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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景,我把咱们的老兄弟都带来了。”
贾显度人未至,声音却到了。
侯景走出了大帐,看见贾显度正在帐外恭候,他的身边,还有着十数名将领。
这些人,侯景都很眼熟,乃是从六镇之乱时便起家之人,也是尔朱氏败亡之后的受益者。
“我可把诸位兄长给等来了。”
侯景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亲切又不失礼貌的将众人迎进了自己的大帐之中。
王伟正在大帐之中写文书,看见这么多人进来,显然也吓了一跳。见侯景没有让他出去,王伟便一声不吭继续留下来。
“诸位兄长都乃国之干城、社稷之栋梁,今日能来此地,助我讨灭陈庆之,我在此多谢了。”
贾显度挥了挥手,道:
“万景何须如此,大家都是从北地一起滚刀尖过来的,你今日有了难处,我等难道在洛阳干看着么?”
侯景听此,一张不怎么好看的脸上抽动了几下。
“诸位兄长如此,我这心里暖暖的。”
“大家都是兄弟,此乃分内之事,且那陈庆之,我等也早就看不过眼了。”
贾显度说完,他身旁就有人附和起来。
“想那陈庆之当年趁着大魏之乱,率领白袍军北上,攻进洛阳城中,赚得好大威名,我等前来,正要杀杀他的锐气。”
接着,一众人便聊了起来。
陈庆之当年北上洛阳,扶立了元颢,后来被尔朱荣击败,逃回了南梁。
虽说陈庆之败了,可毕竟是逃回,而不是被擒杀。
对于如今的一众北人将领来说,陈庆之依旧是一个值得的追猎的目标。
若是擒杀了陈庆之,在场参与过战事的北人将领都可以夸耀一句。
当年尔朱荣没奈何得了的角色,爷摆平了。
“如此,就有劳诸位兄长了!”
“万景不必相送了,明日还要再见呢!”
“诸位兄长的大帐我都备好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诸位兄长尽管开口。”
“万景办事,我等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顿热络过后,侯景将众人送出了大帐。
帐门落下之后,侯景脸上亲切的笑容消失不见,呸了一口。
“妈的,一群臭要饭的!”
王伟处理好了文书,这时站了起来,走到了侯景身边,道:
“上将军,看起来他们都是来抢地盘的。”
侯景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道:
“这帮臭要饭的,本来都躲在洛阳城中享福看热闹,如今闻到血腥味了,一个个都跑来了。”
“那该如何,要找些事由撵走他们么?”
“来都来了,我也不好赶,何况陈庆之如何,我也拿不准,让他们冲前面试试。”
王伟听了,脸上露出了笑容,拱手道:
“上将军英明!”
……
贾显度等人本在洛阳,并没有参与这场战事的意思。
这一年来,天灾与战乱肆虐着河南之地。
然而,侯景的攻势却越发猛烈,几乎将南梁淮水以北的州郡都扫荡一空。
见到侯景越打越顺,地盘越打越多,贾显度等北人也忍不住下场了。
相比于南朝一众没有经历过六镇之乱的上下将士,侯景以及他麾下的一众北地将领,对于如今状况却相当适应。
当年六镇为何叛乱?
不就是六镇所处之地,环境恶劣,加上柔然人劫掠,洛阳朝廷却根本不管他们死活么!
如今的河南之地再差,能差过六镇所处之地?
贾显度等人一进侯景的大营,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贾显度在侯景给他准备的大营之中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归营的贾显智。
两人相见,相叙一番之后,贾显智忍不住抱怨。
“兄长不在洛阳城,却何苦跑来此地趟浑水!”
虽说贾显度等人是来抢地盘,可这地盘并不好抢。
天灾加上人祸,不少州郡更是疫病横行,缺衣少食,饿殍遍地,犹如人间炼狱。相较之下,洛阳城中衣食丰足,并无冻毙之忧。
贾显度却是叹息道:
“你不在洛阳,不知道这洛阳城中有多难待。”
贾显智当初跟随贺拔胜南下,这几年一直在前线,就没有回去过。听了自家兄长的话,不禁问道:
“斛思椿这老贼在对付你么?”
贾显度摇了摇头,叹道:
“斛思椿那里倒容易应付,只是大野爽去了一趟河北后,征召不少河北世族之人到了洛阳,这帮人聚拢在了一起,处处在找我们北人的麻烦。”
贾显智听完,握紧了拳头,有些怒意,问道:
“斛思椿难道就没有应对么?”
贺拔胜离开后,斛思椿便是名义上的北人领袖了。
贾显度听完,冷哼了一声。
“斛思椿这厮早就拜倒在大野爽的脚下,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了。”
贾显智很快明白了过来,道:
“兄长是说那帮世族公卿对付我们北人,乃是大野爽授意的?”
“大野爽便是没有授意,也是在隔岸观火。”
贾显度看向了自家兄弟,不乏忧虑。
“关陇灵夏并肆巴蜀之地都是大野爽的地盘,齐青徐魏等州也是大野爽的部将在管着,我等并非大野爽的嫡系,处境尴尬。等到中原各大军府的府兵战力有成,我等就更遭人嫌弃了。”
贾显智问道:
“兄长何意?”
“去岁关中大旱,大野爽如今自顾不暇,一时也管不到河南。如今战局明了,我等趁机攻城略地,尽复大魏旧土。等到大野爽缓过来,也奈何我等不得了!”
贾显智听了,微微点了点头,道:
“夺得梁国十数郡,他日在洛阳朝堂之上,我等北人可以站得更稳了。”
贾显度脸上却露出了一股笑容,似乎在笑着自己弟弟的稚嫩。
“江淮之地,乃是南北要冲。我等若是能占据,便可进退自如。他日,我等不只是在洛阳朝堂上可以站得更稳,在建康朝廷就站不稳了么?”
贾显智听完,心中惊骇,可他很快冷静了下来,问道:
“兄长莫不是跟贺拔胜……”
贾显度笑着,道:
“贺拔胜是聪明人,到了那一步,用不着我们说他也会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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