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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五个月,大胆使用了钢结构和新材料,接受了法国设计师团队的设计方案,红星钢铁集团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展销场馆。
当然了,这并不是集团的第一次筹建展馆,早在去年的年末,津门贸易管理中心在新收购的办公楼一楼和二楼创办了展销厅。
但无论是从规模、面积,还是功能上,都不如这一次所建展馆专业。
李怀德在讲话中公布了一条消息,红星钢铁集团将在今年的年末筹办联合工业展销会。
这倒不是心血来潮,临时决定的,红星厂早有展销产品的经验。
周先生来红星厂调研时,销售处便组织了一次面向京城市民的展销会。
红星厂也主动参加过位于羊城的展销会,以及在津门每月面向联合企业举办的内部展销会。
在不缺少经验的前提下,红星钢铁集团能提供品类丰富的产品以供展销。
同时拉上联合企业共同举办,没有人会怀疑这一次展销会办不好,反而充满了期待。
只是与以往不同,负责展销会的不再是秘书长李学武,而是分管经济工作的高雅琴副主任。
这倒是颇有情理之中,预料之外的意思。
就在钢城人事接连变动的关键时期,就在李主任频繁调整集团干部的特殊时刻,秘书长竟然缺席了这么重要的活动。
表面上大家自然该鼓掌鼓掌,该支持支持,可心里早就泛起了波澜。
到底是李主任和秘书长掰了,还是秘书长和高副主任之间拆了,形势太过于复杂了。
你都说认真工作,不要有山头思想,更不能轻易站队,可身在局中,有几个能独善其身的。
真有关系和背景的还成,这机关里但凡想要进步,仔细钻营的,有哪个没主动表示的?
老人常讲,谠内无谠,帝王思想,谠内无派,千奇百怪,当是如也。
要说红星钢铁集团内部没有站队的情况,怕不是班子里成员自己都不相信。
但要说普遍存在也不是不现实的,因为就是想要站队,你也得够影响力和资格啊。
甭说科员了,就是一般的科长也不够格啊。
话又说回来了,一个组织,一个集体,只要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和时期,就会出现不同意见。
长时间的协调和组织,不同意见又会发展成为不同的派性,同时也会滋选出代表人物。
你要问红星钢铁集团派性中有没有李学武的一席之地,这纯粹是明知故问了。
从保卫处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参与了红星厂向集团进步的所有工作,经历了全部的过程。
集团内部谁不知道,秘书长独具慧眼,选人用人从没有出过差错。
除此之外,其培养人才的手段也是一绝,集团和分支机构中不少部门负责人都受过他的提点。
今日集团组织生态形势悄然变化,李学武的“门生故旧”便有了思想波动。
就在李怀德参加工业展览馆落成仪式的时候,何雨水代表红星钢铁集团工宣队,同其他工厂的工宣队代表受到了***的接见。
而后,受李学武指示,何雨水代表集团工宣队在联合工业报上发表了一篇《主动权来自实事求是》的文章。
文章署名虽然是何雨水,但头版头条的这篇文章,大家还是看出了秘书长的行文风格。
随着上面对工宣队工作的重视,集团内部对这一派出组织的态度也愈发的保守和谨慎。
工宣队负责人何雨水的履历和关系被翻了出来,被无数双眼睛审视和调查。
尤其是她同李学武之间的关系,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就连大院里的职工和街坊邻居也受到了一些询问和探查,幸好李学武在四合院以及周围邻居之间经营的关系妥当,没有人胡说八道。
再加上沈国栋在街道的关系和势力,倒是没有人从这边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这一行为倒是触及到了李学武的底线。
何雨水此前担任过什么职务,从事过什么样的工作,有过什么样的表现,那是她个人的事。
现在,她是红星钢铁集团工宣队的负责人,是受他领导的业务干部。
这些人的小动作是什么意思?
何雨水此次发表的文章核心主旨为:大国崛起,当先反“普世”观念,工业崛起,当也先反“普世”观念。
她在文章中指出,今人所谓的“普世价值”,其本质就是消极观念。
凡事一脱离实际,就不可能进入有效的实践,而实践恰恰是检验真理的唯一途径。
关于这一点,理论上是早有定论。
英国崛起之初崇尚培根的实验主义,实验主义不信“普世”教条,万物得亲自经历。
美国崛起之初也有杜威的实用主义,这也是反普世的哲学。
不迷信,不崇拜,不搞个人主义和教条主义。
何雨水的这篇文章似一把利剑,看似是对目前其所在岗位工作意见的诠释和宣扬,实际上是快剑内斩,劈的是集团内部的一些妖魔鬼怪。
这把剑太过于锋锐,杀人不眨眼,躲无可躲,挡不能挡。
可真究极起来,面对这篇文章,又有多少人面红耳赤,张口结舌,怒不敢言。
说什么,怎么说,这一看就是秘书长的文章,全集团上下有几个笔杆子硬过他的。
没有善意拉拢,没有刻意结交,刀笔如剑,斩得那些上蹿下跳的小人头皮发麻。
这位秘书长可不是谦谦君子,只会写文章骂人,惹急了,那是要动粗的。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李主任逐渐完善人事工作调整,各主管领导协调工作分工的关键时刻,一篇反教条主义的文章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下面的人不敢乱动乱说了,上面的领导又能如何,秘书长授意发表的文章,代表的态度还用问,还用探听吗?
从李主任牵头组建管委会的那天起,所有政策性和理论性的文件都是由秘书长起草的。
换句话来说,李怀德负责的管委会,一切管理路线和政策,都是由李学武来制定的。
现在关于明年的工作部署,集团层面还没有一定的结论,下面先慌了,这还了得?
李学武的这一巴掌抽在了所有人的脸上,让头脑发热的他们瞬间冷静了下来。
文的如果不吃,我可就要来武的了。
——
“听说周苗苗同志去港城了?”
黄干颇为遗憾地看了窦耀祖一眼,转头对李学武说道:“你们用人太激进了。”
“扰了你的雅兴?”李学武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兜了一圈回来,没交公粮吗?”
“唉——老夫老妻的,也就剩那点儿兄弟情谊了。”黄干没有贼胆,贼心却一直不死,这会儿吹牛哔道:“我现在最见不得年轻貌美的姑娘了。”
这么说着,他还颇为大胆地打量了来给他们送茶水的服务员,把人家小姑娘看的面红耳赤。
“去,跟保卫科说,这里有流氓。”沈国栋笑着调侃道:“让他们准备辣椒水,老虎凳。”
“嗤——”俱乐部新招了一批服务生,看他们都很面生,但也知道是“大人物”。
她被沈国栋逗得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又不好意思地躲了出去。
“哎呀呀——可惜可惜。”
黄干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啧舌地看着小姑娘离开,转头瞪了沈国栋一眼。
沈国栋却是跟他混熟了的,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转头看向李学武汇报道:“彪哥给东风船务第一艘万吨货船起了个东风甲-A的船名,让我问你行不行。”
这艘船试航还是上上月的月末,东风船务委托由营城船舶制造,一万五千吨集装箱货船。
咋说呢,这是营城船舶建造的第一艘万吨级集装箱货船,也是东风系的第一艘大型货船。
最高兴的莫属姬卫东了,以前顺风远洋从东风船务租赁的货船都是千吨级的,这一次直接上万,一艘顶以前的十五艘还要多。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是集装箱货船,比散装货船更能装。
“我没有意见,这点事就不用问我了。”李学武摆了摆手,看向黄干提醒道:“茶淀农场要学会使用集装箱作为货运的主要途径了。”
李学武和沈国栋在某些“私事”上都没有瞒着黄干,在这里讲的十分坦然。
包括坐在一边的窦耀祖,听见这些私话也不自觉地挺了挺脊背,他还是李学武信任的人。
“真是不敢想,这才三年多的时间吧。”黄干感慨着看向了沈国栋说道:“鸟枪换炮了,你们都有一万五千吨的货船了,上哪说理去。”
“咋地,你还有什么意见啊?”沈国栋逗了他,道:“要不我帮你也订购一艘?”
“干啥?去海上兜风啊,还是钓鱼啊?”
黄干不以为意,好笑地坐直了身子,端起茶杯说道:“我当然欣喜看到你们的成功,说实在的,我一点都不眼气。”
“嗯,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酸。”李学武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看向窦耀祖说道:“我可以作证。”
“呵呵呵——”窦耀祖老好人一个,只是轻笑,不敢说话。
今天这个场面,他才是最尴尬的那个。
要论地位,李学武和黄干不用讲,就连沈国栋都在街道闯出一片名堂来了。
他跟在李学武的身后混了快三年,也才混了一个联营公司副总的职务。
当然了,你要说现在的他比以前那是跨越的进步,以红星钢铁集团和圣塔雅集团合作筹办的建筑工程公司留给他一份,还不是李学武照拂。
可就是这联营公司的副总,比照已经有了组织身份的沈国栋也是万万不如的。
这年月,还是自己人可靠啊。
他有再高的职务,也不是组织的自己人,所以建筑工程总公司尘埃落定之后,窦耀祖也是痛定思痛,悬崖勒马,重新向“组织”靠拢。
组织是谁?
窦耀祖也是想明白了,他的组织从来都是李学武,也必须一直是李学武。
“酸是不可能酸的。”黄干笑呵呵地看向了沈国栋问道:“今年在茶淀的采购量能不能翻一番。”
“你把我翻了得了——”
沈国栋好笑地说道:“去年翻了一番是有津门贸易管理中心集中采购,今年可没有。”
“有!有——”黄干手指点了他,强调道:“今年红星钢铁集团的国际事业部成立了。”
说完这一句,他又把手指指向了李学武,挑眉道:“你们集团的几座办公大楼要采购办公家具吧?”
“呵呵呵——”李学武轻笑摇头,“堂堂的大处长,连这点蝇头小利都要算计?”
“唉——”黄干微微摇头,道:“时局维艰,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
“你可知我转了这么一圈,有什么心得吗?”他看着李学武抬了抬眉毛,“赚的多不如花的少,老祖宗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在理。”
“京城市劳改局七个监所,四个农场,每年光是财政支出就高达上百万,唉——”
似乎讲到了发愁的事,黄干再一次叹气,看向李学武认真地问道:“你上次跟我说的话还算数吗?这一次你说啥都得拉兄弟一把了。”
“我说话什么时候没算数了?”
李学武抿了一口热茶,瞥了他讲道:“你也忒尽职了一些吧,转了一圈就忧国忧民了?”
“我当然不是在这跟你哭穷啊,是我没想到,我手底下这些单位是真穷啊。”
黄干摊了摊手,道:“甭说什么福利待遇、装备更新了,就是正常的服装伙食都……唉!”
他话说了一半,颠了颠双手,满脸无奈。
李学武同沈国栋对视了一眼,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放下茶杯讲道:“你说吧,要哪个厂。”
“这还用做选择?”黄干抬起头,直看着李学武说道:“如果你能做主,那我就全要。”
“也不怕撑死你——”沈国栋在一旁提醒道:“红星厂就算是要抛出一些三产工业,也不是你们能全盘接手的,本钱和工人就是一大难。”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不怕被撑死。”黄干看着他讲道:“我们现在要饿死了,你还跟我说接不下来?”
“甭说别的,你能做主给什么,我这边砸锅卖铁也要接下来,但你们得给我解决销路问题。”
他指了指李学武强调道:“再有一点,本钱我是有一点,可都留着运营了。”
“机械设备也好,技术材料也罢,你列个数,回头我们赚钱了一定还给你。”
“土匪啊你。”李学武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微微摇头道:“这不是江湖义气,哥们弟兄,那些三产工业也不是你的我的,是厂里的。”
他郑重其事地看着要说话的黄干摆了摆手,讲道:“我知道你们没有本钱,这事儿还可以谈,但我需要有质量地谈,你有权限吗?”
“艹——”黄干就知道李学武这没有白捡的便宜可占,抱怨道:“我就说你没那么大方。”
“别拿这话来将我,公是公,私是私,不能一概而论。”李学武坦然地讲道:“支持你,我是没有任何迟疑的,态度上是一定的。”
“您别看我,我也得听秘书长的。”窦耀祖见黄干看向了自己,苦着脸说道:“就算我想帮您,可我在总公司也是不拿事儿的。”
“老窦你变了——”黄干点了点他,没再逼着他,转头看向李学武认真道:“我坦白地讲,上面没有给我多加一兵一卒,更没有给我多一分钱的本钱,就是现在兜里这两个哔子都是化缘来的。”
“我人就在这了,你说值多少钱吧。”他耍无赖地看着李学武,“你能信得过我多少,就容给我多少机械设备,我先开工,把人养起来。”
“你不用为难我,也不用这样为难自己。”李学武打量了他一眼,淡定地说道:“我对你的信任在我这千金万两,但我没有千金万两。”
他没在意黄干着急的态度,放下手里的茶杯讲道:“之所以问你能不能当家,是想告诉你,联合储蓄银行还是能贷一些款项的。”
“贷款?”黄干微微一皱眉,问道:“是以我们单位的名义吗?”
“不然呢?你以为你的面子在银行很值钱吗?”李学武撇了撇嘴角道:“我不管你怎么运作,拿公章来贷款购买机械设备,这是流程。”
“啧啧——”黄干啧舌,看着李学武问道:“我从联合储蓄银行贷款,买你们厂的机械设备,这钱不等于又回到你们厂了吗?”
“可机械设备你还拿走了呢——”李学武看了他,“你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想白瓢吧?”
“呵呵,哪能呢——”黄干咧嘴一笑,道:“还是你们集团会做生意啊,又卖贷款又卖机械设备的,回头销售那头还能再收一笔抽成。”
“你也可以不贷款,不买我们的机械设备,更不用我们的销售渠道。”
李学武哼笑看了他,道:“我这人还就很有性格,最不愿意做逼良为娼的勾当了。”
“得!谁让我们为生活所迫呢。”黄干知道这一次要被红星厂赚走三次,可还是捏着鼻子应了,“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就让人走程序。”
“包装厂、成衣厂、玻璃厂、水泥厂、砖瓦厂我们都要,多少都不嫌多。”
“悠着点,真容易撑死你。”
李学武盯了他一眼,转头对窦耀祖说道:“你们不是需要绿化物料嘛,可以跟黄处长谈谈。”
“谈什么,我不跟他谈。”黄干也是有脾气的,早前要求窦耀祖还成,现在得了李学武的承诺,能从红星厂接手企业,他也狂了起来。
窦耀祖倒是没在意他的态度,嘿嘿笑着说道:“我们这都是小买卖,绿植和花卉啥的能有多大利润。”
一听他这么说,黄干更有脾气了,连看都不看他了。
“不见得吧。”沈国栋瞅了窦耀祖一眼,问道:“这花卉和绿植的盈利可不低,街道都想弄暖棚呢。”
“嗨——”窦耀祖笑了笑,说道:“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当营生做,黄处长哪里看得上这一年几万块的微薄利润。”
“哎!老窦,你说这话就不对了!”黄干一听几万块,扭脸冲着窦耀祖瞪眼道:“我在乎的是这几万块吗?”
“咱们是什么关系?咱们是朋友啊!我必须支持你啊!”
——
八月下旬,文工团上报了国庆期间的汇演计划,同时也提交了一份文化宣传展会的计划。
除了在十月一日下午举办国庆汇演以外,文工团还想借着工业展览馆的便利,契合目前的思想教育形势,筹备爱国主义教育题材文化展。
计划时间定在了十月一日至三日,红星钢铁集团职工及家属免费,市民参展定票价2毛。
李学武不觉得这个时候会有多少市民主动来参加展会,但文工团的热情不能打击。
这也是文工团组建以来,跳出以往五一十一才筹备文艺汇演的框框,主动承担宣传任务。
文工团主管文艺工作的副团长王亚娟亲自同他介绍了一些计划设定,得到李学武的支持。
“我这边没有什么意见。”李学武抬起头看了她,“或者是你,或者是蒋佩群,要同谷副主任汇报一下,征得她的同意和支持才好些。”
“那我回去讨论一下。”王亚娟点点头,理解了李学武话里的意思,“有结果再跟您汇报。”
“嗯,最近怎么样?”李学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王亚娟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道:“你是说哪方面?”
李学武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她,目光里多了几分关心。
王亚娟收拾好了文件,受不住他的目光,也只好看向了他,“你想听我说什么?很好?”
“实话实说就行了。”李学武放下茶杯,抿着嘴角说道:“我没有要探究你隐私的意思。”
“然后呢?只是单纯地关心我?”王亚娟看着他,问:“在这里说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关心你还得选个时间,选个地点?”李学武眉毛挑了挑,“如果我表达有误,我向你道歉。”
“没必要道歉,是我想多了。”王亚娟垂下眼眸,淡淡地说道:“招待所的费用我已经补上了,你的钱我挂在你的账户上了,就这样吧。”
她拿了材料站起身便要走,可没听到李学武再说什么,又觉得不甘心。
走了两步,她回头看了办公桌后面正看着她的男人问道:“你觉得你是个好男人吗?”
“这话问的。”李学武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我能说自己是个坏蛋嘛。”
“你就是个坏蛋。”王亚娟认真且坚定地说了这么一句,转回头出门去了。
李学武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头,心里对自己的好男人形象坚定不移。
25日,中字四部联合发出《关于派工宣队进驻学校的通知》,给工宣队以强大的正治支持。
26日《人民大报》发表署名文章《工人级阶必须领导一切》,公布了上面的最新指示:“实现产无级阶教育变革,必须由工人级阶领导……”
在文章中,其要求工宣队要做好长期留在学校参加批改工作的准备,永远领导学校。
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宣传和指示,何雨水负责的工宣队以小分队的形式被打散,分别派遣到了文联、作协、新闻出版、剧院、体委、科研院所、医院等文化、教育、科技、卫生、体育的上层建筑单位,城市街道和上述单位的七五干校。
其他工厂的工宣队如何工作的何雨水不管,她只按照李学武的要求和指示来办。
从7月份开始,红星钢铁集团的工宣队就陆陆续续地安排了一些师生来红星厂劳动学习。
说是劳动学习,实际上仅参加了一天的以参观为主的企业文化教育程序,而后便按照人事处和组织处的安排,前往科研所和其他有需要的部门,以实习的身份进行工作和科研。
福利待遇就不要想了,但保证吃得饱,穿得暖,没有任何伤害性的活动。
也正因为有了李学武的提前布局,钢铁学院、京城中医院等关系单位提前迎接红星钢铁集团工宣队入驻,掌握住了变革的大局。
在具体工作中,集团工宣队积极配合相关单位,在完成相应的变革宣传和工作后,并没有对这些单位指手画脚,极大程度上保证了这些单位的平稳运营。
要知道如此行为,在一定程度上红星钢铁集团工宣队是承担了风险的,何雨水要负主要责任,李学武则是负间接管理责任的。
但这种风险是值得的。
从八月下旬开始,钢铁学院和京城中医院分别与红星钢铁集团签署了进一步的合作协议。
双方完全打破了信任障碍,打通了合作的渠道,在大环境和形势之下,他们也没得选择了。
正如李学武同何雨水等人说的那样,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要有独立的认知。
活动是上面组织的,实惠是要捞给自己的。
京城中医院原副院长赵玉峰出任红星钢铁集团百草堂药业总公司总经理一职。
双方的合作就已经进一步发展了,有赖于业务上的精诚合作,这一次达成了正治上的互信。
李学武早在红星联合医院筹备创建之初就想过要搞医疗联合体。
红星联合医院是很先进,医疗资源是很顶级,然后呢?
医疗服务体系可不是单打独斗就能开展正常经营工作的。
以红星厂医院为基础组建联合医院,更缺乏一些必要的经验和手段。
这一次签署合作协议,其中就有一条,双方会以交流合作的形式互派医务工作者。
再有,两家医院组建救助联合体,以联合医院为主,创办城市急救电话系统。
为此,红星联合医院采购了40台救护车应用于该系统的指派救援任务。
电话指挥中心会根据患者或者患者家属电话沟通的情况指派两家医疗机构中最合适的一家。
也就是说,能把电话打到联合医院的,救护车出动,会按照实际情况快速展开救援。
目前急救电话系统只有联合医院和京城中医院两家,两家医院的情况都比较特殊。
联合医院正处于试运营状态,而京城中医院经过了几轮的考验,医疗资源紧张。
双方这一次合作也算是优势互补,互相疗伤。
关于急救系统,李学武很清楚,以目前京城市电话保有量来看,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但只要走出了这一步,就等于把红星联合医院的品牌先进性打出去了。
在这之前,还没有一家医院组建过急救互助系统,多是自己的病人自己管。
在此框架之下,京城中医院的医生可以来联合医院开诊,联合医院的医生也可以去京城中医院交流。
双方的医生都能互动,疑难杂症,复杂手术也可以合作开展。
联合医院还是以西医为主要救助手段,这一次合作正合适学习中医的优秀经验。
搞中西医结合不是从后世开始讲的,李学武对这方面还是有一点点心得和认知的。
父亲李顺也曾经给他们讲过西医和中医的优缺点,谈过哪种病症更适合哪种医疗手段。
他当然是不记得的,可对中西医结合理论还是有印象的。
双方优势互补,互为论证,是未来都在应用的一个主要医疗方向。
李学武参与并设计的几个主要项目,都不是他的专业,可他就是能给出具有前瞻性的意见。
他不会对具体的工作和业务过度干预,但会提出有价值的意见,划出线条来供项目发展。
在这一点上,李学武同红星钢铁集团一些干部和领导的做法是有区别的,也更得人心。
——
“我不想上学——”
李姝也不知道听说了什么,一改以前的态度,临近开学的日子,竟然对上学有了反感。
顾宁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或者说她自己也不愿意这么早送李姝去幼儿园。
这都怨李学武,秦京茹歇班回家了,他却没找到合适的保姆。
半个多月了,早饭他都是送了闺女和儿子到大院以后,再去单位食堂吃。
晚饭则有些复杂了,工作晚了的话就在单位吃,早点就在大院吃。
有时候赶上周末了,也会带上家人去饭店吃。
反正这半个多月家里基本上没有开火,厨房里秦京茹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韩建昆倒是想让秦京茹多帮忙一阵的,可李学武婉拒了,他看得出来韩建昆也心疼媳妇儿。
八月的最后一天,李学武带着全家去渔家傲吃了顿海鲜大餐,回来后李姝就变卦了。
“咱们不是说好了嘛。”
李学武耐着性子,拉了拉闺女的小手轻声说道:“你不想认识幼儿园的小朋友吗?”
“以前想,现在不想了。”
李姝推开了奶奶给做的新书包,避之不及地说道:“棒梗说了,幼儿园的小孩儿都拧鼻涕泡。”
“棒梗——”李学武咬紧了后槽牙,他还真是第一次想收拾这小子了。
“也不是所有小孩儿都拧鼻涕泡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给闺女解释道:“跟你一个年龄段的小朋友还不能很好地照顾自己呢。”
“我就不拧鼻涕泡——”
对于李姝来说,这世上最恶心的事就是拧鼻子了,她爸爸从小就这么教的。
李学武也是没想到,小时候教李姝卫生好习惯,现在成了回旋镖砸自己脸上了。
“那你可以教小朋友们不拧鼻涕泡,教他们讲卫生,讲礼貌啊。”
他还是选择送闺女去学校,这家里实在照顾不过来了,顾宁的学习压力还是很大的。
他自己的工作也越来越忙,尤其是即将进入到九月份,往后的几个月他会更忙。
首先,李姝要请家庭教师的,要教她钢琴,还要带她学习,写作业。
其次,家里必须请保姆的,一家人老是在外面吃可不成,这不成妻离子散了嘛。
最后,他明年要去钢城工作,顾宁是无法随他一起去的,所以他要做好集团的布局,还要稳定好家里。
现在问题来了,闺女不配合怎么办?
“爸爸再给你买一把玩具枪怎么样?”
李学武连利诱的招数都使出来了,看着李姝说道:“只要你乖乖去上学,爸爸就给你买。”
“我不要,我有玩具枪。”李姝丝毫不买账,甚至还谨慎地往后面躲了躲,很怕她爸把她卖给幼儿园似的,“我白天想去奶奶家。”
“可奶奶还要照顾李唐和弟弟啊。”李学武无奈地解释道:“太太和奶奶照顾不过来你们了,奶奶还得照顾家里人呢。”
“可我不想上学。”李姝嘟起了嘴,偷偷看了母亲,她也知道,决定权在谁的手里。
顾宁也是没辙,她不会在孩子面前同李学武商量或者妥协的。
老太太和婆婆能不能看孩子?
这个问题早就讨论过的,婆婆已经说过了,仨孩子一样照顾,让李学武晚点送李姝上学。
可李学武考虑的比较多,李姝终究不会在胡同那边上学,早点晚点没有任何区别。
反倒是这边,顾宁既然想让她在医院的幼儿园上学,那就得尽快熟悉这边的环境。
同龄的孩子都是3岁或者3岁半去的幼儿园,她4岁或者5岁去,就等于插班了。
两边的环境互相搀和着,对普通的孩子或许没有什么影响,但李姝是特别的。
至少在李学武的心里,她是特别的。
作为父亲,他必须为闺女负责,越早消除环境对她肤色和样貌的质疑越好,越早在她心里建设正常的感官和习惯也是越好的。
所以,跟一些家长说的一样,就算是绑,也要把李姝送去幼儿园。
家庭谈判因为李姝和李学武的坚持彻底破裂,双方没有和解的可能。
本应该局中调停的顾宁始终没有说话,这让李学武在闺女的嘴里得到了一个坏爸爸的称号。
今晚第一次,李姝拒绝了他的睡前读故事书活动,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
实在是这个家把她养的太好了,虽然言传身教,李学武两口子对她和李宁的教育都很仔细,但比较其他孩子,李姝可以说从来没有吃过苦,更是没有受过委屈的。
谁敢给她委屈受啊,她爷爷每次回来,不都是给她欺负,还得给她撑腰嘛。
哭也不行,李学武一边心疼着,还得咬牙硬挺着,这个学必须上。
今晚是谈不拢,明早又得是一场攻坚战。
睡觉前顾宁也迟疑了,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李学武商量。
李学武也看出了她的犹豫和迟疑,主动开口说道:“李姝的性格太特了,也比同龄的孩子聪明,更任性,完全具备了上幼儿园的标准。”
自己的闺女自己了解,甭说这个时候了,就是后世多少上了幼儿园的小孩还不会生活自理呢。
可李姝早早地就知道这些事,李学武说她聪明一点都不是夸自己孩子。
“我就是怕她太聪明了,脾气太倔了。”
顾宁叹了一口气,担忧地道:“要是跟同龄孩子玩不到一块儿,反倒是约束了她。”
“那怎么办?难道送大班去?”
李学武无奈地说道:“这还只是第一次上幼儿园呢,先让她尝试一下吧。”
“嗯,我理解你的意思。”顾宁能够感受到李学武的焦虑,关于李姝的特殊,“但你得从自己的角度坦然面对她的特殊,这一点很重要。”
“嗯,你说的对。”李学武长出了一口气,拉着顾宁的手说道:“我是既怕她懂事早,又怕她年龄小就面对这些,会受到心理上的伤害。”
“终究要面对这一天的。”
顾宁躺在了他的臂弯里,轻声宽慰道:“她不可能永远在你的护持下成长。”
“但我会尽我所能。”李学武看了看顾宁,道:“李姝的家庭教师我心里有人选了,等她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就请人来家里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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