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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汉军忍受不了饥饿和瘟疫,冒险强渡富良江,被安南军击败。那就说明,到了现在汉军的战力下降厉害,安南军足堪与之一战。
或者,汉军觉得战局不利,主动退军。那就更不用说了,安南军全军反击,衔尾追杀,必可大胜。
但是,安南人一直盼望的这两个情况一直没有发生。
自从进入雨季以来,汉军的海军行动得越发猖狂,甚至派出“水鬼”,也就是擅泳之士,潜入白藤江口,意图破坏安南人下的水中的木桩。安南军严阵以待,一刻都不敢松懈。
赵朔汗国的陆军,则表现得极为诡异。
一方面,他们没有在这瘟疫多发的雨季尝试渡江。
另外一方面,则是铁骑奔腾,加强了江岸的巡逻,以防安南人的潜渡,隔绝着富良江两岸的消息。
汉军到底是什么情况,富良江南岸的安南军完全一无所知。
眨眼间,五月过去了,六月过去了,七月过去了……一直到九月,汉军都一直没有主动渡江。
九月,就是安南雨季的最后一月了。从理论上讲,汉军最难挨时候就要过去。
升龙府,皇宫中。
“大家都说说吧,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安南皇帝陈煚满面忧色,向群臣看来。
安南的实际掌控者陈守度也目光灼灼,观察着群臣的反应。
虽然满打满算,汉军攻入安南才一年,但陈守度已经两鬓斑白,仿佛苍老了十岁。
没办法,他的压力太大了。
刚开始,就是他做出的决定,让陈日皎和黎秦在支棱隘设防,伏击汉军。
结果,十二万大军全军覆没不说,连陈日皎和黎秦也战死了。
后来,又是他做出决断,坚壁清野,全国动员阻汉军于富良江畔,等待雨季的到来。
这个计划只成功了一半。
汉军的确没有越过安南军的富良江防线,但是他预想中的汉军强渡富良江也没有出现。
瘟疫对汉军到底有多少有影响,他完全不清楚。
但是,安南军的窘状他是非常清楚的。
一百七十余万人,聚集在九百里的防线上。如此人口聚集,瘟疫比往年严重得多,再加上物资供应不足,伤病减员近十万。
还有最关键的粮食。
今年粮食的收获,完全不能弥补这种长期动员的消耗。依靠往年的积储,还能撑到明年的夏收。
但是,到了明年冬春之交,安南军就必然断粮。
到底是继续坚守下去,坚持一年的时间,看看有没有转机?还是现在就全军反击?抑或是现在就改弦更张,取消动员,放弃富良江防线,迁都南方,继续拉长汉军的补给线?
陈守度也拿不定主意。
他肩负着安南一国的安危,真是感觉每日所受的压力如山岳一般沉重,感觉有些撑不住了。
要不然,他就会像前两次一般直接做出决定,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召集安南的贵人和大臣们共议。
“哼,要我说,之前死守富良江防线,就是个巨大的错误,是对大越的犯罪!”
安生王陈柳首先发言。
他是安南皇帝陈煚的哥哥,既没当上安南皇帝,老婆还被陈煚抢了,真是看谁都不顺眼。对于策划了陈煚登基,以及陈煚抢他老婆的陈守度,更是分外看不过眼。
他说道:“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全面动员。而是继续向后退,率领大军,退到南方诸州去。不但能进一步拉长汉军的补给线,还能最大程度的保留我大越元气。”
“安生王这是什么话?”
马上有陈守度的心腹反驳道:“如果我们放弃富良江,赵朔汗国的海军就可以通过富良江运粮。我们就算逃到更南方,对汉军能增加多少难度?”
又有人附和道:“是啊。放弃了富良江三角洲后,南方州府又能养活多少大军?还不如在富良江对峙!”
“还有,你怎么就确定。汉军占领了我们的州府后,就不能吞下去?他们完全可以杀人!一个人长大,需要十几年。但是,一个人去死,只需要一刀!杀光了我们安南人,正好让汉人来移。我们前往南方,不过是死的更快!”
陈柳怒道,道:“照你们这么说,现在怎么办?谁知道,我们对面的汉军还能撑多久?反正我们是撑不了多久了,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不成?”
“咳……”
忽然,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轻咳一声,站了起来。
此人正是陈柳的儿子陈国峻。
陈国峻出生之时,就有相士称赞其为“他日可经邦济世”。
如今虽然才十四五岁,却已经身材高大,博览群书,文武双全,只是面上还有些少年的稚嫩之色。
他高声道:“其实,我们应该采取什么对策,应该根据对面汉军的情况来定。汉军现在表现的非常诡异,无非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汉军已经在北部地区站稳了脚跟,瘟疫对他们也没造成多少影响。他们隔绝两岸消息,只等我们来攻。”
“如果是这样,我们没办法,只能等死而已。很简单的道理,汉军能在北方站稳脚跟,取了富良江之后,就同样能在南方站稳脚跟。无论我们是继续他们隔富良江僵持下去,直到我们自己崩溃。还是放弃富良江防线,退往南方诸州,结果不会有任何差别。”
“第二种情况,就是汉军外强中干。他们严密封锁江岸,就是要我们不知汉军的虚实,不敢大举反攻,直到他们撑过最艰难的时期。”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我们现在不进行反击,就是大越的罪人。因为,现在正是雨季末期。汉军不但瘟疫最为严重,而且弓箭因为雨水和潮湿,威力最低,更别提火器了。”
“等汉军撑过了雨季,甚至撑到了明年,他们更加适应当地的气候。后方,还会有更多的汉军增援。我们就失去了唯一的可胜之机。”
陈守度微微点头,道:“国峻你说得很好。但是,对面的汉军,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陈国峻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是第二种情况。”
陈守度道:“为什么?”
陈国峻道:“因为,汉军沿江巡逻的马队太多了。马比人更容易生病,就算汉人能适应我大越的气候,他们的战马也适应不了,恐怕早就已经损失过半,甚至七八成。”
“为什么现在,汉军还如此不惜战马,进行巡逻?恐怕一方面,是为了遮蔽两岸的消息。另外一方面,就是彰显他们的大军非常行有余力。”
“汉人的兵书上说,能示之以不能,不能示之以能。现在,汉军彰显的是‘能’,其实他们已经‘不能’了。”
陈守度眼前一亮,道:“华夏的春秋战国时期,越国兵败,退守湘湖城山,吴军十万大军围住城山,吴将派人向城山送咸鱼两尾。范蠡虽然军粮匮乏,但还是令卫兵在洗马池中捉红锦鲤两尾,叫送咸鱼的吴兵带回,吴帅一看觉得山上有水、有鱼、有粮,完全有准备,于是下令撤军。”
“这就是‘馈鱼退敌’的典故。国峻你的意思是,汉军是用了‘馈鱼退敌’之计,虚张声势?”
陈国峻道:“十有七八就是如此。”
其实,陈国峻虽然是安南数得着的英杰,但是小国寡民,见识有限,无法理解赵朔汗国恐怖的国力。
汉军的战马,的确因为瘟疫损失的非常多。毕竟,人可以喝烧开了的水,马总不能也喝开水吧?漫长的雨季中,哪来的那么多的干柴?
但是,赵朔对安南的后勤支持是不遗余力的。赵朔汗国的战马数量,更是远超出了陈国峻的想象。
损失多少战马,赵朔就给安南远征军补充多少战马,让汉军随时保持一人三马的状态。
不得不说,如同之前赵朔又是收购蛮人头皮又是三倍价格收购府兵的余粮一样,真是花了血本了。
赵朔是要稳扎稳打,用恐怖的国力硬生生砸死安南。
“很好!”
陈守度微微咬牙,下定了决心,道:“如国峻所言,我们现在的关键,就是相不相信我大越的国运了。”
“不相信大越的国运,认为汉军已经在北方站稳了脚跟,那没办法,我大越亡国的命运就算注定了。
“相信大越的国运,那汉军现在就是最为虚弱的时刻。此时不破汉军,更待何时?”
“你们,到底相信不相信,我大越国运仍在?”
哗~~
他话音刚落,全场顿时一片沸腾。
“相信!我们当然相信大越国运!”
“反攻!全面反攻!”
“渡过富良江,收复失地,反攻华夏!”
“汉军虚张声势,却瞒不过我大越智者的双眼!”
……
一方面,陈国峻的话有些道理。另外一方面,不相信大越的国运行吗?
难道要他们相信,大越灭定了。他们独立于华夏的希望彻底破灭,他们的荣华富贵一切成空?
就这样,安南朝廷计议已定。
十日后,也就是九月二十那天,天刚放晴,安南军就出动了。
陈守度留下一万正规军,五万辅助军队守升龙府,防备赵朔汗国的海军。
其余,四万正规军,二十三万辅兵部队,共二十七万大军全部出动。
他们在九百里的防线上,兵分九路,每路三万,用船只、竹筏装载,浩浩荡荡渡过富良江,向汉军发动全面反攻。
陈国峻作为安南的皇室宗亲,就率领着三万大军。其中,正规军五千,辅军两万五千人。
他们浩浩荡荡,向嘉林县的县城开来。
一路之上,汉军骑兵并没有选择拦截,而是远远缀着,似乎不敢和安南军交战。
沿途村寨,更是空无一人。
这让陈国峻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汉军外强中干,已经不敢和他们野战,只能死守嘉林城。
“南国山河南帝居,截然定分在天书。如何逆虏来侵犯?汝等行看取败虚。”
当天下午时分,三万安南军已经唱着嘹亮的战歌,士气高昂,达到嘉林城下,准备安营扎寨。
不过,也正是在这时——
轰隆隆~~
嘉林城的大门开了!
四支骑兵队伍从嘉林县的四座城门中蜂拥而出,连绵不绝,马蹄声如雷。
功夫不大,战马奔腾,已经将陈国峻的大军,四面包围!
毕竟,陈国郡麾下才八百骑兵,根本就无法阻止汉军这么多铁骑的合围。
粗略估算,汉军的骑兵,达到了一万四千!
这些人当然不都是汉军八旗,还有嘉林县的众多府兵。他们抛弃了家中的一切,只带着自己的女人来嘉林集结。
不过,汉军的八旗兵有多余的马匹。
而且,汉军的府兵,本来就是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有一定的骑术的。
四个八旗千户,一万府兵,尽皆骑上了战马。
一万四千骑兵,呼喝声声,已将三万安南军四面包围!
“完了!”
陈国峻面若死灰,心中暗叹。
事实上,刚才汉军铁骑出城,他就意识到不妙了。现在,眼见这么多的汉军铁骑将他合围,更是心中丧失了一切侥幸。
他错了!
他完全低估了汉军的实力!
那富良江畔,之所以能有那么多汉军铁骑巡逻,是人家真有这个实力,而不是什么虚张声势。
还有最关键的,在平原地带以步卒为主的安南军,如何是以骑兵为主的汉军的对手?汉军甚至可以选择,没有稻田限制的地形,对他们进行一场屠杀!
他的提议,让安南全军反击,简直是让安南军上赶着来送死!
刚才汉军没有拦截他,也只是希望他们离着富良江远一些,让他们逃都别想逃!更是为了选择合适的地形,将他们以最小的代价歼灭!
完了!
安南完了!
这二十七万大军,恐怕尽墨于此!
“南帝山河南帝居,截然定分在天书……”
汉军的主帅赵慕,眼见慌乱结阵的安南军,则发出一声冷笑:“撮尔小国,也配称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万邦,哪里不是华夏之属?还敢说什么‘截然定分在天书’?”
他是赵朔的六子,赵朔和格鲁吉亚女王鲁速丹所生。
虽然在格鲁吉亚长大,但赵朔一开始就在格鲁吉亚设置了官员,赵慕小时候就收到了华夏文化的熏陶。
后来,因为赵赫大婚,赵慕来到了华夏中都,住了三年更增强了对华夏的归属感。
当然了,最能增强归属感的,还是胜利。
这次他和赵赫一起,来到安南,赵朔汗国的充沛的后勤,辉煌的胜利,更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刻赵慕浑身上下热血沸腾,要为华夏开疆拓土,高声道:“杀!全军出击,不让一个安南人漏网!”
“是!”
轰隆隆~~
一万四千铁骑,趁着三万安南军立足未稳之际,从四面八方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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