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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谍战吃瓜,从潜伏洪秘书开始 > 第三百零四章 他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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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桥山出狱了。

    沐浴、染发。

    西装革履的陆桥山在国防部次长办公室见到了久违的郑介民。

    “桥山,快坐。

    “哎,关了这么长时间,你受苦了。”

    郑介民亲切、温和的招呼道。

    “不敢,是桥山不才,有负次长所托。”陆桥山恭敬道。

    “你出事以后,桂芬找过我。

    “我这些天以来,一直在为你的事积极奔走,奈何毛人凤小题大做,执意要拿你开刀。

    “原定下个月就要审你,上边的意思是打算枪决你以正典型。

    “我三番五次去求见委员长为你陈功,他老人家总算是点了头,这才把你从阎王殿里捞了出来。

    “桥山,为了保你,我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啊。”

    郑介民一脸不易的感慨道。

    他也没想到陆桥山还能从鬼门关出来。

    而且,还是俞济时亲自下的令。

    既然如此,这位人情自然得落到自己头上。

    陆桥山双目微红,九十度鞠躬:“桥山感谢次长救命之恩,当以死相报。”

    “桥山,身体怎样,还吃得消吗?”郑介民笑问。

    “吃得消,我在监狱也有每天锻炼身体,您看看龙精虎猛。”陆桥山抖了抖手脚,朗声笑道。

    “嗯。

    “你有这份精气神就好,津海的事听说了吗?”郑介民点了点头,问道。

    “什么事?”陆桥山装作不解。

    “学生又在闹事,有几个学生怀疑是被保密局下毒害死了,陈长捷的警备旅还开了枪。

    “你在处理学生方面有经验。

    “我打算调你回去平定学患,你意下如何?”

    郑介民说道。

    “次长放心,桥山一定完成任务。”陆桥山连忙立正敬礼。

    “大胆去做,天塌下来有我替你撑着。

    “另外有些事,你得知道。

    “陈继承离开北平,傅作义现在权势滔天,委座心有隐忧啊。

    “你去了津海把动静闹大点。

    “要让陈长捷下不了台,你懂我的意思吗?”

    郑介民吩咐道。

    “明白。”陆桥山点头。

    “嗯。

    “去吧。”

    郑介民本还想提一嘴在津海的买卖,转念一想陆桥山不是那块料,洪智有又跟柯克搞到了一块,只能打消了捞钱的念头。

    ……

    津海站。

    吴敬中正在把玩着鼻烟壶。

    李涯匆匆走进了站长室:

    “老师,陆桥山回来了,挂的二厅巡查员驻警备司令部,专门过来镇压游行的。

    “听说今天刚到,就处理了几个镇压不力的军官。

    “雷霆手段,力度很大啊。”

    “是啊,雷霆手段,这是带着尚方宝剑回来的。

    “不过,他针对的是学生,闹一闹也就回去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吴敬中神态松弛,未有丝毫紧张之色。

    “老师。

    “依我看针对学生是假,他是冲着咱保密局来的。

    “昨天晚上,他让人抓走了小云仙、唐大春。

    “还有一批过去被裁撤的保密局散员。”

    李涯眉头紧锁道。

    “那又怎样?”吴敬中扬眉看着他。

    “那些散员,曾追随我参与过在保定拦截傅作义的军需。

    “还有小云仙、戏班子班主。

    “当初藏袁佩林时,班主是知情的。

    “还有,我用小云仙的哥哥在柴房给袁佩林打过掩护。

    “要是这些人做我的假证,袁佩林之死,就会结结实实扣在我头上。

    “尤其是那个唐大春。

    “他本是我掌握的一把利器,是跟延城内线的联络员,这个人要胡说八道,我就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涯郁闷说道。

    “瞧瞧你干的这些蠢事,现在知道慌了?

    “有个延城内线联络员,为什么不汇报?”

    吴敬中拍桌指着他道。

    “老师,我……”李涯哑口无言。

    “我看你是在劫难逃。

    “仔细想想,怎么过一关吧。”吴敬中冷眼道。

    上次李涯在傅作义那告一状,陆桥山关了快整整半年,这口气搁谁都忍不了,这回怕得扒了李涯一层皮。

    李涯眉头一锁,着实是有些发慌。

    三青团取缔后,建丰一直没再给他下过指令。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已经成为了弃子。

    没了建丰保驾护航,又一堆的“证据”,陆桥山还不得弄死他。

    “这该死的家伙,人都站在鬼门关口了,还让他逃了回来。

    “天要亡我啊。”

    李涯恨然道。

    “是天吗?”

    吴敬中心头咯噔了一下。

    先是李二宝下毒,被灭口,紧接着有人利用舆论想取代他和陈长捷,陆桥山又恰巧回来了。

    这一切似乎太巧合了。

    不对,这极有可能是个精心策划的圈套。

    “老师。

    “我还听说陆桥山抓了穆连城以前的管家庞青……还把穆晚秋也叫去问话。

    “只怕他针对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您啊。”

    李涯扬眉看着吴敬中,不紧不慢的说道。

    “有这事?”吴敬中眼一圆,厉声喝问。

    “千真万确。

    “不信,你问智有啊,他不是跟穆晚秋走得近吗?

    “姓陆的现在就是条疯狗,那是逮谁咬谁。

    “老师,咱们要不反击,保密局怕是要被他连锅端了。”

    李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

    “不就是穆连城这狗汉奸那点事吗?

    “你先派人盯着他。”

    吴敬中佯作无所谓的笑了笑。

    “去,把洪秘书给我找来。”他又道。

    “洪秘书不在办公室。”李涯道。

    “嗯。”吴敬中摆了摆手。

    ……

    警备司令部,巡查组办公室。

    陆桥山正低头办公,书桌上堆了厚厚一沓材料。

    咳咳。

    骤然,他胸口一阵剧烈疼痛,忍不住大咳了起来。

    陆桥山只觉喉头一阵腥甜,用手绢一捂嘴,待缓住咳嗽,看着手绢上一大片的血迹,他苍白的脸色愈发阴沉。

    从第一次被李涯录音,到手的副站长和前程鸡飞蛋打后,他心里就一直憋着火,身体也跟着垮了。

    再到北平。

    再到弄丢了钱思明,被李涯举报入狱。

    他折在了李涯这小人手里三次。

    再加上被林素芳坑空了家产、丧子之痛的连番打击。

    陆桥山的身体早垮了。

    尤其是在监狱里这半年,每日煎熬难眠,营养得不到补给,又断了医药,身上各种病情加剧,早就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这次来津海。

    他就是要拼着最后一口气,搏上最后一把。

    把李涯、吴敬中、余则成全都送上断头台,替儿子报仇,要能圆一圆自己的站长美梦,那更是死而无憾了。

    “陆巡查,保密局洪智有来了,见还是不见。”彭成涛走了进来,神色较过去恭敬了许多。

    他又不傻。

    以前老陆过来是驻点升官发财。

    这次回来,那是戴着尚方宝剑过来杀人的。

    谁要触他眉头,那就是自寻死路。

    “洪智有?

    “穆小姐审的怎样了?”陆桥山沉声道。

    “她倒是承认吴站长和穆连城有过接触,但对是否行贿,送了东西不清楚。”彭成涛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人别急着放,我还的亲自再过过她的堂,叫他进来吧。”陆桥山想了想道。

    洪智有走了进来,朗声笑道:

    “山哥,好久不见。

    “我就知道您大富大贵,定能化凶成吉,这不又高升杀回来了。”

    “老弟,坐。”陆桥山起身引着来到了沙发上。

    “哎,浮浮沉沉,起起落落啊。

    “高升谈不上,杀肯定是要杀几个的,刀子不见红,我对不起委员长的天恩啊。

    “说真的,津海也就你有点人情味了。

    “我在监狱这段时间,你嫂子蒙你帮衬不少,谢了啊。”

    他抬了抬手,给洪智有倒了好茶。

    “哎,说来惭愧。

    “我在津海还成,到了京陵是真不灵,嫂子找过我,当时也找了人……还是山哥你吉人自有天相啊。”

    洪智有一脸愧疚的感慨。

    “有心,有心了,兄弟领情了。”陆桥山拍了拍他的肩道。

    他人在监狱里,外边谁是真动,谁是假动,还是知道的。

    “这次回来,咋不挂保密局。

    “三楼办公室都还给你留着,去那咱没事还能喝喝咖啡聊聊天啊。”洪智有道。

    “保密局?”

    原本还满脸笑意的陆桥山,瞬间阴沉、严肃的指着洪智有:

    “除了你,那地方没一个好人。

    “李涯就不说了,必须死。

    “站长吧,他那点打太极的手段也不见得多高明,话我撂这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他最好主动辞职,还能保全个体面。

    “否则,就不好说了。

    “至于余则成嘛,呵呵……”

    陆桥山干笑了起来。

    “不是,老陆,你不是来处理学生的吗?

    “咋刀口向自家卷?”

    洪智有皱眉道。

    “自家人,你老弟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你们是发财,一个个享福安逸了。

    “我呢,儿子死了,大半辈子家产化为乌有,这中间你们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

    陆桥山叩着桌子,厉色道。

    “我告诉你,处理学生是副业。

    “主要就是处理津海站贪污、勾结红票等事宜。

    “一个个的必须清理干净了。

    “这事国防部,也是军务局的意思,搞了证据直接就抓就审,水屯监狱都给老子吃蟑螂去。

    “就刚刚……找的陈长捷谈话,他必须得老老实实啊。”

    他手指一挥,语气愈发威严和傲慢。

    “明白了,山哥您这回是真正的钦差大人。”洪智有点了点头道。

    “有事吗?”陆桥山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婉秋家的老妈子说,她被你的人传唤了。

    “山哥。

    “自家人,婉秋最近有恙在身,给个面子让我带回去得了。”洪智有笑道。

    说着,他递过来一捆美钞。

    “老弟,这次回来不玩这套。”陆桥山笑了笑,居然把钱推了回来。

    就自己这身体,钱已经用处不大。

    过去被这玩意羁绊的死去活来,如今好不容易能放开手脚,岂能再被束缚。

    “眼下时局动荡,嫂子日常的柴米油盐总得开销吧。”

    洪智有又加码了一小叠美钞。

    “这个就不劳老弟费心了。”陆桥山仍是不为所动。

    儿子死了。

    自己也时日无多了。

    爸妈也没几年了,他可不指望桂芬能给自己守寡。

    既然这样,干嘛留钱给她,便宜了接盘的人。

    “好吧。

    “婉秋的事……”洪智有道。

    “我说过,咱们是兄弟。

    “这点情分还是要给的,跟我来。”

    陆桥山起身往刑讯室去了。

    到了里边,婉秋坐在电椅上瑟瑟发抖的用丝巾抹着眼泪:

    “长官,我就是一个小女子,我叔叔和吴站长他们之间的事,怎么可能告诉我呢?

    “我那会儿病重,叔叔都可以不打招呼抛下我。

    “你觉的我能知道什么呀。”

    “你……”彭成涛刚要问话,陆桥山走了进来。

    “老彭,你先下去。”陆桥山吩咐。

    “智有。”见了洪智有,婉秋喜出望外。

    “别怕。”洪智有微微一笑。

    “婉秋小姐。

    “我问你几句话。

    “吴站长和你叔叔……”

    陆桥山刚开口,婉秋道:“陆巡查,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啊。”

    陆桥山温和一笑,拿了个小型录音机按了下去:“别怕。

    “我不问他们之间交易的事。

    “他们见过几回?

    “在哪见的?”

    “婉秋,如实回答。”洪智有淡淡提醒。

    “我知道的,见过有三次。

    “第一次是在我家。

    “第二次是东海茶庄,当时叔叔让我一块去吃饭,我没去。

    “第三次也是在家,他们在楼顶会谈。

    “具体聊的啥,我不清楚。”

    婉秋如实道。

    “很好。

    “军调期间,你叔叔和吴敬中见过面吗?”陆桥山道。

    “我想不起来了。”婉秋道。

    “别着急,慢慢想,我相信你能想明白的。”陆桥山道。

    婉秋看了眼洪智有。

    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见过一回。

    “我叔叔跟当时的军调主任邓铭是同学。

    “他跟邓铭见过面。

    “大概就是他跟邓将军见面的前一天,吴站长找过我叔叔。”

    婉秋想了想道。

    “确定吗?”陆桥山大喜。

    “确定。”婉秋点头。

    “啪!”

    陆桥山停止了录音,点头阴笑低语:“原来如此,我说商券会馆的人员名单,红票为何知道的一清二楚。

    “马奎还真是死的冤啊。”

    “婉秋小姐,你可以离开了。”陆桥山道。

    “谢谢陆处长。”婉秋欠身道。

    “客气啥,自家人,例行问话。

    “后续可能还要找你,还请配合。”陆桥山笑道。

    “好的。”婉秋点头。

    “山哥,谢了,晚上鸿福茶楼聚聚?你来了,我总得接接风吧。”洪智有道。

    “不,不。

    “年纪大了,油腻的吃不惯,我就在警备司令部吃工作餐挺好。”陆桥山道。

    “山哥,住也在这边?

    “我在泰山道有一栋清幽的老宅子,要不你先住进去。”

    洪智有试探性的问道。

    “你嫂子在京陵,我一个人住招待间也挺好的,就不劳老弟费心了。”陆桥山依旧是笑着回绝了。

    “好吧。”洪智有道。

    “对了,回去给李涯带个话,让他多准备几套厚点的衣服。”陆桥山吩咐道。

    “什么意思?”洪智有没明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陆桥山道。

    “好,我等着看好戏。”

    洪智有牵着婉秋走了出去。

    远远,他听到陆桥山在对彭成涛下令:“从冲击粮行那一刻起,他们就是土匪、强盗,废什么话,杀就是了。”

    ……

    “他,他是要对学生下手吗?”回到家,婉秋道。

    “是的。

    “陆桥山变了。

    “不要钱,不要房子,这是回来玩命了。”

    婉秋也是一脸的不解:“是啊,以前陆桥山想的是升官发财。

    “按理来说如果真是委座给了他特权,按他的秉性应该是大捞特捞,争取把活干漂亮了,求个晋升才是。

    “还有他这次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洪智有问。

    “很平静。

    “像是看透了红尘的纷纷扰扰,同时,又让人觉的可怕,来自灵魂深处的可怕。”

    婉秋以一个女人的独特视觉分析道。

    “你说的对,他是变的越来越可怕了。

    “世间一切之事,除却生死,皆是尘埃。

    “也许……”

    洪智有想了想,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嫂子,是我,我是智有。

    “你怎么没随大哥一块过来,我听到消息,第一时间给你们房子都备好了。

    “是啊,今天见了山哥,他脸色很不好,一直在咳嗽。

    “你说津海现在这么乱,山哥又刚从监狱出来,没个好点的住处,没个营养口味,没人照顾哪行呢。

    “我寻思着给他安排下,他不要啊。”

    ……

    “哦,是这样啊。

    “那的确是个麻烦事,我在香岛圣玛利亚医院认识人,要不找个时间,让那边的洋大夫看看?

    “好吧。

    “您也别太难过,我尽量劝劝山哥。

    “不打扰您休息了,再见。”

    挂断电话。

    洪智有看向婉秋:“陆桥山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和肺痨,其中心脏病发作过几次,据李桂芬所说还差点死在监狱里。

    “或者这就是他看淡一切,一心只想复仇的原因。”

    “是啊。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他还会怕什么呢?智有,他不会查到你头上吧?”婉秋担忧道。

    “完全有可能。

    “他查站长,其实就是查我,一旦老吴倒了,我也捞不到好果子吃。”洪智有很肯定的答复道。

    “那,那我今天的回答。”婉秋惊然。

    “无妨。

    “这都是小事,这点准备站长还是有的。”洪智有搂着她,轻声安慰道。

    婉秋病了。

    今夜无风雅。

    洪智有像抱着猫儿般搂着她安睡。

    刚合上眼,要沉入梦想。

    BIU。

    BIU。

    哒哒!

    城内枪声四起。

    “智有,好像是北洋大学那边,小慧会不会有危险?你快找人联系她,小心别被陆桥山针对了。”婉秋也被惊醒了,担忧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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