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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顾继泽道:“看来,父亲还是不死心,非要从儿子手中夺了权才甘心。”
顾北溟睁开了眼,眼神中丝毫不见之前的虚弱,透出了几分精干。
父子二人这般一对视,顾继泽便感到了强烈的威胁,有心把顾北溟送回地牢里关起来。
可转念一想,今日众人见顾北溟昏厥,必然要前来探视。
于是,顾继泽招过梁辛,准备再给顾北溟喂一颗散劲丹。
“给我吧。”
出于对梁辛的不信任,顾继泽接过丹药,亲自走到榻边,一手捏着顾北溟的脸,一手把药丸往里送。
正在此时,他闻到了一股异香,不由吸了吸鼻子,以为这是药丸的味道。
“孽子!”
顾北溟牙关紧闭,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竟是中气十足,颇为有力。
顾继泽一愣,愕然看向他,不由与他再次对视。
这次,目光相触的一瞬间顾继泽便知不好,他的身子忽然僵在了那儿,无法动弹,像是被顾北溟的目光震慑住了,失去了所有力气。
这种感觉顾继泽以前也有过。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见耿学直,因他太过调皮捣蛋,耿学直便以眼神震慑了他。
那时候,顾继泽还不知什么是异能,认为耿学直是用气场压得他动弹不了,从此他非常敬重耿学直。
后来,他发现自己敬重的人被自己的父亲给炼化了。
此时此刻,顾北溟正是用从耿学直身上炼化来的异能对付顾继泽。
“你……怎么能在居塞城使用异能?”顾继泽不解。
“孽子,你所知道的,比我还差得远。”
顾北溟语气非常笃定。
说罢,他抬起手,解开了裴无垢替他包扎的裹布。
伤口已然完全愈合了,但在那原本被割开的地方,还有一个豆粒大小的隆起。
那是裴无垢趁着给他包扎,塞进他伤口里的解药,破解的正是散劲丹的功效。
见状,顾继泽很快明白过来,不由问道:“裴无垢,他为何如此?我分明已答应了他的条件。”
顾北溟与裴无垢交谈的时间太少,并没有得知这些详情,但他并不表现出来,而是轻蔑一笑,淡淡道:“你能给的,岂比得了我?”
顾继泽心知不好,脑子里飞快转动,判断此时若还想扭转局势,便只能依旧顾经年了,遂道:“我们能给他沃民,父亲也能吗?”
“沃民?”
顾北溟的眼神果然有了变化,问道:“你们能给?”
“沃民在十一郎手上。”顾继泽道,“父亲与其和裴无垢或瑞廷合作,不如你我父子共成大业。”
什么共成大业,简单而言,便是他们父子三人一同炼化了沃民,长生不老,那还有何大业是成不了的?
“你们把沃民藏在何处?”
“在……炼化场。”
顾北溟一番盘问之后,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气力,遂准备站起,号令城中将领。
正此时,外面几声惨叫,门被踹开,一道红色的身影忽然闯了进来。
“裴念?”顾北溟道,“你来做甚?”
“来助你号令居塞城。”
“凭你也敢挟持我?”
顾北溟再次以眼神震慑。
然而,四目相对,裴念不为所动,反而是顾北溟感到了有些头晕目眩。
他好不容易才站起来,此时差点又跌回榻上。
意识到这个“裴念”的眼神不对,顾北溟当即闭上眼,不与她对视。
“你是谁?”
“顾元帅真不认得我了?”裴念轻笑了一声,悠悠道:“当年瑞军北伐,正是顾元帅你引见我到瑞国为官呢,我的名字也是你起的。”
“厉霜云?”
“这般说来,顾元帅可算是我的义父。义父,到了回归瑞国的时候了呢。”
“好。”
顾北溟嘴上应着,心中却有了别的想法。
在他最初转投雍国时,确实是奉了瑞帝的旨意寻找对付界的时机。可时至今日,他的儿子果真从界中带出了沃民,真要将其交出去吗?
这里是居塞城,强如厉霜云,也只在短时间之内入城,只要捱过这段时间,他有实力可以守住居塞城、炼化了沃民。
各种心思闪过的瞬间,顾北溟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厉霜云劝他的话语不对。
于是,他问道:“这是陛下的旨意吗?”
厉霜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笑了笑,才道:“陛下既知你被囚禁了,又如何下旨?是我入城救了你,便想劝你回归瑞国。”
顾北溟问道:“为何事入城?”
厉霜云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闪动,便不打算告诉他沃民之事,以免他多心便道:“方才说了,正是来救义父的。”
“是吗?”
谈话到这个时候,顾北溟已能确定,厉霜去便是为沃民而来。
因这般相互不信任,他们没有立即打成同识,对话耽误了些许时间。
下一刻,忽然有个身影出现在了屋内,却是沈季螭。
“侯爷?”
顾北溟颇为意外,用过去的称呼唤了一声,道:“你已多年未到居塞城了。”
“不错。”沈季螭道,“今日来,有两件事。”
他话音方落,忽有火光划过,却是顾经年已赶到了。
顾经年传影之术用得没有沈季螭熟悉,更习惯用火翼飞来。
才赶到,眼看顾北溟已恢复体力坐起,顾经年第一时间出手,火翼如刀般向沈季螭斩去。
当务之急,他得驱散沈季螭的残影,控制住顾北溟。
可就在火翼将要碰到沈季螭时,顾经年却是眉头一皱,忽然收了手。
他看到沈季螭随手虚空中一拉,拉过一个人来。
想来,那人正与沈季螭的真身呆在一处,只是现在才被传影过来,正是张小芳……如今该称作卫语诗。
“你这是何意?!”
顾经年眼神凝重了几分,冷冷向沈季螭问道。
“阿兄。”卫语诗见到顾经年,颇为惊喜。
“你是如何被他掳来的?”顾经年问道。
沈季螭闻言轻讥一声,骂道:“竖子。”
卫语诗忙道:“我不是被掳来的,我是想离开雍国,让他带我来找阿兄。”
“你不跟着你母亲,跑出来做什么?”
没等卫语诗回答,沈季螭再次接过话,道:“她自有她要做的事,你管得着吗?”
顾经年语气肃然,道:“我管得着。”
“就凭她唤你一声‘阿兄’?你真当自己是她的阿兄?”
沈季螭一手依旧拉着卫语诗,另一手则指了指顾北溟,道:“这就是顾北溟了。”
卫语诗看向顾北溟,目光带着好奇。
虽然卫俪说她没有爹,可她还是想看一眼自己的亲生父亲长什么样。
沈季螭却像是很清楚她的心思,继续道:“但,他不是你的生父。”
卫语诗不信他,更信顾经年,遂侧过头,问道:“阿兄?”
“他才多大,懂什么?”沈季螭道,“顾北溟,你来告诉她真相。”
“好。”
顾北溟扫了一眼卫语诗,眼神毫无变化,淡淡道:“越国公主当年确实被我俘虏,但我没有碰她,你并非我的女儿。”
卫语诗不信,道:“可娘告诉阿兄,是……”
“因为当时我已转投瑞国,越国公主为利益方才如此说。”
“那我与阿兄……不是一个爹?”
卫语诗言语有些混乱。
沈季螭道:“告诉她,谁是她父亲。”
顾北溟这才道:“越国公主被俘以来就只有一个人碰过她,也就是武定侯。”
“听到了。”沈季螭看向卫语诗,道:“我才是你爹。”
他语气竟有几分纵容与温柔,说着,又以有些玩笑的口吻道:“没骗你吧,我说过,你与顾经年并非兄妹,所以,为父今日带你来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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