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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威很清楚这番话会对几人造成多大的冲击。
没办法。
要合作，就绝对不能按照运-10团队的想法去做。
不是说运-10团队的想法是错误的，从五十年代国家开始由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开始，国内大型工业项目一直深受苏联的影响：搞任何项目，都先搞出来。
经济性？
安全性？
闹呢。
傻大黑粗的技术，才是苏联的风格。
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帝直接丢出了“星球大战计划”，甚至让苏联情报部门搞到了详细的PPT文件……
“只有项目继续研制下去，才能持续改进。如果现在下马，我们试飞所取得的一切数据都没有意义。”
马总看着谢威，长叹了一口气。
“国家是准备下马了。而我们没有，这也是我们今天坐在这里的原因。”
谢威见马总态度变化，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吴权。
“只有3.3亿经费，确实无法按照西方民航客机的标准投入市场……”
吴权满脸颓废。
他们何尝不知道？
不争取，十多年无数单位跟航空人的努力就白费了。
“我的建议是运十利用目前还有的经费继续试飞，正在制造的第三架样机暂缓进度，先通过试飞获得的数据对设计进行修改，然后再制造，不急着推向市场。但是需要跟西飞合作，尽可能地跟运-8、轰-6等飞机的一些零部件通用。尤其是后勤维护保养系统，以此来降低成本。”
谢威说出来了自己的想法。
“运-8是涡桨飞机，轰-6虽然是喷气式，可那是轰炸机啊……”
吴权很想怒骂谢威，啥都不懂，瞎几把在这里提议。
掌握着经费也不能胡乱在专业技术领域上瞎建议啊！
“轰炸机怎么了？老毛子用图-16轰炸机改的图-104民航客机，而后来又在这些基础上改出一系列的客机，其中市场规模最大的图-154，大家不陌生吧？”
“……”
吴权顿时不知道如何反驳谢威的话了。
事实如此。
“谢威，运-8是在安-12的基础上改进而来啊！”
王志恒有些坐不住了。
他隐隐感觉到了谢威的意图，可一时间又无法抓住，不由有些着急。
“那又如何呢？除了动力系统，航电系统等难道不能共用？”
“你的意思是现在降低运-10的指标，重新设计，先利用运-10现有的基础来改进一款支线客机？”
一直没有吭声的马总开口问道。
“不，用运-8跟轰-6的零部件，融合运-10的设计改一款支线客机，运-10继续研制下去……”
谢威其实也不知道这条路能否走通。
如果可以，能把目前国内航空领域的基础整合起来——实际上就是用轰-6跟运-8的成熟技术跟体系、后勤维护保养等来摊薄运-10的成本。
“这不是需要更多经费？”
马总一脸疑惑地看着谢威，谢威的理由是运-10按照现在这样继续搞下去消耗的经费太多。
却提出对经费需求更大的方案。
这不是矛盾么？
“对，但是也能弥补我们民航客机跳跃式设计跟制造过程中不足的缺陷。110吨大飞机确实很诱人，搞出来也有成就感，当年立项的时候并没有充分考虑我们国家的工业基础跟技术水平，所以才有了目前这进退两难的局面。”
这里也没有外人，谢威并没有因为面前的都是领导而说客气话。
“只有统一了思想，大家在项目发展的想法一致，才能合作下去。我的想法是由西工大接手项目，把项目研发主导权从710转移到西工大，哈工大承担大部分研发改进经费，前期每年3000万到5000万，后续根据项目进度以及需求再谈。”
谢威的想法说了，学校能拿出来的资金也说了。
“……”
听到谢威这话，叶明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口口声声说合作搞预警机，自己刚提出来缺经费，谢威就把话题给挡了，什么可以贷款，什么哈工大也缺钱！
这特么就是忽悠人的。
狗曰的，区别对待实在太明显了。
这一张口就是三、五千万，是没钱的问题？
“那啥，谢主任，我们目前还承担着预警机项目……”
王志恒满脸苦涩地提醒谢威，“不说其他方面，仅仅是人手方面都不足。”
他很想提醒谢威，做人还是得要点脸。
当初谢威借着合作预警机项目，从西工大要了一批航空专业的技术骨干，涉及飞行控制、航电、流体力学、材料等各个航空领域。
人“借走了”，项目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启动。哈工大方面连谁负责都不知道。
其中心酸，苦涩，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会。
这会儿，怕是又想通过同样的手段来搞运-10团队的技术研发人员吧？
什么让西工大接手！
分明是让西工大背锅。
这锅不能背。
“这次合作，一方面是为了利用运-10持续研制来逐步提升国产大飞机的设计研发水平、制造水平……”
谢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把几人的反应都收在眼里，才继续说道：“另一方面就是利用运-10来整合整个航空产业，逐步提升国内航空配套水平。而空军不管是运输机还是轰炸机，都有成熟的体系，却因为飞机不够大，制造工艺跟技术也无法满足更大吨位的飞机……”
这是谢威真实想法。
国内搞飞机单位不少，战斗机、运输机、客机、轰炸机、歼轰甚至直升机等，不过技术水平都很差。
尤其是各个单位一开始就学习的苏联模式，加上三线建设时期一直都是为打第三次世界大战而准备，任何大型一点的单位，都是各种配套能搞全就搞全。
这也是为了在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后，其他相关单位被炸，这些单位能保证相关武器装备持续制造下去。
所以，各个单位间的协调性，非常差。
根本没有统一起来。
从谢威提出复杂工程系统管理方法搞核心机后，哈工大专门从学校跟各个配套单位组织了一批管理人员研究相关课题——运-10也是谢威想要用来试验的大项目。
“沪市大飞机厂跟710研究所现在做的挺不错，我们可以承担一些项目……西工大在这方面并没有经验……”
一想到谢威可能是为了挖运-10团队的技术骨干，然后让西工大背锅，王志恒就闹心。
向叶明德投去询问的目光，结果叶明德仿佛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啊，谢主任，西工大不适合负责主导项目。”
叶明德也反应了过来。
听到谢威说由西工大负责接手，他就一直在琢磨谢威的目的。
听到王志恒的话，立即支持，“710所有设计经验，哈工大校企办有钱，西工大没钱也没经验，更没有大型项目管理经验……当然，不管谁主导项目，西工大能支持的方面，都全力配合。”
配合肯定是没问题的。
负责是不可能的。
“谢主任，还是由哈工大负责项目吧。710负责继续改进设计、研发没有问题。现在项目发生变化，我们还需要继续试飞……”
马总也急忙表态。
上面对运-10的态度明确，在完成了试飞任务后，就把技术封存作为技术储备。
要拯救运-10，除了说服国家投资继续搞下去，就只能寻找能提供资金支持的单位接手。
“对，运-10设计团队可以迁到哈城……”
吴权急忙表态。
“……”
得，根本谈不下去。
谢威也没想到西工大根本不愿意负责，明明自己送好处，送发展机会给他们，结果搞得仿佛自己要坑他们一样。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少一些猜忌嘛！
谈不下去，谢威就只能先让几人离开。
李瑞跟吕部长提前离开，或许就是知道结果会是如此？
整个过程，作为学校负责人的张鸣秋跟刘德宝两人，完全就是背景板，一句话都没说。
“谢威，西工大不愿意接手运-10项目，要不干脆就不管了，每年哪怕只给三千万的经费，也不是小数目啊。”
张鸣秋知道谢威一直都不情愿接手运-10，却又在运-10这项目上浪费了太多的精力。
他很不理解。
吕部长跟李瑞都不管了，谢威反而急了起来。
“光靠我们的资金不够。学校项目太多了，再搞个运-10，上面指不定怎么想。”
刘德宝也赞成张鸣秋的说法。
不管，是最好的。
最高兴的应该是部里的领导们。
“唉~一旦运-10没有单位接手，项目肯定下马了。这十年多年无数科技工作者的心血与精力，就真的白费了。”
谢威叹了口气。
运-10就是一个无底洞。
这个项目对国防实力的提升并不会太大，但是对国家航空领域技术跟基础的促进作用不能忽视。
更重要的是运-10那几百名拥有完整飞机设计经验的技术设计人员。
一旦运-10下马，科研团队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最终这些国内拥有百吨级大飞机设计经验的技术人员，也就只能被调到其他跟大飞机不相关的领域去。
“这事情向李主任汇报一下吧，看他们怎么处理。反正我的方案跟态度都拿出来了。不按照要求来，我们就不参与。”
谢威懒得去闹心，“另外，我都出去一趟，贺强在招待所等了不短的时间了，我得先去跟他聊聊。”
说完，谢威就向着外面走去。
他打算出去找到楚云龙，跟他一起去找贺强。
要安排贺强去伊拉克保护冯珂，就不能瞒着上面。
学校里，卫长城只负责把学校的科研项目上报，谢威个人的事情不会干涉，甚至都不打听，主要是打听了也没啥用。
楚云龙跟魏勇两人，可不只是保护谢威。
“王校长，叶书记，运-10项目如果西工大接手，对学校未来发展可是有些非常大的好处，怎么你们就不愿意接手呢？”
从校部楼出来后，吴权好奇地问两人。
“是啊，这对西工大来说绝对是好事。整个设计团队基本上都是66年之前毕业的大学生，这么多年的设计工作，积累了不少经验。对以航空技术为专业的西工大来说，绝对可以充实技术力量。”
马总也是不解。
谁都不希望运-10下马，而现在如果没有单位接手，在中央不拨款的情况下，项目根本无法坚持多久。
项目没了，团队也就无法保留了。
作为国内目前唯一以航空技术为主的学校，接收运-10团队是最合适的。
“如同我说的那样，咱们一方面没钱，另外一方面没有经验……项目交给我们负责，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继续下去。学校连自己的项目经费都难以筹集……”
叶明德苦笑着回答。
他没有说自己猜测谢威很大可能是为了运-10团队的核心技术骨干，实际上并不想接手运-10项目。
“谢威不是说哈工大每年最低给3000万经费支持吗？”
吴权可不相信对方的理由。
“谢威这小子啊……”
王志恒听到这话，不由苦笑着摇头，“谁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别到时候他的支持是提供贷款，哈工大校企办的贷款倒是比银行容易，可利息也高。”
“不会吧？”
马总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谢威究竟什么身份？好像在哈工大很有分量？”
“不只是有分量，你们难道没发现，张鸣秋跟刘德宝两人，是一句话都没说？今天我们去找他们时……”
王志恒把今天到学校找张鸣秋跟刘德宝的事情说了，他们并没有说于国峰一群大佬联手起来打副校长曲洪涛的事情。
可即使如此，也把吴权跟马总给震得不轻——如此年轻的人，居然把校长跟书记当下属吩咐。
简直闻所未闻。
谢威出来时，几人已经离开。
刚好楚云龙把曲洪涛安置好后回来找谢威。
“曲副校长没事吧？”
“都只是皮外伤，休息几天就好了。曲洪涛副校长一直说要见你，我把他安置到了我们那边，魏勇在照顾他。”
楚云龙把曲洪涛的情况做了汇报。
听到只是皮外伤，谢威也松了一口气。
“晚点回来再去看他，贺强怕是等不及了。”
“他才不会。到了这边后，吃得香，睡得着，毕竟你吩咐了，他的生活待遇很好，至少每顿两个肉菜呢！”
一想到贺强在招待所的表现，楚云龙就是一脸的无奈。
“哦？”
谢威来了兴趣。
贺强这样的猛人，不应该会为了一点生活上的富足就感到满足吧？
“贺强很自律，每天早上四点半就起来……”
楚云龙把贺强到了招待所后的行为详细地向谢威做了介绍，“你真打算让他出国？”
“那不然你去？”
谢威没好气地说道。
楚云龙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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