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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的是,原本遍体鳞伤、血迹斑斑的鱼身,竟在天劫之后开始迅速愈合。】
【再度落下的雷电,不再充斥毁灭之意,反而透着一股“勃发”之力——如春雷惊蛰,唤醒万物生机。】
【正似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蛰”为伏藏之意,而春雷一响,蛰虫鸟兽五羽之类皆醒,天地复生。】
【渡过天劫,天道亦予以馈赠。】
【鳢鱼沐浴在雷光之中,周身气息不断攀升,肉身与气血皆迈向更高境界。原本如负巨龟之甲的鱼身,渐渐蜕变,自下方竟生出小的爪牙。】
【海族渡劫,形态往往返祖而归源。观此异象,莫非这鳢鱼之始祖,竟为祖龙之属?】
【不过龙性本淫,族裔繁杂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真龙一族素以祖龙血脉自居,向来轻视其他杂血后裔。】
【况且,身负龙族血脉者,往往不得不受真龙驱使——血脉压制,本就是妖兽之间亘古不变的法则。】
【龙族能稳坐四海霸主之位,其一原因便是海族之中拥有龙族血脉者众多,皆伏于其威之下。】
【龙族之间也是也是族内婚配,保持血脉纯净。】
【祁灵等人亦已察觉,这鳢鱼成功渡过了天劫。】
【半日之后,雷息电止,乌云渐散,天空再度澄澈如洗,重现白云湛蓝。】
【而那巨鳢修为更进一步,赫然拦于宝船之前,一身威压,沛然莫御。】
【众人倒也并无惧色——船上有三位已证大道金丹的长辈,更有端木熹微坐镇。】
【寻常异兽或妖物修炼之初,在龙庭之前的境界,往往倚仗肉身强横与血脉天赋,人族修士确难与之正面抗衡。】
【然而一旦修士渡过大道金丹之境,肉身无瑕,更兼法宝护身,同阶妖兽便再难占得上风。】
【宝船上足有四位大道金丹修士,祁灵等人自不担忧那鳢鱼突然发难。】
【端木熹微与辛贴却略感棘手。他们虽不惧这鳢鱼本身,却深知异兽渡劫之时,身旁必有修为高深的长辈护法。】
【这也正是他们未曾轻易驱赶此兽的缘由。】
【那鳢鱼甫渡天劫,周身气势昂扬,躯体庞大竟比宝船还大出三分。船上诸人仰首望去,唯见其如丘龟甲蔽日,竟不见其首。】
【片刻后,鳢鱼收敛威压,发出一声似犬非犬的低吼,随即摆动身躯悠然游去。】
【端木熹微见状,这才稍松一口气,心道此兽终究并非不明进退之辈。】
【待鳢鱼远去,辛贴便命宝船继续前行。】
【你却望着那巨兽远去的身影,心下微感蹊跷:即便鳢鱼在海族中素称温和,但人族贸然闯入其渡劫之地,终究非同小可。对方竟如此平静离去,实是令人不解。】
【难道东海的海族竟已通晓礼数至此?】
【你摇了摇头,人都不能如此,何况妖兽?趋吉避凶,终究是万物生灵的本能。】
【如此又过六日。】
【你再次自静室步出,孙邈、祁灵等人也相继现身。】
【缘由无他——宝船已然停驻。云层之中,竟另现一艘横渡洲海的宝船,形如巨剑,破云而行。】
【其上旌旗招展,你一眼认出:正是龙泉剑宗。】
【龙泉剑宗地处东海之滨,辖域半为海域,与海族摩擦频生。】
【若海族大举进犯中土禹州,首当其冲者,必是龙泉剑宗。】
【是故正道九门,皆遣弟子常驻宗内,共防未然。】
【几乎每年春季,便有成千上万、数不胜数的海中妖族登陆中土禹州,已成常态。】
【阵亡妖族的尸骸堆积如山,惨烈异常。】
【这些海族并非自发登岸,而是受龙族驱使,才会如此悍不畏死地冲击人族疆域。】
【究其根源,只因海族繁衍亿万,实在过于庞大,若不加以控制,海域资源根本无力供养。】
【因此前来进攻的,多为灵智未开的低阶海族。】
【龙泉剑宗几乎将全宗精力皆用于抵御海族侵袭,也因此成为正道九门中除终南山外,最为特殊的一派。】
【终南山之特殊,在于其门人稀寥至极。偌大一个宗门,仅有弟子数十,且每代唯有两人行走天下。】
【而这两人之中,必有一人为未来的终南山掌教。】
【你敛回心神,见端木熹微与辛贴已与龙泉剑宗数位长老会面。双方开启了隔绝阵法,纵使你运起《玉皇望气术》,亦难以窥探其间交谈。】
【然而龙泉剑宗的宝船甲板上,已有不少弟子正向你们望来。】
【这一众看年岁和你们相似青年,想必便是龙泉剑宗此次欲入天帝宝库的弟子。】
【人数与你们相若,亦是十二人。】
【不仅龙泉剑宗的弟子隔船相望,孙邈、凤清歌等人亦同样投去目光。】
【对视之间,方寸山一众弟子眼中不禁浮现震惊之色。】
【袁书剑低声吐出四字,语气中带着几分犹疑:“龙庭境界……”】
【你的视线落向龙泉剑宗宝船三楼,一位身着黄衣道袍的英挺青年正立于其上,背负双剑,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凝着一股凛然肃杀之气。】
【其身上所散发的气息,竟已至龙庭初期的境界!】
【方寸山众弟子无不面露讶异,傅东城更是拧紧了眉头。】
【须知,即便是方寸山大师兄孙邈,修为也尚未突破天门境界。】
【你再度望向龙泉剑宗宝船,只见弟子们分立于二、三楼,凭栏远眺。】
【除却那位黄衣青年,其余十一人竟皆已达天门后期境界,且周身隐隐环绕着一股煞气。】
【这煞气绝非寻常“杀孽”所致,而是历经百战、千锤百炼凝聚而成的凛冽杀意。】
【龙泉剑宗镇守东海,门中弟子无不是自幼便与海族血战,于生死厮杀中磨砺而出。】
【这一发现,令方寸山众人面色再度一沉。】
【他们虽久居方寸山辖境之内,却也早知本门在正道九门中位列末席,这一对比倒是让他们脸色难看。】
【尤其是齐云峰的姬横三人,他们素来自诩为山中表率,亦属门内最强一脉。】
【更何况,龙泉剑宗尚有一位凌霄剑子尧夏并未随行——此人先前曾与西昆仑瑶台仙子联袂造访方寸山。】
【如今亲眼得见龙泉剑宗弟子气象,三人心中不由生出几分落差。】
【不过,孙邈表情没有变化,你身边的祁灵、五色峰的紫薇、丹鹤峰的谢默笙也是神态平静。】
【至于龙泉剑宗之中出现龙庭境界的修士,你并不觉得意外。以当世大宗之力,倾心培养一位杰出弟子,本非奇事。】
【世间天才如恒河沙数,无穷无尽。】
【何况此世正值大争之世,若无英才辈出,反倒显得寂寞了。】
【你的目力在这般距离,倒是看的仔细,不仅能将他们的神态甚至所说都能辨认而出。】
【对面似乎在议论于你,你并没有在意,走回静室之中。】
【祁灵等人亦是如此。此番东海天帝宝库之行,不仅将直面龙泉剑宗,更将逢天下正道九门之天骄,外道的奇才,魔门的圣子、圣女。】
【你坐回蒲团之上,默算时日,距目的地应已不足半月。】
【便依旧静心修行,潜心钻研后续道途。】
【这数月来的反复思量,却令前路愈发朦胧,尤其所修玄功愈多,心中衍生的脉络便愈纷杂。】
【仿佛自你脚下岔开十数条登山之路,每一条皆曾有人行走,皆有前人为你指明。】
【你仿佛只需举步踏上其中一条,便能领略此界绝顶的风光。】
【你内心沉静如水,寻常修士苦苦追寻的“忘我”之境,于你而言,不过随意入定便可。】
【常人难遇顿悟,不过你思绪一动之间。】
【可你却在此刻,陷入了迷茫……停在山脚之下,驻足不前。】
静室之内。
少年微微仰首,眸光穿过轩窗,投向天边无垠的云海。
恢宏的宝船之下,是碧波万顷汹涌如怒的海域。
长空之上是流云舒卷。
他轻声吟道:“少年曾学登山法,……奈何身是界中人。”
无人应答。
少年自洽微微一笑,转眼便又入定。
~
龙泉剑宗的渡舟宝船之上。
有流云飘过。
一位青年吐气成剑,击碎了眼前的白云苍狗。
“云飞尘,你可是真够无聊的!”二楼的一位女子两只手撑着下巴上,无奈开口道,“你要是有本事,就去和凌霄剑子干一架,或者找车子虚,斗剑一场。”
“云飞尘,你可别丢分啊。”
那名为云飞尘的青年侧目瞥她一眼,淡淡道:“似你这般好斗,将来如何嫁得出去。”
女子轻啐一声,傲然扬首:
“我蝉轻此生,只与剑为友。要什么男子?”
蝉轻忽将话锋一转,“云飞尘,方才你可留意到方寸山的弟子了?”
“我好像看见一位……仅有道胎境界的弟子,还只是中期!”
“莫非是我眼花了不成?”
云飞尘微微颔首,“你未曾看错,方寸山弟子中的确有一人修为停留在道胎境界。”
蝉轻不由得啧啧称奇:“方寸山纵是这些年再不济,终究也是传承千年的大派。如此重要的大事,竟派出道胎境弟子……未免也太扯蛋了吧?”
云飞尘神色古怪地瞥了她一眼。
蝉轻浑不在意道:“怎么,我说得不对?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我指的是斩杀的海族。”
云飞尘转回头,望向对面的宝船,“除却这名道胎境弟子外,其余众人修为多在天门中期。”
“倒也符合方寸山积弱之象。他们僻处中土禹州腹地,东有本宗为其阻截海族,南靠道凌宗屏障魔门……这些年,怕是早忘了何谓除魔卫道。”
在云飞尘身边还有一个青年,轻笑一声,“道胎的低微修为,怕是进来天帝宝库,就要死在其中。”
“在我剑域之下,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听后不置可否,在龙泉剑宗,道胎境界的海族,都被他们称之为“杂鱼”、“烂虾”。
他们在场几人,没有杀过上千,几百自然是有的。
不过,云飞尘倒是感觉刚刚那名少年,一双眼睛倒是明亮。
蝉轻饶有兴趣道,“方寸山据说有一位号称天府星降世之人,怎么样?”
云飞尘笑道,“不怎么样,关起门来凑合,正道之中那几位,你又不是没见过,哪一位差了。”
“正道的龙虎榜,十曜之名,岂是虚的,都是打出来的,这……什么天府星可不在其中。”
“这些强人聚集,方寸山就知道自己的斤两。”
“何况,还有魔道和外道两家在。”
蝉轻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忌惮。
“罢了……这次天帝宝库,我还是低调一点。”
~
东海,一片苍茫海域之上。
那头背负巨甲的大鱼忽地自云层中翻涌而出,身形一转,竟化作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端坐云头。
他面容刚毅,五官分明,唯双颊之上嵌着道道蓝色波纹,似鱼鳞隐现。
此刻眉宇间却凝着几分郁气,沉声道:
“蚁老哥,方才为何不让我出手教训那群修士?”
“擅闯我渡劫之地,这可是我海族大忌……”
话音未落,一道紫金光芒倏然亮起。
他身侧赫然现出一位枯瘦如柴的青衣老道,生得一张长脸,默然不语。
汪甾见老道始终不语,心头不禁生出几分怯意。
这老道非是旁人,若周景在此,定能一眼认出——他正是自方寸山小青峰遁走的蚁真人。
鳢鱼身负龟形,亦得龟寿。千年之前,汪甾便与蚁真人相识,更深知这老道的根底,乃是一尊真灵。
他们虽是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渡劫,请蚁真人为其护法。
汪甾打心底,对其还是有几分惧怕的。
“蚁老哥,我也不是怪你,你这辛苦为我护法,只是你这样让我……”
老道人摆摆手,眼中有思虑之色,咋了砸吧嘴道,
“老道怎么这心七上八下的,眼皮子也跳……”
“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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