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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 > 0627 我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愉快的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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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和张锐又跑了几家钱庄,没想到宝钞下跌带来的恐慌,远超他们的想象。

    所有的钱庄中到处都挤满了跑来抛售宝钞的人。

    宝钞的收货价格,也迅速的从“三贯兑换一文”跌倒了“十贯兑换一文”。

    张锐几次想赶紧回家抛了,但因为被朱厚照一直拽着,根本没有传消息的机会。

    他只能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家的财富从大亏,到大大亏,再到血亏。

    据最后一家的掌柜说,之所以宝钞的价格能在十贯的位置撑住,那是因为有内线说,内承运库的整体成本在二十五贯上下,东厂张锐张公公的成本,应该是在两贯兑换一文左右的价格。

    天子和东厂的张公公能在这价位出手,说明宝钞这玩意儿,多少应该是有点说法的。

    特别是张锐张公公的买入价位,以现在的收购价,几乎快砍到了脚脖子。

    要说东厂没什么内幕,他们是不信的。

    张锐听完,心里比刚割了小坤坤的那天还难受。

    朱厚照也听得脸色铁青,他将陆訚和张锐两人叫到一边询问,“咱们的宝钞成本在什么位置?”

    陆訚和张锐一时也答不上来。

    连忙又叫来属下大珰询问,那几个大珰支吾了半天,又去叫属下掌司。

    最后是从几个从惜薪司借来的刀笔小吏,给出了较为准确的数字。

    “前期有两万两左右的成本在十五贯,后续有三万两左右的成本在四十五贯,之后追加购买时宝钞已经大幅拉升,大致都在五贯以上。”

    “核算支出的白银和收到的宝钞,成本应该在二十四贯兑换一文的位置。”

    朱厚照听说自家的成本竟然被那掌柜说的一清二楚,脸色都有些狰狞了了。

    他堂堂天子,私下里抄底点宝钞,结果这件事不但在朝堂被御史诘问,甚至就连一个寻常掌柜都能知道他的成本。

    这大明皇宫还有秘密吗?

    这简直是把他当晋惠帝在羞辱!

    他凶光外漏的看着陆訚和张锐,“这到底是谁干的?”

    陆訚与张锐见状,慌忙解释道,“陛下,主管此事的大珰、掌司、掌事、掌班,都对最后核算的成本一无所知,此事乃陛下乃亲眼所见,可见我等都是无辜的。”

    “必是那些借调的惜薪司小吏所为。”

    这无罪证明堪称完美,朱厚照一时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当即厉声道,“将那些人等拿下,询问清楚他们与何人勾连?”

    两人战战兢兢的领命。

    却见朱厚照的神色间尽是冷酷,眼中仍旧闪烁着凶光。

    ——我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愉快的玩耍,换来的却是恶意的算计。

    他妈的,老子不玩了,摊牌了!

    朱厚照回头,紧盯着张锐问道,“之前你说的印版找到了吗?”

    “印版?”张锐正魂不守舍,下意识的追问道,“什么印版?”

    朱厚照冷冷道,“就是大明宝钞的印版。”

    张锐连忙下意识点头道,“找到了,找到了。”

    毕竟这件事是他向天子提议的,张锐还是比较上心的。

    “老奴总共找到了十块印版,从内档来看,另外应该还有二十块印版保存在南京户部。”

    朱厚照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好!回去你就组织人立刻开始印刷大明宝钞!”

    “十贯兑换一文,朕卖!”

    “二十贯兑换一文,朕也卖!”

    “哪怕跌破了成本,三十贯、四十贯,朕也卖!”

    “朕倒要看看这大明宝钞是谁说了算的!”

    等张锐听明白了朱厚照的意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朱厚照叮嘱张锐,“大胆去做,记住了吗?”

    张锐嘴唇动了动,说道,“老奴记住了。”

    等到张锐神不守舍的回到家中,立刻让人去御马监叫来了当值的弟弟张雄。

    等到张雄他听说了宝钞现在跌到了“十贯兑换一文”的出货价,只觉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就在半年前,他和哥哥还在天津管着皇庄,每年有个千把两银子的进项,过着快乐而充实的生活。

    没想到,随着两人地位的飞黄腾达,他们手中的权力还没怎么变现,就屡屡被迫在执行任务中贴钱。

    虽然每次都在纸面上出色的完成了天子交代的事情,但是让他们原本温馨富裕的小家,肉眼可见的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这次宝钞的炒作,两人都是信心满满的。

    重新征收宝钞的这件事情,有司钥库上书、户部提议、内阁票拟,只要再加上司礼监的盖印,就直接能出来成文的圣旨了。

    司礼监盖印不成问题啊,陆訚也炒了啊!

    听说陆訚手中的宝钞更多。

    更甚至,唯一能干预的天子朱厚照也炒了,还是拿着内承运库仅存的现银出来炒。

    可是这么多强力大佬出手,怎么还越炒越亏了?

    张雄不明白。

    正在张雄懵逼之际,张锐又给他说了个十雷轰顶的消息。

    ——天子要开印宝钞了!

    这个消息震得张雄的手脚都发麻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雄才脸色扭曲的对张锐道,“这个宝钞不能印啊!”

    宝钞只要开印,那么估值立刻就会崩塌。

    他们兄弟借贷购买的宝钞,很快就会成为废纸。

    朱厚照玩的起,现在的价格仍旧在他的成本之上,就算全部套现了,他也能小赚一笔。

    之后,他可以狠狠的用新印的宝钞砸盘,教训那些在这件事上戏耍他的人。

    反正之前的时候宝钞就已经接近废弃,就算都砸烂了也无非就是那个吊样。

    起码他还爽了。

    但是对张家兄弟可就不同了。

    能不能还上寿宁侯钱庄里的借款,还指望着宝钞能出现一波反弹呢。

    张锐在回家的路上早就把事情想明白了。

    他低声对张雄说道,“我晚上把印版给你带出来,你去找人在印版上多做些铜锈蚀坑,再做个旧。看看能不能打消天子的念头。”

    张雄提醒道,“南京还有二十块印版。”

    张锐揉了揉额头,眼神已经有些麻木,“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说完想起一事,盯着张雄说道,“这次的事情,可不能再走漏风声了。”

    张雄素来是阴狠之人,当即道,“我明白。”

    就在两人紧张的商议着,试图阻挠朱厚照印钞的时候。

    裴元也在和陆訚密议此事。

    裴元有些意外的向陆訚问道,“你说他想印钞?现在就印钞了?是不是玩不起?”

    陆訚说道,“之前是张锐为了邀功,特意向陛下提起,可以找找以往宝钞的印版。”

    “这次陛下被商人激怒了,想要有所回击,就想起了此事,让张锐大胆去做。不过,那张锐得了宠,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陆訚说着,向裴元问道,“你自己那些宝钞出掉了吗?”

    裴元点头,“和你的那些宝钞差不多的时间出掉的,现在账上存着不少钱,我打算后续用来保一下宝钞的价格。”

    裴元兑付压力的两个大头,一个是陆訚的十五万两,一个是萧韺的十万两。

    陆訚的那些宝钞是裴元替他操作的,很顺利的就出货了。

    萧韺那边得了裴元的提醒后,又多观望了些时间,获利就少了一大截。

    至于毕真、王敞、李士实,以及诸位小弟们,裴元也都尽到了提醒的义务。

    他们的份额不大,就算有点零星没卖出的,在裴元已经高位提醒后,估计也不好意思找裴元负责。

    谷大用远在山东,给他留的份额也不多,就随手操作了。

    也就是说,裴元当初锁价的那七十万两白银,已经完全成了他的个人财产了。

    裴元后续操作的,是这些小弟们份额外的那部分。

    那部分是以“五贯宝钞兑换一文”的价格,锁定给了大和尚基金。

    在裴元成功高抛之后,也让基金上出现了一百一十多万两的浮盈。

    在释不疑被抓,以及云唯霖成功的营救了释不疑的私生子后,大和尚基金获得了空前规模的增长。

    总规模已经有两百七十多万两。

    对于很多高僧来说,他们也没指望能以这个基金盈利,主要为的是能给小妾们和私生子女一个保障。

    甚至如果基金的可靠性得到进一步验证的话,让他们倒贴一笔管理费也不是不行。

    所以裴元觉得,动用了里面三十多万两就赚回来一百一十多万两的事情,完全背离了建立这个基金的初衷。

    等适当的时候,还得把利润抽出来。

    有那二百七十多万两的本金,已经足以进行建立宝钞的价格壁垒了。

    就算暂时套一点,从长远来看,还是会得到丰厚回报的。

    从裴元自己这十三家钱庄统计的结果来看,虽然那些零散的兑换总额惊人,但是也能明显的察觉到大笔资金的流入。

    这些钱应该是分散从各个钱庄买入的,但是因为有类似想法的人很多,也就形成了一定的合力金流。

    这也是促使宝钞价格持续上升的主要力量。

    裴元已经仔细查过帐了,这十三家钱庄出现的抛售主要是以小额交易为主,那些溜进来的大鱼应该都没跑掉。

    当然也有可能是从别处钱庄跑路的。

    但是裴元感觉可能性应该不大。

    看空宝钞和做空宝钞的早期潜伏资金,应该和裴元差不多,都是在昨天高点跑路的。

    这些新进来的钱,应该是单纯想要图利的。

    只不过让他们没想到这水太深了,根本没有腾挪的空间。

    董事长已经红了眼,董秘自己都套住了。

    至于那些想要做空宝钞的人,手段也很简单,他们根本不需要拿持有的宝钞硬砸,只需要控制一定数目的钱庄,改变兑付的比例就是了。

    只要把宝钞的兑换比例调低,然后你敢买,我就敢卖,就看你敢不敢继续买了。

    不敢买?那就继续往下调!

    想到这些,裴元也越发意识到云不闲当初给出的建议何等关键了。

    陆訚对裴元的话有些不解,“你保宝钞做什么?咱们赚的已经够多了吧?这宝钞眼看就不行了,陛下也要开始印了,再掺和这件事儿,就有些吃力不讨好了。”

    裴元长叹一声,说出了陆訚无法共情的一句话。

    ——“为子孙计久远也。”

    陆訚听完这话,就揣起了手。

    你有坤坤你清高,你的子孙在哪里?

    我还有个侄子呢!

    好在陆公公是讲究人,没有直接戳裴千户的肺管子。

    陆訚倒是问了句别的,“我看现在不少人都在抛售宝钞,你打算在哪个价位保价?”

    裴元实话实说,“就是答应你们的五贯钱的位置。”

    陆訚听了惊讶,“可现在都跌到十贯兑换一文了。”

    裴元道,“我那些店铺现在也是按照市价在收货。”

    陆訚不解的看着裴元,“你不是说要保价吗?”

    裴元解释道,“百姓们现在恐慌的很,硬要拦是很难拦住的。这京城这么大,有闲钱的人家更不知道有多少。”

    “这次的宝钞炒的这么热,光靠账上的钱还远远不够。”

    “就算我竭力在五贯钱的位置顶住了,稍微给那些人一些信心,但是那些持有宝钞的人还是会担心下跌,终究会把所有的宝钞抛给我。”

    “可我要那些宝钞有什么用?”

    “就算我有足够足够的白银,如果最终的结果,是由我来为大明这么多年滥发的宝钞完成兑现,让宝钞彻底告别这个舞台,那我做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我要的是那些人把宝钞拿在他们自己手里,并最终有一天让宝钞全流通起来。”

    “既然他们会担心下跌,那就干脆跌一跌好了。”

    “等到宝钞跌下去之后,我再把宝钞拉回来。那样,一来我付出的成本更低,二来我可以给低价接棒的那些人以获得感。”

    “哪怕在宝钞上吃亏的是大多数,只要我让少量人从中获利,那么这场游戏就能继续玩下去。”

    陆訚被裴元的雄心小小的震撼了下。

    回味了下裴元话中的意思,陆訚不动声色的提醒道,“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阻止陛下重启宝钞的印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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