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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对方已经将真相摆在了明面上,再遮遮掩掩,矢口否认,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张云帆心中那点犹豫瞬间被压下,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直接从原地站了起来,目光坦然地迎向壮汉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锐利眼眸。
“这位道友。”他声音沉稳,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然:“虽然我不知道您是通过何种方式知晓了此事。但既然您已经如此笃定,那我们二人也无需再作无谓的辩解。”
“没错,令弟确实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魏思菱耳边!
她那双漂亮的瞳孔骤然猛烈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明明是她动的手!是她用雷霆手段,将那个铁乌龟一击毙命。
这傻小子张云帆,怎么如此干脆利落地就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若是以往,按照魏思菱的行事风格和利益至上的原则,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顺水推舟,甚至添油加醋地把所有黑锅都扣在这个看起来憨傻好欺的张云帆头上,让他当替死鬼。
可这一次,不知为何,心底深处却猛地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和抗拒!一种不愿意让张云帆替自己扛下这笔血债的冲动,前所未有地冲击着她的理智!
“我……”魏思菱朱唇微启,几乎就要将真相和盘托出。
然而,她的话音刚起,就被张云帆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声音硬生生打断:“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张云帆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
“人是我杀的,这一点没什么好不承认,也没什么好推委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凛然:“况且,道友明鉴,此事起因,本就是令弟见财起意,欲行杀人夺宝之事在先!手段狠辣,毫无道理可言!”
他直视着壮汉的眼睛,坦荡中带着一丝质问:“我们被迫反击,将其击杀,于情于理,都算是正当防卫,求个自保罢了!”
随即,他又将语气放平,带着一种认命的坦然:“当然,此刻我说这些,并非想为自己开脱辩解什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如果道友今日来此,是为了替令弟报仇雪恨……”
“尽管冲我张云帆来!此事与旁人无关!”他刻意强调了旁人,试图将魏思菱完全撇清出去。
络腮胡壮汉听着张云帆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脸上却依旧如同覆盖着一层寒冰,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平缓,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力量:“道友此言……怕是有些托大了。”
他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张云帆:“我那弟弟虽然不成器,修为也停滞多年,但……”他语气微顿,带着不容置疑的判断:“单凭道友你目前的修为境界,想要正面击杀他,恐怕……还差些火候。即便他有伤在身,也绝非你能轻易得手。”
说着,他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缓缓地,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移向了张云帆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魏思菱。
“倒是这位道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和探究:“气息沉凝内敛,如同深渊潜龙,实力深不可测,难以窥其全貌。”
“依我看,真正出手,能够取我弟弟性命的,更像是这位道友吧?”
张云帆的脑子在这一刻如同被闪电劈中,瞬间高速运转起来:“这家伙能通过某种秘法或感应,确定他弟弟是死在我们两人在场的情况下,甚至可能锁定了我们残留的气息!但他无法精确判断出,在最后关头,到底是哪个人,用了什么方式给予了致命一击。”
明白了这一点关键,张云帆心中顿时有了底气,那份强装的镇定也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沉着。
“道友果然目光如炬!”张云帆脸上露出一丝被看穿的无奈苦笑,顺着对方的话头往下接:“您说得不错!单凭我这点微末道行,想要正面击杀令弟,无异于痴人说梦!”
张云帆体内灵力开始悄然流转,如同绷紧的弓弦,每一个毛孔都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随时准备迎接对方可能爆发的雷霆万钧般的攻击:“可是……”他故意压低了声音。
“若是加上某些……威力不俗的法宝,那结果,可就大不相同了!”
他将“法宝”二字咬得略重,暗示自己依靠了外力才侥幸得手。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和攻击并未降临。
等待张云帆和魏思菱的,是金甲壮汉再次发出的一连串低沉,洪亮,甚至带着几分……难以捉摸意味的豪爽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在平台上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却听不出多少杀意,反而透着一股奇特的……释然?
“杀得好!杀得好啊!”
金甲壮汉猛地抬起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打着自己覆盖着鱼鳞甲的胸膛,发出砰砰的闷响,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悲戚愤怒,反而洋溢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畅快,连声叫好,声震平台!
“不瞒道友。”壮汉放下手,脸上那豪爽的笑容收敛了几分,露出一丝复杂难言的无奈和厌恶:“我其实也早就对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不满了!”
他语气转冷:“他嗜血成性,仗着有几分用天材地宝硬生生堆砌出来的修为,整日里不干正事,就喜欢做些巧取豪夺,杀人越货的勾当!行事狠毒,毫无底线!”
他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沉重的负担:
“只可惜……那混账东西,毕竟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他抬头望向洞天顶部虚无的光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和痛苦。
“母亲临终之前,一遍遍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这个不成器的幼弟……这是她唯一的,放不下的牵挂。”
络腮胡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显露出内心的挣扎:“所以,这些年来,无论他在外面做了多少恶事,闯下多大的祸,只要他能活着回到我面前,我这个做兄长的,就只能硬着头皮去给他收拾烂摊子,擦屁股!”
他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偏偏这小子,虽然坏事做尽,欺软怕硬,却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滑溜得很!”
“这么多年,他惹是生非,仇家不少,可每一次都能靠着那点运气和滑头化险为夷,总能活着回来!”
他摊开手,满是无奈:“所以啊,我也一直拿他没有办法!总不能亲手弑弟吧?那让我九泉之下,如何面对母亲的嘱托?”
说到此处,他再次看向张云帆和魏思菱,眼中那份复杂的感激和卸下重担的轻松变得无比清晰:“现在好了!这小子终于踢到了铁板,恶有恶报,死在了道友你的手上!”
他再次拍了一下胸甲,发出铿锵之声。
“道友,你是替我解除了一桩压,在心口多年的天大麻烦!我是真心感谢你。”
说着,壮汉大手随意地一挥!
嗡!
一道灵光闪过,一张古朴厚重的实木方桌凭空出现在几人之间的空地上。
紧接着,他手指连点,灵光闪烁间,各种灵果仙珍,香气扑鼻的熟食肉脯,还有几坛尚未开封便已酒香四溢的陈年佳酿,瞬间铺满了整张桌面,琳琅满目,令人食指大动。
壮汉豪迈大笑,率先拿起桌上一个最大的酒坛,拍开封泥,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抓起两只海碗,咕咚咚倒满,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荡漾。
“我与道友一见如故,心中畅快!”
“今天,咱们就不醉不归,如何?!”
为了表示诚意和坦荡,壮汉仰起脖子,将满满一大碗烈酒一饮而尽。
酒水顺着他浓密的胡须流下,他畅快地哈出一口酒气,将空碗重重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张云帆被这壮汉的豪爽气概和坦荡言辞所感染,尤其是对方那番关于麻烦解除的肺腑之言,听起来情真意切。
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不由得放松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下意识地就伸手端起了桌上另一碗倒好的酒。
然而,就在他的嘴唇即将碰到冰凉的碗沿,那浓郁的酒气已冲入鼻腔的刹那。
识海中,郑毅的冷笑声响起:“我说小子,你该不会真以为眼前这个披甲莽夫,是个什么表里如一,光明磊落的豪爽汉子吧?”
那声音如同冰水浇头:“你难道就从未想过,眼前这一切,这所谓的感激涕零,推心置腹的诉苦,热情洋溢的酒宴,都只不过是他精心编排的一场表演?”
郑毅的声音带着洞悉世事的冷酷:“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这蠢小子麻痹大意,放松警惕。心甘情愿地喝下这碗他精心准备的,不知掺了什么东西的毒酒!”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张云帆松懈的心防!
张云帆端酒碗的动作瞬间僵住!碗沿距离嘴唇只有毫厘之差。他心中剧震,下意识地在识海中反驳:“啊?!这……这不可能吧?前辈!”
他努力回忆着壮汉的表情和话语:“我怎么觉得,这位道友神情坦荡,话语真诚,不像是那种阴险狡诈之辈呢?”
郑毅的嗤笑声更加刺耳,充满了朽木不可雕的鄙夷:“是不是阴险狡诈,先放一边不论。”
他抛出一连串如同重锤般的问题,狠狠砸向张云帆那点可怜的判断力:“你告诉我,这家伙姓甚名谁?师承何门何派?家住何方?”
“他在修行界是何种风评?是素有侠名,还是恶贯满盈?”
“你对他过往行事为人,可有一丝一毫的了解?”
“仅凭他一番不知真假的自说自话,和几碗不知底细的酒水,你就敢信他?”
这一连串直指核心的问题,如同狂风骤雨,瞬间就将张云帆那点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感冲刷得七零八落!
他端着酒碗的手停在半空,僵在那里,脸色变幻不定。
是啊,这些问题,他好像……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除了知道对方是那铁乌龟的兄长之外,他对眼前这个豪爽请酒的壮汉,根本一无所知!
那碗近在咫尺,香气诱人的美酒,此刻在他眼中,仿佛突然变成了某种黏稠诡异的毒液,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他的后背。
张云帆端着那碗香气四溢的酒,僵在原地,嘴唇距离碗沿只有一丝缝隙,却如同隔着一道天堑。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悄然滑落。他在神识之海中,带着一丝侥幸和挣扎,紧张地向郑毅求证:“前辈…”
他的意念都带着颤音:“您看这位道友,神情坦荡,言语恳切,一举一动都透着豪爽磊落之气,实在不像是那种喜欢玩弄阴谋算计的阴险小人啊?前辈您…是不是太过谨慎,想得太多了?”
他努力寻找着理由说服自己,也试图说服郑毅:“况且,以他展现出的修为境界,比我强横了不知多少倍,若他真想替弟弟报仇,直接动手便是,雷霆万钧之下我恐怕难抵挡!”
张云帆越想越觉得合理,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动:“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又是诉苦,又是设宴,还要用这种下毒的阴谋诡谲手段?这不是多此一举,平白折损他强者的颜面吗?”
然而,识海深处,郑毅的反应却让张云帆如坠冰窟。
这位神秘莫测的前辈,此刻竟是一副事不关己,甚至带着点无辜的口吻,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你第一次见到这个莽汉,朕不也是头一回见?”
郑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夸张的无奈和调侃:“小子,你该不会把朕当成是那种摆摊算卦,掐指一算就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江湖骗子了吧?什么都能给你算得明明白白?”
他仿佛在摊手耸肩:“朕可没那通晓万事万物的本事。”
张云帆整个人都懵了!
“可是前辈!”
他急得在识海里几乎要跳脚:“您刚才明明斩钉截铁地说……说这可能是毒酒,是他在演戏骗我啊!”
不等他质问完,郑毅那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慵懒的笑声再次响起,如同无形的羽毛搔刮着张云帆紧绷的神经:“朕刚才不过是告诉了你一种“有可能”发生的情况罢了。”
他语气一转,变得如同深渊般幽冷:“修士的世界,波谲云诡,尔虞我诈,人心隔肚皮的事情还少吗?你凭什么就断定,朕刚才说的那种可能,就一定不是事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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