑送走。
这请帖没有,扯不到庄瑾虎皮,只能借着慕白拐弯抹角的名义,看能否糊弄几个傻子,捞回些成本。
‘只是这世道,悬天司压迫愈甚,大环境、大形势不好,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就连傻子都越来越不好找了啊!’他暗暗叹息着,心中对未来多有迷茫。
……
庄瑾与上官云嫦的婚事请帖,在沧州城中的确一帖难求,先天武者自然可以拿到,但先天之下,就需要关系了,小小一张请帖,就是身份地位、人脉关系的象征。
就在这般气氛一点点烘托中,盼着等着,十一月十八,婚期终于到来了。
这一日,三大世家动用权限之下,悬天镜全力激发,生成的天幕扩大,直接笼罩整个沧州城,让全城一片红妆素裹。
今日,从三环的一应摊位,到神兵坊、奇兽坊、登仙阁、拍卖会、圆桌小会等等,一应暂停歇业,摘星楼也不对外接待,只承办此场婚宴,珍馐坊、千果坊、百蔬坊、禽肉坊也只全力供应婚宴,整个州城在这一日,一切都为这场婚事让路,将这一场州级别的盛事彻底推向了高潮。
平日罕见的先天武者,乃至先天家族中退隐、作为底蕴不出的,今日只要在州城的,在三大世家的面子下,都是露面,汇聚摘星楼赴宴。
外面也有与民同乐,开办流水席,供应肉食、酒水,百姓说一句祝福话,只要不浪费,就可敞开肚皮吃;若是武者,出示悬天司令牌,还有异兽肉。
圆桌小会清洗后,三大世家正是财大气粗,自不在乎这点场面支出,同时,免费的也是最贵的,一次尝到,培养消费习惯,今后也能润物无声收回。
……
摘星楼,七楼。
这里至少都是先天真气境武者,其中,一桌坐着当初庄瑾先天真气境小圈子中人。
岑占山经过当年火凰鸟事件,大损元气,修养也没有恢复多少,如今头上多生白发,面容苍老;
洪宝枢当年动用人情,请李廷观引荐庄瑾进入罡气境圈子,交易兽珠、兽核,大儿子洪金昶也终于凭此突破先天境界,可延续洪家百年富贵;
断臂的冷奎,回归家庭,曾经身上的戾气消散,那冷硬的眉眼,如今也柔和许多;
闵忠愍,在红颜惨遭开封,一直是‘万花丛中过’的状态,若是大医国手在此,就能看出,此人已有肾虚之状。
如今时刻,他们难免聊起过往圈子之人,对风清隐之死,可惜、唏嘘;对贺兆燚也有提及,不过此人自作自受,当初各人因为种种原因,或没有出手,或只是留其一线香火,都有淡淡的心虚,提了一嘴也就过去;更多是在聊庄瑾。
现在回忆起来,当初庄瑾给他们的感觉,平平无奇,一同玩乐,一同潇洒风流,半点不比他们少了。
对庄瑾的具体印象么,颇为和气,没有一点所谓的天才锋芒毕露,不具威胁性,现实却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路顺顺利利、无波无澜,突破到了先天斩尸境,简直惊掉眼球。
最神奇的是,若是没有这场婚事,悬天司到现在,根据各种外在信息判断,理智分析,庄瑾的威胁等级都远远够不上甲等。
“庄大人,上官大人来了!”
这时,随着一声唱喝,七楼之中,一应先天武者齐齐起身,祝福敬酒。
此刻岑占山看着与上官云嫦这个上官家下一任家主并肩同行、地位显而易见的庄瑾,不由又想起当初:‘当年,我还曾因为小圈子之主的位置,忌惮、防备,如今思来甚是可笑,无异于一个农夫担心大乾皇帝去抢他手中的金锄头呐!’
……
八楼,先天罡气境宾客。
席龟龄看着庄瑾、上官云嫦的背影,目光颇为复杂,随后偏转目光,看到崔攀桂如一只哈巴狗般,脸上浮现微不可察的厌恶。
此时秦斗瞻给他传音道:“听闻崔攀桂前两日护送上官家一个先天真气境后辈进入伏牛山脉试炼,遇到危险,受了些伤势。”
“呵,报应!庄兄、崔攀桂都是靠拢世家,但庄兄在上官家,乃是站起来的人,而这崔攀桂么,却不过一犬耳!”
此刻背对众人、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席龟龄脸上哪有什么恐惧,眼中甚是清明。
“是啊,不过这条路可不好走,运气、天赋,缺一不可,就如我等,没有珍贵资源,如何能突破斩尸?就算突破斩尸,入赘进入世家,也更多如傀儡,哪能如庄兄做到这般?”
秦斗瞻本来以为,庄瑾进入上官家,也会稍稍难过,可种种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庄瑾显然得到了上官云嫦真心,不然以上官云嫦的地位,岂会包容纪同岫,甚至将楚婧、缪云真都给他赎身,养起来?
这就是上官云嫦给庄瑾的惊喜了。
如果说纪同岫,与庄瑾相处几年,有着一点感情,上官云嫦真正是耐下性子,给出了一点包容,那么,如楚婧、缪云真,在她眼中就是玩物,根本不在乎。
还有,这俩人不愧是夫妻,性子中,都颇有极强的占有欲,近年来,庄瑾没让楚婧、缪云真让别人染指,上官云嫦也是同样的心思,她夫君动过的人,别人怎能分享?赎身两人,大概就当买了个物件。
这时,崔攀桂返身过来,席龟龄顿时脸上露出惶恐状,避开对方视线,身体微微颤抖。
秦斗瞻看到这一幕,心下一笑,知道席兄这是又开始演上了。
……
九楼。
庄瑾与上官云嫦过来,看到了黎世琮、麦应煌、边之灏、葛昭清、敖之琦,这五个世家之外的斩尸境,一一简单打了招呼。
今日,他算是对五人留下了印象,原因无它,这五人送上的礼物,都颇为不轻。
……
敬客之后,到了时辰,悬天镜激发扩大笼罩全城的天幕,出现缤纷烟火绽放之景,如大雨之中泛起无尽涟漪的湖面。
“吼!”
“唳!”
也就在这个时候,三大世家凑出、一对三次换血的异兽:裂空龙王、凤王,龙凤呈祥,飞来托举起庄瑾、上官云嫦两人升空。
这一刻,纪同岫、滕元松、慕白、毕伯夷、秦斗瞻……一众故人纷纷抬头看去,心中各自复杂之余,都是送上了祝福。
……
如这些曾与庄瑾走过一程,熟悉、有着交集的人,在庄瑾之外,也各自有各自的轨迹与精彩。
此刻汇聚、见证,在今日过去,也终究会分散、远去,回到自己原本的轨迹,新人来、旧人去,就如时间的河流,滔滔不休奔赴向前。
……
是夜,上官家,中心一处院落。
悬天镜映照天幕,无尽天地元气形成的粉色光瓣,如飞花飘落,天空中一轮皎洁明月,映在明净澄澈的天幕上,床前红烛静静燃烧,旁边点燃的合欢香的香气袅袅升空,犹如落入水中的墨色在室内晕染开来。
庄瑾一身新郎的华服,有种难言的明艳,如一块温润的美玉,又有了璎珞衬托,气质华贵;上官云嫦一身大红嫁衣,眉心银色菱形印记点缀,更显高贵清冷,今日她容貌、衣服、气质,种种汇聚的风采,乃是庄瑾所见第一。
此刻两人并肩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飞花、明月、夜色,以及环绕的水流,无纤尘的水面。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庄瑾记得,自己似也曾穿着婚服,与人看过这月,只是,如今身边人却是不同。
他经过多少人、多少事,来到此刻,对将来可预见的更远,追寻长生途中,如今或也只是一站。
只是,圣人之道,与世同移,遇情不累,对每一段路程,庄瑾却也都是真心投入。
“你此刻心中想的不是我。”上官云嫦回眸看来,忽然蹙眉道。
庄瑾并未狡辩,拉住上官云嫦的纤手:“我此刻眼中却全是你。”
“哼,接剑,你若是输了……”
上官云嫦拂袖一扫,陈列的架上一柄剑飞去,剩下的话她没说,但很显然,若是庄瑾输了,这一刻值千金的春宵,怕是要孤枕独眠了。
当!
庄瑾没想到自己这夜春宵,会如此‘别有趣味’,看着上官云嫦神色,止言抽剑,与对方一同奔赴外面。
粉红的光瓣飘落中,剑气纵横,两人都是冰属性,彼此的势,一者如冰魄纯净,一者冰天雪地的清冷,两道飞快辗转、好似舞动的身影倒映入如镜子般的水面,在他们上方,一轮明月映着的澄澈天空,有惊鸿飞过。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年轻人,可真有活力,洞房花烛夜都不安生。”
某个无聊的、将近百岁的、面容却如少女般的老婆婆,抱着已经记不得自己养的第几只,老的、胖的有些站不起来的橘猫,来到房顶,看向不远处的小院。
“这一招不行,嫦儿,应该刺他胯下……庄小子这一剑倒是精妙,不错。”
“嗯?!怎么打着打着,成了缠缠绵绵剑了?!无趣、无趣啊!”
上官金凤低低喃喃,不断点评着,不多时后,看到两人节奏舒缓,情意绵绵,发出一声没看到热闹的叹息。
只是话虽如此,她看着月下两人的影子,目光却是渐渐迷离,那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睛中,流露出回忆之色,想起了一段不知多少年前、早已尘封的、自己都以为忘了的往事。
“嫦儿,你比我幸运啊!”
良久,一声叹息在空寂的夜色中响起,回荡消散,某个意兴阑珊的老婆婆,从屋顶跳下回去了,只剩下微微清凉的夜风之中,一只迷茫的、无助的猫叫。
……
片片天地元气所化的粉红光瓣落下,庄瑾、上官云嫦两人的剑,并无杀意,招数却多有险恶,却在心有灵犀之中,化作一场情意绵绵的唯美剑舞,与月色一同倒映入水。
世间不同可爱的女子,自有着不同可爱的美好,此刻,在庄瑾眼中,如月下嫦娥的上官云嫦便是如此。
嗯,他终究没有丢脸,两人从庭院到了屋内,到了……轻纱摇曳,到了某些地方,上官云嫦同样是不甘人下的性子,力争上游,又是好一番比斗。
屋内,红烛流泪,被翻红浪,一夜就这么过去,不知东方之既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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