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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轻轻推开，幽蓝的夜色里，一名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轻轻走了进来。
他的脑袋上生着三只肉角，脸颊消瘦凹陷，皮肤在夜色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惨白。
是那个类似尸傀的东西。
季然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此刻的他，还处于一种“幽灵”状态，不去消耗因果点，自己是无法触碰到梦境的。
不过，他的眼底因果流淌，感受到了和现实中的不同。这一次，因为面对的是一只弱小的尸傀，季然的心态要比上次在青市游轮轻松很多。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世界，感觉视线中的因果道比现实中要更加的清晰，更容易触碰。这也是当初自己可以触碰到因果，逆转过去的原因。
此刻。
那西装尸傀踱步走入客厅，好似一头猛虎般的风生兽悄无声息的站起身，仿佛一堵城墙矗立，一双金色掺杂青弧的眸子，森然的凝视着黑暗。
季然静静看着。
他打算将这个尸傀带走。
原本，季然还有一丝更大的想法，比如，找机会去公司入梦，改变那里的死亡现状。但是在自己动起念头，想要去影响风生兽时，自己却发现，影响一名5级，自己动用任何手段，需要消耗的因果点成为了5点。
同时，香火消耗的量，也直接飙升了5倍！
香火自己还算是储量足够，暂且不提。但是因果点，就像是自己在这个梦境世界的“行动点”一样，30点因果，影响普通人的话，只需要1点，自己可以在梦境行动30次。
但是影响一个5级，就只能行动6次了。显然自己的因果点，不允许自己进入一个涉及大量行者的梦境。
但带出这个尸傀足够了。
季然思考的是，谢队那边解决了公司的遗留问题，这个尸傀，便是一个“物件”了。
自己如果再次进入尸傀的梦境，必然可以看到尸傀背后的人与真相。两次入梦，应该能够让自己入门因果道。同时，自己也可以获取这件事的完整情报。
归根结底，自己还是放心不下父亲。
呼——
风刃理所当然的斩碎了尸傀。
季然立刻消耗因果点，出现在了梦境中。
“嗷？”
原本狰狞着獠牙要去吞吃尸体的风生兽一愣，直勾勾的看着季然，又转头看了看房间。
季然也能够感受到，在那个房间里的自己。
此时此刻，他从梦境出现，更像是一种能量涌入了过去的时间之中。除了被因果影响的风生兽可以看到自己，其余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任何联系。
如果不消耗因果点，梦中的自己就如真的断掉了所有因果，是一个谁也无法发现的幽灵。
“不要给吃了，把东西收起来。”
“明天给我。”
风生兽脑袋转了转，有些闹不明白，却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
当季然再次睁开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檀香。
而那尸傀，就静静躺在自己的储物空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过去的自己将那尸体收起，留给了未来的自己来使用。
季然看着因果道提升的10%进度，也没有再犹豫，直接取出了尸傀，再次入梦。
这一次，季然选择的时间节点，是尸傀本体死亡的时间。
……
昏暗的火烧云，将混沌的光洒在医院苍白的墙壁。
季然站在房间里，看着一个穿着病号服，躺在床铺上的男人。这是一个单间，房间里干净整洁，在床头还放着一个花篮。
这个男人是癌症晚期，已经瘦得好似骷髅，双目无神的昏昏欲睡。
病房的楼层很高，可以看到不远处荡漾的海浪。
但是，在那火烧云的天空下，季然看到了无数升腾的浓烟与火焰。
摩天高楼如今像是被巨人生生拗断的指骨，参差不齐地刺向猩红的天幕。那些玻璃幕墙早已粉碎，只留下黑洞洞的窗口，如同无数双失明的眼睛，麻木地凝视自己。
一头头形状古怪的人形怪物，在目所能及的城市里嘶吼飞窜。
这是青市。
二十年前的青市。
“呃呃呃——”
病床上的男人突然抽搐，他的眼睛溢出血水，脑袋里的肿瘤鼓起，将他的脑袋顶出了三根肉角，与此同时，肿瘤细胞替代了原本的血肉，让他的气息快速膨胀强大！
但是。
季然余光看到了窗外，立刻转头！
一幕让他无法理解的画面出现——不远处的天空，好似有几道人影抽离了什么。
紧接着，一部分城市瞬间消失。
是那种非常自然的消失，哪怕是季然亲眼看到，都觉得非常正常，同时，对于那部分城市的记忆也在快速消散！
“不对！”
季然猛得咬牙，因果瞬间消耗！
1点、5点、10点！
仅仅只是“记住”眼前的一个画面，就直接消耗了10点因果！
季然此刻心头颤栗，他看着那“消失”的城市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内凹。
这个位置，自己无比熟悉——北部港口，闹鬼游轮停靠的位置。
这个港口所在的海洋，在二十年前，竟是一块巨大的城市陆地。但在青市事件中，消失了。
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而是在所有人的因果中断开连接。成为了“不存在”的状态。
“他们抽走了什么？”
季然喃呢的看着窗外的夕阳。
砰！
突然，季然听到身后男人落地，他转身看到那尸傀此刻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
穿着病号服的男人，静静站在床边，眼瞳好似冬日的雪花，带着一丝冰裂的霜白。
“该死！”
出现在梦境中的使徒，身上因果单薄，却好似清醒了过来。
他的眼中带着愤怒与惊恐。
“被算计了！”
自己为什么会让控制的行者，派痨鬼盗取情报？在这个敏感时期，自己绝对不会冒这种风险！
但自己就是做了。
隐藏极好的张韩与一系，全部暴露，那个将主恰好克制自己，斩杀了其余所有精神体，逼迫着自己只能出现在这里。
有人，设计了自己。
突然，这使徒抬头，在季然愕然的目光中，与他对视在了一起。
“原来……是因为你吗？”
精神使徒明白了。
这一切，从自己命令张韩与盗取情报开始，自己就已经陷入了一场被编织好的因果。
一步一步，以一种从现实世界看毫无破绽的方式，让自己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谢延、炸胡、季然、骸将主……都是因果其中的一环。
目的，就是让此时此刻的场景出现。
精神使徒深吸一口气，编织这一切的存在，是要自己杀了这个五脏仙。
在这里杀了他，可屏蔽大多因果，就算是深谙此道的强者，也只能推演出表象——自己杀了他，而不会推测到背后还有人，编织了这一切。
那就……杀吧。
能够将自己玩弄于股掌的存在，事到如今，自己也没法反抗。只能按照他的剧本进行，才有一线生机。
嗡！
使徒冰裂的眸子闪烁着荧光，恐怖的精神波动，瞬间覆盖了一切！
轰轰轰！！！
彻底放开的使徒，张扬着自己最大的力量，控制着周围好似海啸的痨鬼，铺天盖地的涌来！
吱嘎！
无数楼体捏成刀刃，拔地而起，笼罩了整个医院大楼！
但是此刻，那个只有5级的鸾客，却是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嗯？”
此刻，精神使徒注意到，一根因果线，连在了自己和他的身上。
仙术·渡生灭。
使徒是精神体，在这种状态下，季然竟听到了他的心声。
有人，要自己死？！
所幸，在梦境状态下，自己因果道看的更清楚，借助假持箓位的名额，自己连接上了他的因果！
这一步，又是10因果点！
战斗吗？
自然不会！自己全部的因果点，也不可能支持自己在梦境中战斗一场！
嗡——
此刻，季然直接在使徒惊疑与不甘的目光中……跑了！
这不应该！
精神使徒大骇！
他并不知道季然读出了他的心声。
正常来看，在季然的视角里，一个弱小的尸傀他根本不需要跑！况且，这个梦境还藏着青市的大秘密！于公于私他都没有逃的必要！
而一旦交手，他也便没有机会了。只要接触，自己就可以感染他，控制着他留下！
但他却逃了！
“唔！”
“呜呜呜！！”
精神使徒突然全身肿瘤疯长，甚至生长在了他的精神中！梦境里行动，是需要因果点这类特殊点数。
使徒并没有。
是背后的存在“借给”他的。而季然离开，那因果的劫数应验在了他的身上。
噗呲！
猩红绽落在了四面八方。
房间里，无头尸体静静站立，溃散的精神让那些冲来的痨鬼一片茫然，它们在房间里游荡片刻，撞翻了尸体，慢慢散去。
夕阳垂落，火光暗沉的青市，仿佛只是经历了二十年前平凡的一天。
……
此刻。
季然在即将离开的刹那，瞬间头皮发麻。
他看到了一根透明的，好似巨木般的因果，隐约闪动，扎根在了自己身上！
而因果的脉络，延伸自一张带着绿色铜锈的车票【009.13F】——西游世界。
它，贯穿了自己成为行者的始末。
就在自己脱离梦境的同时，隐约一道声音，若有若无，温和敦厚。
“噫，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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