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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旱逢甘霖。
他乡遇故知。
升官发财死老婆。
在一个陌生的国度，突然听到家乡的语言，这原本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可阿米尔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说话的人，是他原本以为对伊朗非常不了解的一个人。
他原本还想着利用信息差，从对方手里捞一点东西。
可是现在，对方说着一口流利的波斯语，此时此刻，正一脸温和地看着他。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对伊朗没有了解。
愣了几秒，阿米尔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对着林易轻轻点一下头，用波斯语回答道：
“林先生，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
他要寒暄，林易自然也乐得轻松。
寒暄这种事，无非就是互相吹捧，对方愿意掏钱，那自己奉陪到底就是了。
把人引进办公室，引到沙发旁边坐下，林易立马开始吹捧：“这段时间，我一直听同事们谈论阿米尔先生，听闻阿米尔先生是从两伊战争中走出来的战将，我心中的崇拜，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待会我想做东，请阿米尔先生好好吃一顿，也请阿米尔先生，给我这个初出茅庐，一辈子在象牙塔里搞研究的家伙一个机会。”
“一个了解两伊战争，了解伊朗，了解伊拉克的机会。”
彩虹屁谁都喜欢听，听着林易的吹捧，阿米尔一直皱着眉头舒展开，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得温和，变得洋洋得意。
他看周围的目光里，多了一分轻蔑。
觉察到他这一点细微的变化，林易在心里冷笑一声，低下头，继续泡茶。
很快，一杯加了糖的红茶，被林易送到阿米尔面前：
“阿米尔先生，来，尝尝这杯特调红茶。”
“里面有来自黔省的茶叶，加上来自桂省的方糖，还有本地的牛奶，在高温的作用下，经过搅拌，这三种不同的物质，碰撞出了绝无仅有的美味。”
特调红茶入手，仅仅是吸上一口逸散而出的香气，阿米尔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喜欢在红茶之中添加牛奶和糖，那是英格兰人的习惯。
历史上，伊朗的前身波斯并没有成为英格兰的殖民地，但却又实实在在受到了英格兰的影响。
喝了两口奶茶，阿米尔将奶茶放下，抬起头，表情严肃地盯着林易：
“林先生，这一次，除了所谓的通讯合作，我们还有一点别的想法，不知道林先生有没有想法呢？”
想法？
没有！
现在能和你们这帮笨逼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纯粹就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要是没钱，你左脚踏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扔出去了。
心里在疯狂吐槽，但林易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他拎着茶壶，在听见阿米尔的话语时，身体恰当好处的停住。
呆愣了几秒，他又将手里的茶壶凑向阿米尔的茶杯。
茶杯里的奶茶被续上。
两个人的表现都很正常。
端着茶杯又喝了半口，阿米尔再度开口：
“我们手里有的是钱，一两亿，二三十亿，成百上千亿，我们都可以支持。”
“只要林先生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什么都可以做。”
这一句话过后，林易终于放下手中茶壶，回过头看向阿米尔。
这个伊朗人表情坚毅，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似乎只要他答应对方立马就能按照他说的，把那些条件都应下来。
在林易看向阿米尔时，阿米尔也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对视到一起。
很纯粹的对视。
片刻过后，林易摇摇头：
“你们想死，不要把我拖上！”
“我们这一次的合作，止步于通讯设备，其他东西想都不要想。”
“明白吗？”
语气很是温和，但话语中却充满了不容拒绝。
说完这句话，林易便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份地图，还有一份文件，将二者一起放到了阿米尔面前：
“文件里面，是我们公司的通讯基站的详细参数，你先看一下。”
“把通讯基站的详细参数看完之后，你再看地图，把需要基站的城市建成区面积，人口都标一下。”
“我看看怎么弄最好。”
眼见话题被岔开，阿米尔只能闭上眼，无力地叹一口气。
没办法，势比人强，自己没有主动权，天然就处在弱势，别人也不可能把主动权让给自己，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他顺手拿起文件，将封面翻开。
封面第1页，就是这个所谓的通讯基站的本体，普普通通的造型，看起来不出奇，也不丑。
在这张图片后面，是通讯基站的伪装图片。
有的伪装成了路灯，有的伪装成了大型垃圾桶，还有的，干脆就伪装成了广告牌。
看着这些伪装后的通讯基站，阿米尔忍不住歪头，开始回忆国内的情况。
给通讯基站加伪装，是为了防止伪人，但伊朗没有那么多伪人，所以没必要做伪装。
那这一笔钱，就可以省下来。
购买更多基站……
阿米尔脑海中的念头突然停住，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文件新的一页。
这新一页的标题，是通讯基站的覆盖范围。
在这一页里，阿米尔看到了一个让他恐怖的数字。
【玄武通信基站，信号强度提升500%。
密集区域覆盖半径2.5公里。
普通城区15公里。
郊区，35公里。
农村，75公里。
极端开阔地带，150公里。】
作为这一次的谈判负责人，阿米尔很清楚信号基站，还有相关的信息参数。
在通信工程里，用户通过基站上网，其实就相当于是很多人在分一根水管，谁多往自己头上拧半圈，那就一定能获得更多的水。
通过基站上网也是一样。
而一个地方是否属于密集区域，主要由人流来决定。
这地方要是随随便便能够凑齐几万人，然后这几万人密密麻麻凑在一起，还疯狂使用网络，那就属于密集区。
要不然，就只能算是普通城区。
而在这种密集区域，因为会经常性出现有大量人员访问互联网，所以，一般密集区域的信号基站，实际的信号覆盖范围，甚至只有几百米。
可是，他现在却看到了在密集区域，都能覆盖2.5公里的通讯基站。
到人流不密集的地方，这东西的信号覆盖范围居然还在急速扩大。
再看看最后。
100多公里！
开玩笑吗？
阿米尔很想笑，但他笑不出来，因为他想起了自己这一次来华夏的目的。
升级通讯网络。
一想到自己升级通讯网络，还需要找其他国家的人帮忙，从设备定制，到最后的安装完成，别人都可以一手操办。
转过头再来看看伊朗。
什么都做不到！
这一瞬间，他总感觉浑身上下都被一种无力充斥着。
在这一刻，连说话的欲望都没了。
盯着文件上的数据看了一会儿，等到心里那股无力消散，阿米尔才将文件放到林易眼前：
“林先生，能不能告诉我，这文件里的这些参数，是真的吗？”
说完这句话，阿米尔或许又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对劲，赶紧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人口密集区域是怎么算的？”
“因为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就我们所掌握的资料显示，哪怕是低频率的2g信号基站，在密集区域的覆盖范围，也都在1公里左右。”
“你这2.5公里，还是3g的信号基站，说实话，我不敢相信。”
“你信不信随你！”林易手指在旁边的地图上敲了敲，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说道：
“按我刚才说的标注信息。”
“我需要重新评估和计算需要的信号基站。”
“明白吗？”
在林易的这句话过后，阿比尔忙不迭的点头：“明白！当然明白！”
信号基站的覆盖范围提升，那就意味着在同样的区域范围内，可以减少信号基站数量。
信号基站数量减少，那就意味着钱减少。
或者，把信号基站的钱用到其他地方去。
总而言之，很赚。
接过林易递过来的钢笔，阿米尔对着地图，就开始搜肠刮肚，回忆伊朗各个重要城市的人口数量，还有大致的单位人口分布。
他写一个，林易就在心里计算一个。
连续看了好几个城市，他发现伊朗这些城市除开德黑兰，其他城市都只能算是普通城区。
因为这些城市的人口密度并不大。
即便是首都德黑兰，也只有核心区的人口密度突破了2万人每平方公里。
周边区域，人口密度在1.2万人每平方公里左右。
而剩下的城市，比如第二大的城市马什哈德，人口密度才勉强突破8000人每平方公里。
至于剩下的伊斯法罕这些城市，人口密度才刚刚突破5000人每平方公里。
和华夏的大部分沿海城市相比，这简直就是毛毛雨。
核算了一下每个基站的容量，林易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轻声说道：“你自己重新核算一下需要的基站数量。”
“核算好了再说。”
交代完毕，林易回过头，拎起冲泡的奶茶给自己倒上一杯，随后便坐在旁边，悠闲的喝了起来。
至于阿米尔，就着那份文件，开始在地图上重新核算需要的通讯基站数量。
这一算，就是足足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过后，他算出了新的通讯基站数量。
比之前预计的要少，少很多。
如果林易手中的通讯基站价格和其他基站价格一样，那他们这一次至少可以省一半的钱。
最开始的预算，大概是9亿美元，省一半，那就是4.5亿美元。
如果把这4.5亿美元用在伊朗革命卫队下属的代理人身上，那些代理人的战斗力还能再提升一番。
想到这里，阿米尔整理好情绪，将计算出来的数据结果递给林易：“林先生，你看一下！”
接过新的通讯基站清单，只是随便扫一眼，林易就在心里算出了大概的总价。
和郝进说的总价相比，以自己的价格计算，总价少了大约1.9亿美元左右。
一想到绿油油的美元离自己而去，林易就浑身上下不舒坦，眼珠子一转，他又按照数量，把自己的通讯基站出厂价格调了一下。
调整过后，这一批通讯基站的整体总价，停留在了8.5亿美元。
他随即掏出手机，给纪双双悄悄发了一条消息。
紧接着，他又当着阿米尔的面，装模作样的拿起手机，给纪双双重新拨了一个电话：
“纪总，麻烦你联系一下车间，让他们送一份设备安装费用表过来。”
电话挂断不到10分钟，纪双双就敲响了会客室房门，她板着一张脸走进近，将手中的费用表放下，又转身快速离开。
房门关上，林易把费用表抓到手里，从上到下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错误和工序遗漏，这才将费用表放到阿米尔面前：
“阿米尔先生，这是我们的设备安装费用表。”
“里面有详细的收款项目，收款金额，以及对应的工序流程，你看一下。”
看到那厚厚的安装费用表，阿米尔很不争气的吞了一口唾沫。
他颤抖着双手，将安装费用表拿到手里，然后根据自己的需求，开始重新计算费用。
越算，他心越凉。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他终于算出了最后的总价。
8.573亿美元，比他们一开始的预算低，但是，比郝进一开始给他们的总价高。
放下写字的钢笔，阿米尔转过身，满脸严肃地盯着林易：“林先生，这一次的合作，我们可以直接给你。”
“但是，我们有附加条件！”
“我们的附加条件就是我们需要另外的一些东西！”
又一次听到这家伙说需要另外的一些东西，林易直接翻起了白眼。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冷声说道：“我看你们是真的想死！”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们的合作仅限于通信设备。”
“你们自身的基础差，现在需要的是补基础，而不是成天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想要东西，我可以给你。”
“但是你拿到这里能做什么呢？”
“就凭你们那个德性，你们敢去干以色列吗？你们敢去干阿美莉卡的航母吗？”
“不敢！”
“不敢，你要那些东西干嘛？”
“还有，你就不怕我前脚给你东西，后脚，找阿美莉卡来一个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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