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碇真嗣看到了铃原东治右眼深处蕴藏着…红与蓝的两道光晕。
甚至还能看到如同活物一般…在铃原东治脸颊上攀爬着、跃动着的血管。
那是血管么…？还是说——是伪装成血管的模样…已经深深根植入铃原东治体内的某种入侵者？
“…不妙呢。”
渚薰也凑了过来、仔细端详着铃原东治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从他的角度来看、内在被污染到如此程度的李林已经没救了……李林的内在、原本就是脆弱不堪的…所以才会无法相互理解、所以才会相互排斥…相互伤害。
“喂！真嗣君…！？”
然后…渚薰竟然看到碇真嗣毫无犹豫的将手朝着铃原的方向缓缓的伸了过去——
“危险…！”
渚薰连忙打算阻止、却被碇真嗣仅用一个眼神就给斥退了。
那个眼神——是满载着骄傲的眼神…似乎在对已经宣判了铃原东治死刑的渚薰诉说着…
——不要小看人类！
“…为什么、不变身…！？”
渚薰即使被碇真嗣一个眼神劝退、不再阻拦…却还是不解的提出疑问。
毕竟、如果变身成为那个任何使徒都无法对抗的光之巨人……消灭掉这些残余在铃原东治内部的附骨之疽是轻而易举的。
但——碇真嗣却没有这么做…而是以人类的身份、握住了铃原东治的手。
“愚蠢的问题——因为奥特曼并不是人类的依仗、而是人类心灵的回应…！可惜、如果是你的话…或许无法理解吧。”
戳碰到的瞬间——那些伪装成血管模样的异物…瞬间自铃原东治的手侵入了碇真嗣的体内。
耳畔开始鸣叫…眼前开始恍惚…
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如同沉浸在冰冷而深邃的海中一般。
不同的是…自己是站在海岸边际的、而眼前的背影…那个被红蓝两色的阴霾缠绕铃原东治的背影——正一步一步的…朝着幽深的海底走去。
“…你要去哪！！铃原东治！！”
碇真嗣的话语中罕见的带上了些许的怒意…因为、他是相信着铃原东治是可以展现出身为人类那抗争到底的精神的、但——
在使徒的作用下…两者联系在一起的时候…碇真嗣却发现铃原东治的精神力意料之外的薄弱。
这不是…战斗力上被击溃那么简单、而是铃原东治内心的气力消失了——
人类真正败亡的时候…只有人类放弃抗争的时候。
你他妈的…竟然放弃了么！铃原东治！！
“……真嗣、先生…”
听到了身后的怒号…半个身躯已经浸泡在鲜红的深海中的铃原东治缓缓转过身来…
一只眼睛被蓝色的泥泞所覆盖，残留的另一只眼…流淌出疲倦与愧疚。
“……为什么？”
压抑住自己的怒意…碇真嗣冰冷的询问。
他安静的等待着铃原东治给出的回答——为什么、要在此止步…如果自己不去反抗、即使是被迪迦之光净化的十不存一的使徒残秽…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占领铃原东治的心。
“因为、我…又给真嗣先生您添麻烦了——不是么？”
铃原东治的声音充满了怯懦，惶恐与愧疚…原来、他是可以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的。
“明明是…想要帮上真嗣先生你的忙——才成为的驾驶员…结果、不但连三号机都启动不了、甚至还被使徒给侵蚀…成为了伤害真嗣先生你的罪魁祸首。我根本！！成为不了你！！”
铃原东治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无声的哭诉、每一个字…他都朝着深红的海洋更深入的沉没一分…
“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还变成了这种样子的怪物——！连往日的正常生活…都再也回不去了！我的体内、已经不是人类了！我好害怕…真嗣先生！真的好害怕…好害怕被人当成怪物！还害怕被班长、被小樱…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
已经不是无声的哭诉了、而是真正的潸然泪下…而他的右眼还被蓝色的使徒残秽所覆盖、导致他根本流淌不出泪水、只能滴落让人厌恶的蓝色粘稠物。
“如果我就这么回去——让其他人都给我当成怪物一样的对待…我还不如就这么、就这么…就这么消失在这里——！！！”
“……………………是么。”
听完了、铃原东治的哭诉…碇真嗣良久的沉默之后…平静的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前内心的愠怒已经彻底冷却下来。
“…真嗣、先生？”
“所以、铃原你要放弃了么？”
“……！”
原本还以为碇真嗣会痛骂自己、或者是出言挽留…没想到、碇真嗣只是平淡的询问。
“我知道了…铃原、我能够明白你所诉说的苦难…如果你想要在此结束。我也不会阻拦——正如我说过的…做出抉择的人、只有你自己。如果你的选择是就这么沉溺在这片鲜红的海中。我不会阻止你。不过……”
砰的一声、碇真嗣将某个东西、狠狠的砸在了铃原东治的脑袋上。
哗啦的…米饭、香肠、肉、早已凉透的菜汤…洒落在了铃原的身上、漂浮在鲜红的海中。
丢出去的、是从洞木光那里…那里的饭盒。
“这是…”
“这是、班长给你做的。哪怕刚才，被卷入D4的爆炸气浪当中…将洞木光纤细的躯体、吹飞出去几米远…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抱紧自己的书包…因为里面有给你做的便当。”
“…………！！！”
“还有…这个。”
轻飘飘的一掷、硬纸板绘制的…线条都七扭八歪的、皱皱巴巴的迪迦的项链…也被碇真嗣丢到了铃原东治的面前。
“小樱、无数次的紧握着这个祈祷着、想要能够和你再一次见面…能够和你再一次说上话。”
“……小樱…………”
铃原东治的神色开始了动摇…作为象征、原本平静的鲜红色深海、也开始卷起了浪涛。
“…我要做的事情、就这样——如果你…真的认为她们两个家伙、会因为你变成了怪物…就排斥你、鄙视你。如果你真的认为…我真的是天生下来就这样、没有经历过任何的挫折。会因为你的失败而厌恶你————如果你这么久这么不信任你的朋友，不信任你的恋人、不信任你的家人。”
碇真嗣转过头去、自己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那么、你就沉溺下去吧。溺死在这片虚假的安详当中。我不会阻止你、不会挽留你。更不会…向你伸出手——额如果想要再一次站起来！只能靠你自己的力量。”
说着…碇真嗣真的不再理会铃原东治、朝着大海相反的方向走去。
“真嗣先生…！！”
听到了铃原的嘶吼…但、原本彻底消失殆尽的霸气与意志、似乎…重新恢复了些许。
“……还有事么？”
碇真嗣的声音冷静且平淡…他不会强求丧失了战斗意志的人站起来——想要站起来、只有靠自己的内心。
“…真的…也和我一样么？”
“…什么？”
“你、最开始的时候——真的、和我一样…没出息么？”
“哈…”
碇真嗣笑了笑、骄傲的回答。
“怎么可能————”
“？！”
“最开始的时候、我可是比你还要窝囊，比你还要没用，比你还要让人厌恶呢…现在、在你眼前的、只不过是经历了无数觉悟与意志…最终成长起来的模样。”
是的——铃原东治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勇气…而最开始的碇真嗣、远不如现在的他。
“真的…可以么？如果继续努力下去、我真的可以…成为你这样的人吗？”
“……笨蛋。”
看着铃原东治哭泣一般的撒娇。碇真嗣微笑着给予回应。
“怎么可能成为我…你、就是你自己啊。蠢货。”
“！！！！”
顷刻间…盘踞着铃原东治右眼的使徒…消失的无影无踪。
鲜血一般深红的大海、在瞬息间——恢复了清澈与蔚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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